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赏析

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

唐·岑参

闻说轮台路,连年见雪飞。

春风不曾到,汉使亦应稀。

白草通疏勒,青山过武威。

勤王敢道远,私向梦中归。

《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是唐代著名边塞诗人岑参的诗作。诗题表明,这是诗人由临洮(今甘肃临潭西)出发,将要奔赴北庭(唐六都护府之一,治所为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的时候,写给临洮官员和朋友的一首告别诗。体裁是岑参惯用的五言古体,但带有律诗的某些色彩。

起首两句“闻说轮台路,连年见雪飞。”——“闻说”领起六句。注释告诉我们,“轮台”,是庭州属县,在今新疆乌鲁木齐。岑参名篇《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里也出现过“轮台”(轮台东门送君去),“路”是行政单位,相当于“烽火扬州路”(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的“路”。听说北庭轮台,一年到头大雪纷飞。岑参到了轮台后,更有切身体会,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里写下了“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千古名句。这两句侧重写去处的苦寒。

第三四句“春风不曾到,汉使亦应稀。”——“春风”一语双关,既指自然界的春风,也指朝廷的恩泽和关怀。北庭偏远,朝廷鞭长莫及。另一位著名边塞诗人王之涣的名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凉州词二首(其一)》)也同此意。“汉使”指“唐使”。唐诗经常以秦汉比况唐朝。例如杜甫《兵车行》中说:“况复秦兵耐苦战”,“秦兵”指“唐兵”;“武皇开边意未已”,“武皇(武帝)”指“唐皇(玄宗)”。揣想朝廷的使节应会十分稀少,如是,朋友当然也很稀少,亲人的消息将更加难得。这两句侧重写去处的孤寂。

第五六句“白草通疏勒,青山过武威。”——两句应是“互文”:由临洮到北庭,需要走很远的路。要踏着白草丛生的道路,沿着连绵青山,经过疏勒和武威……“白草”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白雪覆盖的草,一种是干燥枯萎、色泽暗淡的草;“青山”应该不是绿色的山。“青”字在汉语的不同语境里,表示不同颜色:青天,“青”是蓝色;青草,“青”是绿色;青布,“青”是黑色。这里应该更接近靛青,深蓝色,看来是童山野岭了。这两句侧重写去处的偏远。

结末两句“勤王敢道远,私向梦中归。”——前六句写“闻说”去处的苦寒、孤寂和偏远。诗人该有许多理由感伤哀诉,对酒浇愁吧?贾岛写过一首《过桑干》(一说是刘皂所写):“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怀思感伤之情溢于言表。我们尝试以同样的心境替岑参套写一下:

远赴临洮处地偏,归心日夜忆长安。

无端更向轮台去,却望临洮是故园。

但是,岑参不是贾岛,他没有透露半点感伤,而是一句打住:忠于王事不敢说,也不会说路途偏远。不敢,并不是畏惧某种外因,而是内在的良知和信念。但是梦不由己,这“梦”啊,它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得到我的首肯,竟然潜归家乡,私见亲人!以国事为重的盛唐情怀,令人不禁唏嘘赞叹。
诗作译成现代汉语,如下:


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

听说轮台这地方一年到头,

都可以看见大雪恣肆纷飞。

温暖的春风不曾吹到这里,

朝廷的使节也应稀少珍贵。

白草丛生的道路通向疏勒,

经过青色的山峦探访武威。

勤于王事怎敢说路途偏远,

家乡竟然私下在梦里回归。

行文至此,我们不能不说一下岑参的另一首著名古体诗篇《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译诗如下: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北风席卷大地把白草吹折,

胡地天气八月就大雪纷飞。

忽然间宛如一夜春风吹来,

好像是千树万树梨花盛开。

雪花散入珠帘打湿了罗幕,

狐裘不觉暖锦被也嫌太薄。

将军双手冻得握不稳角弓,

都护的铁甲冰冷仍然穿著。

沙漠结冰厚百丈裂纹纵横,

万里长空凝聚着惨淡愁云。

主帅大帐摆酒为归客饯行,

胡琴琵琶羌笛合奏来助兴。

傍晚辕门前大雪落个不停,

红旗冻硬了风也无法翻动。

轮台东门外送您回京离去,

您去时大雪盖满天山道路。

山路迂回已不见您的身影,

雪上只留下一串马蹄印痕。

两首诗作都在描写塞外景物,但角度迥异。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是一首“送别”诗,角度是亲见。诗中所写的是诗人身在轮台,亲眼所见的塞外实景。这里既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奇异壮美,也有“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的严酷苦寒。因为是亲历,所以感受真切,描写细致而形象。

《发临洮将赴北庭留别》则是一首“留别”诗,角度是闻说。诗中所写的是诗人将赴北庭所听说的其地景象。“闻说轮台路”表明是耳闻,“汉使亦应稀”可见是揣测。因为是耳闻揣测,所以“连年见雪飞”“春风不曾到”“白草通疏勒,青山过武威”等描写就相对概括抽象了。

这首“留别”诗采用对话方式。前六句转述他人絮叨述说;结末两句是岑参的回答,体现了盛唐诗人忠于国事的高昂感情:诗人纵有家乡苦思,但在“勤王”的责任面前,没有牢骚和哭诉,只是不由自主地把乡情带入梦境。诗人已在远离家乡的临洮,又即将奔赴更加偏远的北庭,听说那边白草飞雪的苦寒,料想汉使应稀的孤寂,思乡之情自然更加强烈。但是身系国家重任,没有些许抱怨;梦中归家的怀想,完全不由自主。“私向”更见出怀想之深,自制之强,情操之高——控制感情,疏通理性和热情,凝结成“勤王敢道远,私向梦中归”这格调高昂的盛唐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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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环游。(小王子x玫瑰花)

