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岁月渐渐远去。如今继续这样漂泊不定地活着，越来越没有什么意义，甚至好像没必要再活下去了。
阿芳已经走了，这一次，他是永远地失去了她。
他实在是搞不清楚，从今往后，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到底要怎样活下去。
似乎只有眼下这部长篇小说的处女作手稿，是他最后得以活下去的唯一寄托。
然而，纵使手稿尚未完成，却也有过时的那一天。可能用不了多久，可能他隔壁阿芳屋里那盏忘记关掉的灯耗尽能量之后，所有的一切，连同这些稿纸，也都将随之模糊乃至消失吧。
不过，现在既然还活着，那就必须得好好活着，毕竟明天还要继续，日复一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每天他都在挑灯夜战，借着酒劲不停地写，稿子也渐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每天早上，阿坚都会喝掉剩下的半杯酒，一扫整晚的昏昏沉沉。之后他便会离开写字台，走到街上，到禅光湖边上的一家咖啡馆去。早晨的阳光很灿烂，湖面上微波荡漾。阿坚喝着咖啡，点燃一支烟，买一份日报来读。对阿坚来说，哪份报纸都差不多，所以他总是随便买一份，然后一页一页地翻看。
报纸上的一行行铅字，总让他觉得昏昏沉沉的，插图也配得很难看。路上车来人往，扬起丝丝缕缕的灰尘。随着太阳威力的增强，咖啡馆里的人也渐渐地多起来，人们有的吸烟读报，有的用勺子快速地搅拌着咖啡，还有的坐着聊天，谈笑风生。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故事，但越南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还是异常穷困。
阿坚再次思考了一番夜里刚刚写过的句子，不禁耸耸肩膀笑了起来。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20世纪已经结束了，在人们的内心里，过去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不会再提了。既然这样，自己干吗还要抓着不放，还想要挽救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活着就只想着活着吧，这样就好了，大家都是这样，随大溜过也挺好的啊。阿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报纸撂在了一边。这时，一个看着略有些眼熟的人，对着阿坚摆了摆手打招呼，阿坚点头回应。
“写作进展如何呀？”那人问道。
“烦死了！别提了。”阿坚怕他多问，一语说完，便匆忙离开。
“那是住在我们街巷的一个作家。”这时，他听见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对另一个人说。
阿坚皱了皱眉，愈发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他走在人行道上，经过一个在路上坐着卖毒蛇的男人。他看了看那些蛇，蛇身很长，但看起来很呆。它们直挺挺地躺着，没有不安，也没有挣扎，一副厌世苟活的样子。路旁有一群孩子围着一个老盲人，老人在卖五颜六色的气球。还有几个乞丐躺在湖边的石凳上。树上的黄叶凋零飘落，城市里拥挤不堪，看着都令人忧伤。
他本想去编辑部，可后来还是回家去了。走上楼梯，进到屋里，插上门闩。他坐到桌边，翻开手稿，却又立即合上。
阿坚点燃了一支烟，望向窗外。现在要做些什么呢？能去哪儿呢？他想要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但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阿芳，内心便又开始一阵刺痛。
他不想这样，假如有谁可以帮他缓解这样的情绪就好了。可是好长一段时间里，战友们已经散落四方，信件往来也渐渐少了。长久以来，除了隐居在屋顶阁楼的哑女之外，阿坚没有任何其他的朋友可以倾诉内心的想法和感受。即使是哑女，他也只是在酩酊大醉的晚上，头脑已经完全发木的情况下，才会上楼找她倾诉，一种进入彼此身体的倾诉……
他的思绪在不知不觉中跳跃着，时不时想起某件久远的往事，然后就沉浸到沉甸甸的回忆里。回忆除了带来痛苦之外，实在毫无益处，但他就是抑制不住。
有时候，他正在稿子上叙述某件事的时候，笔尖会突然像着了魔似的开始写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等他意识到，他又不得不用笔划掉再写，或者有时候就干脆留下那些文字，撒手不管。
他躺回床上，头枕在双手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常常在想，可能他不应该回河内，不应该去见阿芳。假如那样的话，他早就认命了，也能和别人一样过上平凡安定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终日惴惴不安，也不会写作，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过去的这几年，从战争结束到与阿芳重逢，他又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他希望自己彻底与过去告别。那份忧愁将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新工作的到来和生活中新的转变而渐渐退去。
每年一到春天，他的心中就有一丝希望蠢蠢欲动，似乎伴着春天，他的青春也回来了。当然不是要回到年轻时的身体，而是回到年轻时的心理状态。他期待自己的健康与热情重新储满，还能有正常的性生活，再度点燃向往的爱情。
可现在，他不再有这种感觉了。
他不再回望过去，也不再展望未来，这不是什么新的思考，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感悟。走在时间之水匆匆流过的人生旷野上，从前的种种美好设想已经退却在身后，消失在一片黯淡的光景之中。
当然，这样的感悟也不完全是出于绝望。幸福总在身后，一年年越发遥远。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在今天，他还是要走出平常的生活，转身回到往日，张开双臂，快步走向已经逝去的岁月。他将回到过去美好的某一天，在遥远的时空中回归，回到命运引领自己走过的道路。
毕竟，那些已经错过的时机，一去不返，再不复回了。

——保宁《越南战争哀思录》

