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度人民文学奖颁奖，肖复兴、梁晓声等获奖】4月13日上午，2023年度青花郎·人民文学奖颁奖典礼在四川古蔺郎酒庄园隆重举行。现场揭晓2023年度人民文学奖获奖名单。肖复兴、梁晓声获特别奖，吕铮的《打击队》、余一鸣的《十竹斋密码》获长篇小说奖，吴君的《万事如意》、徐小斌的《杀死时间》获中篇小说奖，了一容的《圈马谷》、汤成难的《咏叹调》获短篇小说奖，刘文飞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的九个瞬间》、谢有顺的《岭南观鸟记》获散文奖，向以鲜的《蜗牛》、马累的《在黄河边》获诗歌奖，黄传会的《一飞，再飞》、徐剑的《爱心妈妈》获非虚构作品奖，焦典凭借《北师大东门麦当劳买不到桃桃乌冰激凌》《长河夜渡》、朱婧凭借《吃东西的女人》获新人奖，许金龙获翻译贡献奖。https://t.cn/A6TpsdCs

读宁不远的《米莲分》（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2）。这是一部中篇小说，描述川西南山区一个小山村里一位单亲妈妈带着女儿的生活景况。看内容，故事发生的时间大概是上世纪90年代。那个年代，社会发展快速，变化是主旋律。边缘农村也被卷入时代潮流中。社会观念、社会结构、生活方式、个人价值观等等都收到冲击，旧的和新的交织在一起，外界的吸引力和影响力越来越强。三代女性，阿西奶奶、米莲分、米多多，大概代表三个阶段。老的留下，中的过渡，小的注定要出去的。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应该最有体会。对话和叙述中运用了当地方言，突出了地方性。作者在文字、小说结构、对话、小山村环境村内、县城、省城、内地的内外交互等等，都把握得很恰当。作者对故事驾驭得很好。

博尔赫斯说，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间。

我们读到这句话，窗外的阳光已经被乌云覆盖有些时间了。现在是下午五时许，天空变天是在下午三点多，那时风吹得很大，也把云从远方吹过来。我们感叹时间像坍塌的雪山，慢慢消融在水中，一转眼就不见了。

尽管时间时常看不见，却以另一种形式体现出来，像冬天过去了，春天开出的梨花桃花李花，从含苞待放到肆意绽放。有心的人会看见时间的流动，也会感受到时间的存在。

老板娘的肚子日渐凸起，弧形更加明显了。为了不影响她腹中的胎儿，我们放弃了出游的计划。原来，老板娘想去涠洲岛住上几天，去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天气好就出海钓鱼。

四年前的五一，我们公司团建，老板包船上岛，让大家尽情享受海鲜大餐。她对涠洲岛念念不忘，仍然想着有闲时就去岛上住两天。现在因为怀孕打乱了老板的计划，我曾问她是否遗憾。老板笑嘻嘻地回复，到时候一家四口去岛上更好玩。

“一家四口？”

“不可以吗？”

“先把现在一胎给生下来再说。”

她翻了一大白眼，从茶桌旁忽地站起来，走到鱼缸边，直接对我说：“我要给你生一大推儿女，生到儿孙满堂！！”

那些鱼儿游来游去，像撒开了腿一样的猛兽，在草原上奔跑。

她又坐回茶桌前，我们各自刷着手机。她看那些脑残的电视剧，我阅读鬼子的长篇小说《买话》，各不干扰。

“那些景区人真多，幸亏我们没有去看人挤人。”老板突然抬起头说，她之前一直喜欢去旅游，可惜因为办了公司以后，时间再也不属于她了。如今，因为怀孕了，她的时间更加少了，不仅要应付公司运营，还有考虑家庭，考虑今后的日子。

我们总是把时间分成很多份，给了工作，给了家人，唯独没有给自己独处的时间。人的一生啊，把他人看得太重了，忽略了自己的感受。

老板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去的那一天？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我把《买话》合上了，转读《小说月报》今年第四期的中篇小说。这是很危险的事。我发现我没有耐心阅读长篇小说，或者说，不喜欢阅读长篇大论的书。如今的我，至少在今天，我真的不愿意去了解一个人一生的故事。

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丧失了耐心。与老板生活在一起，我失去耐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是生活造成的，还是自己内心的裂变？我曾试图无数次追问内心，可答案从来明确，它像忽左忽右的影子，在黑夜里来回跳动。

“我可能患上抑郁症了！”我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老板吓了一跳，她定定地看着我，用手摸着我的额头。大多时候，我感觉很孤独，像走进一座大森林，树叶密不透风，没有阳光，空气沉闷，河里的水也干了。走在森林里，我想长睡不醒，或者直接死去。

“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有抑郁症，当然，你一时觉得不开心就没事，对不？”老板转过身来把我抱进怀里。女人的母性，在这一刻就凸显出来了。

我想到了博尔赫斯的话，想到光阴荏苒，想到了我们渐渐老去的事实，想到了亲人们不断死去的往事。这一幕幕像洪水猛兽奔跑出被禁锢之地，把碾压在地上，它们轰隆隆从身后而来，又在眼前消失了。

老板松开了我，轻轻地亲我的额头一口。她把跟前的收下下去了。“你不能再读书了，你会读出病来的。”她伸出手摸着我的脸，“你明天开始不去上班了，好不好。你就在家好好呆着，散散心，把情绪调整好了，我们再做打算。”

我不说话，转去厨房煮菜。今晚只炒三个菜，啤酒鸭、豆腐焖鱼、素炒大白菜，平时，我们都是吃着这样简单的饭菜，顶多再做一个食用菌汤。只是在厨房里，听着锅碗瓢盆的声音，我才会安静下来，让烦躁的心得到些许安宁。

煮饭菜时，老板也走进厨房，紧紧抱着我的后背。“老公，你好好陪着我行不行，我想到老去的那一天也能吃上你煮的饭菜。”

“我努力。”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在坚持走好长征路一样。

此刻，窗外已经万家灯火，小区恢复了安静的状态，只有篮球场上，几个小孩子在嘻哈玩乐，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的样子，我想到我们的孩子，再过几年也会这样的快乐。

小宝贝，小宝贝，你要快快回家睡。窗外传来了陌生女人的声音……

老板说又抱着我，“我们也去睡觉，好不好？”

“好！”

“那你亲亲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