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确定性》
波兰｜哈丽娜·波希维亚托夫斯卡

我喜欢看女作家的书，读女作家的诗。一路读来，从伍尔夫、麦卡勒斯、西西，到辛波斯卡、希尔维亚·普拉斯和哈丽娜·波希维亚托夫斯卡，她们有的被冠以夫姓，有的不被大众熟知，有的需要在家务和琐事中抽出时间写作，有的被疾病缠身。但她们身上所独有的女性特点，那些细腻的、温柔的，又或是可怖的、坚韧的，总能在字里行间打动我，令我的灵魂颤抖，与我的生命共振。

哈丽娜·波希维亚托夫斯卡是波兰的著名诗人。她9岁那年的冬天，因长时间受冻而导致心脏严重受损，终其一生都要生活在心脏病的阴影下。她常感到呼吸困难，肉身不适，还需要长时间卧床休息，但她的诗歌中却总是展现出一种难得的生命的韧性。她写“每当我想活下去我就大喊/每当生命要离开我/我就攥住它/我说——喂，生命/请不要离开”。

治疗期间，她在疗养院遇到了心仪之人并与其迈入婚姻，但她的丈夫仅在两年后就因疾病去世。她把深深的悲痛与思念放进诗歌，把小小的渴望与希冀放进诗歌，也把敏感、爱与坚韧的力量放进诗歌。哪怕她的余生都需要小心翼翼地携带她的心脏，哪怕她察觉自己“内部有一只受惊的老鼠”和“嗅着血迹的雪貂”，但她依然可以对着镜子微笑，并告诉自己“事情总会转好”；依然会继续好好生活——生火、买面包、阅读柏拉图；依然会努力克服各种困难，执笔写诗，并给痛苦镀上光辉。

我喜欢她写“我的腹部是一个光滑的池塘”，我的脚“像雨水涨满的小溪”；喜欢她写阳光是呼吸下演奏的竖琴。我喜欢她把信比作小鸟“飞进邮筒”并用翅膀拍打内壁；喜欢她说“我爱你，胜过世界全部的字典”。我喜欢她解剖自己的身体，全然不关心政治；喜欢她“将左手伸入梦中”，并用右手攥紧星辰。

正如译者在序言中所说，“波希维亚托夫斯卡最动人的地方，是她诗歌里穿透死亡阴影的顽强生命力，她是一位真正向死而生的诗人。”她尊重自己的感受和经历，将肉身的疼痛和心灵的悲苦投入诗里，再用顽强的生命意志进行挣扎、打捞和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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