人类总在忙碌中追寻结果,像极了当时在茫茫星系中迷惘的我。我历遍了那么多星球,遇见了那么多大人,他们不可理喻,却又自得其乐。
我发觉地球上的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旅行,每个人都在这段旅途中蜕变,或许有些人同我一般,一开始带着目的满怀希望去奔波,最后却在半途就成为下一个迷茫旅人。

当初离开的原因是什么?我有点记不清了,徒留下来的只有化不开的忧愁,依稀记得是为了寻找。寻找比玫瑰更瑰丽的花吗,还是追求更好的生活?

小狐狸总是对我的问题沉默不语,它说:

“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也问过答案在哪,它只撇了我一眼,默默回到树洞里蜷缩成一团睡觉。我不再追问,跟随它离开月光的沐浴,枕着那毛茸茸的尾巴睡觉。

梦里总有一条银河,每个部分都闪着不同亮度的光,数不清的星轨,星云缭乱。这是我每夜的梦,梦里的我找寻着最亮的星星,但那些所谓的光亮轻轻触碰便烟消云散,以至于我醒来总要失魂落魄一番,直到我遇见了飞行员先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星,不过星星本身是沉默的,只有你了解这些星星与众不同的含义。”

他抿了一口刚刚接的井水,眯着眼一脸享受,随后把水壶递给我。清凉的井水抚慰了干裂的口腔,顺着喉咙散发着沙漠里最可贵的清凉,好像一颗颗黯淡的星星突然被点亮。

我明白飞行员的话,星星的含义本就因人而异。对旅人而言,它是向导;对商人而言,它是财富;对学者而言,它是未知。对我来说,是陪伴着我的知己,更是寄托爱恋的使者,在数不清的夜里,我对着它们吐露我对玫瑰花的思念与愧疚,尽管我知道,我的玫瑰花她听不到。

在这场星际旅途中,我牵着大雁掠过一个又一个星球,目的只是逃离,懦弱使我不敢面对,只能将答案深埋心底。我想起飞行员为我念的那首诗,埃姆朗·萨罗希的一千零一面镜子。

“我越是逃离,却越是靠近你。我越是背过脸,却越是看见你。我是一座孤岛,处在相思之水中,四面八方,隔绝我通向你。一千零一面镜子,转映着你的容颜。我从你开始,我在你结束。”

所有逃避的爱恋皆是如此,无论我再流浪多久,也始终放不下对她的思念。从逃离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一场围绕爱的徘徊之旅,牵挂的马脚早就暴露在宇宙的细碎星光里。

从狐狸告诉我驯养的含义时,我心里念着的就是玫瑰花,她早就不知不觉中驯养了我,只是我还太小了,甚至不懂什么是爱。

她是我永远的牵绊,我知道我逃不了了,梦里一直追寻的星光,也不过是离别那天她花瓣上的露珠。历遍宇宙后才明白内心的追寻与寄托,当我发现她是我最可贵的一切时,已然太晚。就像一个无解的饽论,不追寻就不懂可贵,明白却又为时太晚。

我记得生命的最后一秒。飞行员先生红着眼眶在沙丘的另一头看着毒蛇咬破我的血管,我知道未来对他而言,我的痕迹只能在星星中去寻了。
毒液进入身体时酥酥麻麻的,意识像打了气的气球,飘着要往天上去。沙子没过我的脚踝,一点点将我拉进黑暗。

迷糊中我看到了我的星球,B612。上面有一朵艳丽的玫瑰花,那是我的玫瑰。

此刻的她还是娇滴滴的模样,柔软华丽的花瓣挂着那颗露珠,而我的生命也同步放映。在我随着大雁离开后,她的泪从未停止,花瓣的尖端开始微微下垂。

我在星球之间穿梭时,她的花瓣开始凋谢,即使同在这个小小的银河中,却无法看见互相的思念。

当我久居在地球上,每夜看向星空的时候,她也在星球上眺望着银河,企图对上我的视线。可能我们曾几何时真的看向彼此,心里不知是否有过悸动。那时她的花茎已经出现第一抹枯黄。

而此刻,我的生命和她一同迈向最后的尾幕。她曾经引以为豪的花瓣此刻都归土,所剩无几的枝叶也枯萎的不成样子。

黄沙已经没过我的胸膛了,心率一点点变慢,心跳声微弱到我自己都听不清了。我看见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曾经那张牙舞爪的尖刺早就掉完了,只剩光秃的枝干,干瘪的花心在晃动中又落下几片。

星球吹过一阵风,她倒下了,碎成无数暗红色的粉末。黄沙彻底淹没了我,最后一瞬我看见了一道流星,在撒哈拉的上空划过,那是我最后看见的光亮。
我想起了一个传说,生命逝去,就会成为流星划破天际,与最爱的人再见一眼。

世界上划过那么多流星,究竟会藏着多少爱。那颗流星,是我的玫瑰花吗?她性格本如此,绝不甘于成为银河里其中一颗星,怕我遗忘了她,宁愿用坠落证明自己存在过,尽管没有人会在意流星的下落。

我们如此炽热的相爱过,直到生命尽头。

我探索宇宙,也寻觅爱情,却在孤独和缺憾中终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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