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日报# 风物淮南第一州
《左传》:“鲁哀公九年(公元前486年),秋,吴城邗,沟通江淮。”一座运河城市——扬州,至此打开了与运河相生共荣的历史图卷。不过有谁想过,邗沟引江入淮的那个关键节点“入江口”究竟在哪里?由“入江口”发展繁荣起来的另一个运河名城又是哪里?它又沉淀着怎样的运河文化?

仪征,被誉为风物淮南第一州。刻录在它史册中的水利、漕运、经济、人文等方面的千年印记,堪称运河文化的经典缩影。

□ 马进

仪征,大运河入江水道变迁的历史见证

《汉书》记载:“江都有江水祠,渠水首受江”,指明西汉时邗沟入江口在当时的江都古城。据《太平寰宇记》考证:“江都故城在县西南四十六里”,这就指向如今仪征市新城镇北。

《水经注》记载,“自永和中,江都水断,其水上承欧阳埭,引江入埭,六十里至广陵城。”东晋永和年间,运河入江水道被疏浚,延伸至欧阳埭,江口诞生了小城“欧阳戍”。三十年后,太傅谢安“出镇广陵之步丘,筑垒新城以避之”,欧阳戍从此得名“新城”,沿用至今。

隋朝,文帝伐陈时,疏浚、延伸运河入江口至扬子津(新城镇南);公元605年,隋炀帝“发淮南民十余万”开浚古运河,从扬子(仪征)入江, 在江边建临江宮、扬子宫, 二宫东西相距约33公里,后发展成扬子镇。

唐永淳元年(公元682年),划出江都县西部,以扬子镇为县治,设扬子县,扬子县就是后来仪征县的基本范围,扬子江最初就是指仪征这段江面。

初唐景龙三年(公元709年),运河入江水道又一次延伸,来到了扬子镇西十里的扬子县白沙镇(即仪征市区),泗州僧在白沙镇的运河入江口,建起了永和庵及宝塔,“以镇白沙”,该塔在宋代改名天宁寺塔,明代重修,至今尚存,为仪征著名地标。

北宋,地处运河入江口的扬子县白沙镇(五代时改名为迎銮镇),因漕运地位十分重要,行政级别迅速提升。乾德二年(公元964年),迎銮镇升格为建安军,大中祥符六年(公元1013年),建安军升格为真州。建立建安军的当年,开始筑城,建安军军城即为后来的真州州城。

明初,真州被撤销,建为仪真县,清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为避雍正皇帝“胤禛”的讳,仪真被改为仪征。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为避宣统皇帝“溥仪”的讳,仪征恢复扬子县之名,民国建立后,复称仪征县。

仪征是应运河而起的城市,仪征城在历史上随长江水道变迁而发展,逐步南移,市区天宁寺塔、东门水门遗址、鼓楼等历史遗存,都与运河入江有非常密切的关系,都是大运河入江水道变迁的历史见证。

仪征,江河交汇黄金水道的“东南利浦”

大运河,孕育了古代仪征的历史与繁华,仪征,也为大运河的人文历史,留下了独特的印记。在北宋至晚清的近千年时空中,真州-仪真-仪征,立运河漕(盐)运之潮头,引天下群贤而毕至。

唐代,仪征己是运河重镇,设有白沙巡院,国家仓储基地,曾是连接江南必经之运口、渡口,天下第一巡院。唐代大诗人顾况《送大理张卿》诗曰:“春色依依伤解携,月卿今夜泊隋堤。白沙洲上江蓠长,绿树村边谢豹啼。”隋堤当为运河,白沙洲正是今仪征城及沿江一带。骆宾王、李白、孟浩然、权德與、刘眘虚、刘禹锡、韩翃、蒋涣、卢仝、郑谷、齐已、顾况、韦应物等一大批著名诗人,都曾在这里停舟下车,吟咏于“江火明沙岸,云帆碍浦桥”大江之滨,流连于“鱼龙互闪烁,为我风色好”山水之间。李白放浪形骸,“摇扇对酒楼,持袂把蟹螯”。孟浩然船泊仪征,心潮逐浪,“所思在梦寐,欲往大江深,不见少微隐,星霜劳夜吟”。唐开元间开通瓜州运河后,除了下江两浙外,其余上江诸郡如湖、广、江西等船只仍然由仪征进出运河。 

