【晚安花痴小段子4】

#嘎啊嘎#

*毒手伸向了小朋友,我有罪,但我真的被这张照片给迷住了
*有关这张照片的所有都不了解,完全是看了以后的胡思乱想,如有冒犯,先抱歉

那是我第一次见那样的小孩,和其他孩子都不同,在他们还啃着奶疙瘩拖着鼻涕只是傻乎乎站在原地看着我掏出相机的时候,那小孩在对着我的镜头笑,他什么也没吃,却伸出小小的手指指着对他而言过于陌生的圆形机器,等着一双蕴藏着草原星空的大眼睛,说了一句什么。
翻译笑呵呵告诉我,他也才学会说话没多久,问我的是,这是什么。
我没有办法对一个孩子解释成像的原理,何况他的照片总还有过一阵子才能洗出来,我甚至不知道当我寄过来的时候,急着长大的小孩还会不会记得曾经被我用相机定格过一个表情,在他不会停歇的奔赴未来的路上,曾有过这么几秒是永远被记录下来的。
来到这片草原之前我还想,要拍出什么样的作品回去交给编辑,这片繁茂的大地有很多盎然生机,被散养着却规规矩矩的羊群,像是草垫子上的游移的天空中云朵的倒影,总是白乎乎一大团;被风吹一下就能扫出波浪的羊云的背景,绿油油让空气中都满是青草香的那些草,那是大自然的馈赠;还有传说只有夜里头会出现的狼,成群结队,嗷嗷嚎叫着,一双双野兽的眼睛在午夜发出莹莹的光……
那时我只想起金老先生的一句话,那些都是极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
直到我见到那个孩子,在他之前我也见过太多孩子,却只有他,从见到的瞬间就点亮了我的灵感,仿佛我体内一直藏着什么东西,是只有遇到他才能被唤醒的。
我甚至感觉到我的相机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我的手激动而抖,而是它也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所以与我的心情产生了共鸣,嗡嗡嗡地,震颤着。
我还拍打了它一下,觉得它还没出息,拍它的时候偷眼看着那个孩子,那孩子也正看着我,眼神相对的那刻我似乎不是在看着谁的眼睛,我看到的是极光下的宇宙,我被他的瞳孔中如同黑洞一样的巨大的引力吸引着,连头也扭不过去。
随着我的翻译抱起他,他们用蒙语说着话,那些我听不懂的词句在这之前都叫我头痛,此刻他的稚嫩声音却叫我的耳朵里面响起了圆舞曲,我连脚尖都想要旋转。
不知道翻译说了什么逗得他咯咯直笑,而后他还用童音清唱了一首歌,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叫希拉草原,是一首饱含着苍凉的歌曲。但当时我只是被震撼了,被童稚唱出的空寂与悲伤所震撼,我仿佛周身都置身于一场烈焰灼烧里,火却不是热的,而是冷的。
我问翻译他怎么不唱儿歌,翻译反而觉得我奇怪,他说他的族人都是这样,所有的歌曲都可以是儿歌,他们什么都能唱。
但他还是不一样的,在一片其他孩子的低声合唱中,他的声音只能是乐谱中的主旋律。只有他的吟唱是有生命力的,声音会钻进人类的耳中,撬开人类的脑壳。
晚上留宿在他们家,他抱着小羊羔在火堆旁边玩,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摸摸他过长的头发,那种柔软顺滑但是又明显支愣着有种不服输的意头,我大概是被马奶酒弄醉了,怎么总是觉得他的身上有各种吸引我的矛盾气质?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此时这个孩子歪头看我,风吹着他的发丝,或者说,是他的发丝为我指明了风要去往的方向。
我问他:“你叫什么?”
他发了一串音,一边的翻译解释:“是闪电的意思。”
闪电吗?闪电是天空的神迹,这个孩子配得上这样的名字。
这样想着,我就笑了,他见到我笑,他也笑了。
他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的奶香,不同于马奶酒,也不是早上喝的鲜牛奶或者鲜羊奶,那是一种你知道是很浓郁的奶香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奶的香,香得叫人想吃一口奶糖,可是又觉得奶糖过于甜腻。我都想在他的小脸上啃出个牙印了,我总觉得他大概比马奶酒还要醇厚,也比奶糖更为香甜。
但我最终只是捏了一下。捏了捏那个小娃娃,手指都被他可爱麻了。
他被抱走睡觉的时候,还抱着那只小羊,小羊和他非常亲密,咩咩叫着用额头拱着他的怀抱。
真叫人羡慕。
我摸着我的相机,问我的老伙计,我到底是有什么不对劲,我居然羡慕一只羊。
相机没有回答,可我看出来了,它比我还羡慕那只羊。
翻译问我想好要拍什么了没,我点点头,也摇摇头。
我想拍草原的孩子,我想拍他,我只想拍他,确切来说,我也拍了一张他。
只是,只是。
我不能拍了。
相机可以捕捉闪电的某一瞬间,记录下极为美妙的一霎。
但我却永远抓不住他最好的那一瞬,因为他每一瞬都是好的,所以要找最好,很难。
况且,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拍,无论是自然的手法还是艺术的手法,都是笑话。
人是没有办法用自然去表现艺术的,更别提用艺术表现艺术。
他就是最好的艺术,是人的艺术,是这片草原的艺术,更是造物主的艺术。
是我和我的镜头包括草原以外的人可遇而不可求的艺术。

他的那种照片洗出来后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夹在我最喜欢的那本书中,连自己也不经常打开。
但我总会在梦里回到那时,回到那片草原,回到那簇篝火前,回到他的面前。
他是我见过最干净最好看最清澈最可爱的小孩。
唯一的叫我魂牵梦萦的小孩。
原来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小孩沦陷。
我的相机也是,自那之后,它就坏了。
拍过了那样的小孩,它便再也拍不了其他了。
我想我懂,我理解它。

我也和它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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