节译：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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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些细碎的画面似乎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拼接成一幅幅完整的图画，然后在他眼前闪过，让他想起很多很多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也或者说属于那个褚成峰的记忆。
可他不想想起，想起之后所有的就乱了，所以他极力的控制，控制到现在，他觉得意识和神经有些崩溃，但是他不能让柳灵看出来。
褚成峰勉强的说道，“也许是因为我还没有很好的融合意识，我的头有些疼，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和他们说一声，我们先回去。”
说着不能柳灵说话，褚成峰大步流星的就朝着KTV的方向走过去。
话到嘴边的柳灵只得硬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她的面色青白交加，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堪过，这个时候的褚成峰，似乎对她避之不及，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但是又明显的没有想起更多的东西。
那么假如她想起更多的东西之后会什么样呢？
这样的结果，柳灵竟然不敢去设想。
眼眸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如果褚成峰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她需要做些什么了……
不大一会儿，褚成峰拿着她的包还有他自己的大衣，又再次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确实是神色匆匆，而且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大病初愈一般。
本来两个人还有其他的节目要安排，不过褚成峰却将柳灵送回了她住的公寓。
今年是大年初一，虽然柳灵没有什么过年的概念，但是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公寓里，这个时候她更想和褚成峰待在一起。
“你不和我一起上去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的。”柳灵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
褚成峰缓和了声音，柔和的安慰道，“灵灵，我真的很难受，昨天我们已经一起守岁了，再说现在已经十点多钟了，你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我还带你出去玩儿。”
柳灵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怒气喷薄而出，她竖起眉毛，尖利的声音吼道，“莫离，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咱们两个没完。”
褚成峰眉头皱在一起，“我刚才已经和你说了，意识没有完全的融合，我很难受，我需要回去休息。”
“什么回去休息，你就是找借口。”柳灵现在已经不想再维持什么温柔如水的面子皮了，“从我回来那几天还是好的，可是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你对我什么样？以前对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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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道，“我说蠿蠿呀，我怎么感觉你的体质有些特殊呢，别人也许一辈子都碰不到的事情，都被你碰了个遍。”
眨了眨眼睛，小雯姐说的好有道理啊，也许她真的是这样特殊的人呢，唉，有的时候真的不是自己刻意去做，这些事情就那么闯到她的面前来。
也许她是天选之女呢，否则怎么会重生呢？
人人都在说，如果如何如何，假如如何如何。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又有谁能回过头去弥补自己的遗憾，纠正自己的错误呢？
这个如果老天只给了一个人。
就有些美滋滋的点头，“唉呀，这事儿真不好说，我也不想啊，可是就碰上了我有什么办法，本来我不想掺合的，毕竟这是柳灵和齐家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哪想到那柳灵做事应该太狠绝了，竟然想要那个孩子傻掉，你说这我就看不过去了，对吧？”
“那是当然，我要是在跟前儿，她和齐家的关系，我不管，但是对个孩子的出手，我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说没办法，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办法解决了。”
“那你刚才说不让我插手是什么意思？”司马小雯诧异的问道。
“我准备明天单独去找柳灵，你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告诉褚成峰。”
继续说道，“齐家的人因为柳灵的失踪，整个家都乱了，病的病，辞职的辞职，她自己潇洒的离开，抹去过去的痕迹，可齐家一家人却因为她遭了罪，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齐家的大姐和大姐夫在外面傻乎乎的找啊。”
“这不明摆着吗？找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不把人家家庭给毁了吗？那要是被齐家知道真实情况，会什么样呢？”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齐家有权利知道真相，一时的难受肯定是有的，可看她们家里对柳灵的重视程度，如今看柳灵过的生活比在她们家里好上许多倍，我觉得依照那家人的心性肯定只会祝福她吧，绝对不会拖她的后腿。”
司马小雯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说了一大堆，也挺有道理，“蠿蠿，，这么做倒是没问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柳灵会不会迁怒于你，进而对你不利呢？”
“她为什么迁怒于我，我这是在帮她呀，这件事情早晚都会被人发现，与其那时候被动不如这个时候主动出击，可以用失去记忆找借口，这不就圆过去了吗？”
到没有觉得有多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