北宋创造了中国漕运史的巅峰,也造就了仪征历史上的高光时刻,真州年运输量占全国漕运总量的四分之三,成为两淮、江浙诸路的主要货物集散地,取代了隋唐时期扬州的地位。熙宁十年(公元1077年),北宋朝廷曾经作商税统计,当时州府级城市有税额者共287个,真州排在第四位,超出附近的江宁(今南京)、苏州和扬州。《宋史》讲:“江南、淮南、两浙、荆湖路租籴,于真(州)、扬(州)、楚(州)、泗州置仓受纳,分调舟船溯流入汴,以达京师,置发运使领之。”宋代文学家楼玥《真州修城记》:“维扬(扬州)、楚、泗俱称繁盛,而以真为首。”宋代仪征作为淮盐转往江浙荆湖六路的中转基地,动关国计,朝廷岁入中盐利占到一半以上。享有“真州转运半天下之美誉。”“沙头飘缈千家市,舻尾连翩万斛舟”则是描述真州市井喧闹,航运繁忙的景象。宋代欧阳修《真州东园记》“真为州,当东南之水会,……天下之冲也。四方之宾客往来者,与之共乐于此。”苏东坡居仪征时得意舒情,“白水满时双鹭下,一枕清风值万钱”;王安石在此,“偷得钟山隔水看”;欧阳修过真州,向往着“莼菜鲈鱼方有味,远来犹喜及秋风”;这也是柳永的魂归之处 ,“晓风残月屯田墓,零露浮云魏帝台”;陆游踌躇真州,“平远可爱,徘徊久之”;文天祥情系真州,“今朝骑马入真阳, 一见衣冠是故乡”。宋金议和以淮水为界,真楚运河成为运送军粮至楚州的漕运通道。当时长江主航道,西起嘉州,东至真州,京口转入真楚运河或浙西运河。陆游《入蜀记》说,自真州乘大船西上时,“发真州,岸下舟相先后发者甚众,烟帆映山,缥缈如画”。

北宋时,真州发明了世界第一的运河复闸(二斗门、真州闸),是现代船闸的鼻祖。真州复闸,建在“县治正南三里城外”,连接运河和长江。”比国际上最早的荷兰船闸还要早347年。

“大舶连樯发,高楼列槛凭”(元.贡奎)。元代仪征曾升为真州路(一级行政区),郝经在这里留下了鸿雁传书的佳话;楷书“四大家”之一的赵孟頫曾任真州司户参军,在这里书写了著名的《江东宣慰使珊竹公拔不忽神道碑》。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描述:“从这里(仪征)出口的盐,足以供应邻近所有省份。大汗从盐中所收税款,数额之巨,简直令人不可相信。”

明代史称仪征是漕运“襟喉之地,有京师不能无仪真也。”明洪武年间,江南经仪真转运到北方的粮船需经淮河从盐城附近入海。迁都北京后,在仪真设“漕运参府”,仪真每年转运粮食又提高到200万石左右。《明史。河渠志》:“湖广漕舟由汉、沔下浔阳,江西漕舟出章江、鄱阳湖而会于湖口,暨南直隶宁、太、池、安、江宁、广德之舟,同浮大江,入仪真通江闸,以溯淮、扬入闸河。瓜仪之间,运道之咽喉也。”“吴楚青山从此断,东南王气渡江来”(李东阳)。明代的众多名士如高启、李东阳、杨士奇、李梦阳、汤显祖、薛喧、景旸、王大用等,都与仪征结下了诗文之缘。反拟古主义文学运动的公安派领袖袁宏道、袁中道兄弟,都曾经在这里居住,袁中道《过真州记》记述了当年天宁寺、东坡井、畔池学宫的景物。明代著名文学家汤显祖在为仪真好友李柷写的《青莲阁记》中,赞誉真州是“天下之轴”。计成在仪真设计并造出“一起江山寤,独创烟霞格”“江北绝胜”的寤园,又于公元1631年写成世界第一的《园冶》。“冈势西来曲报城,日暮登临无限情”(蒋山卿),当时“真州烟雨”与“扬州明月”“瓜洲灯火”齐名。明代著名思想家、理学家、文学家,河东学派的创始人薛瑄点赞仪征:“闻道真州景物多,杨柳西风落漕河。晓岸帆樯南客舫,夜船灯火北人歌。”

清顺治二年,户部额定每年全国漕运量400万石,经仪征和瓜洲转运粮食占全国总量的81%。每年通过仪、瓜二港的漕船不下两万艘次。《清史·河渠志》:“江漕自湖、广、江西沿汉、沔、鄱阳而下,同入仪河。”深厚的文化底蕴、宜居的生活环境、众多的文物古迹吸引了顾炎武、冒辟疆、王土祯、石涛、孔尚任、曹寅、朱彝尊、汪中、赵翼、曾燠、郑板桥、袁枚、吴敬梓、沈德潜等众多诗人名士,仪征成为人文荟萃之区。“春风十里送啼莺,山色江光翠满城” (郑板桥),清代“真州八景”名扬天下,有文字记载园林有几十座,城内外大大小小应有近百个,老城南号称“天开图画,蓬莱仙境”,“晓上江楼最上层,去帆婀娜意难胜”(王渔洋),“我爱真州老树荫,江天疏豁散烦襟”(曹寅),“柂楼高据极观眺,奇纵豁达舒心胸”(康熙《由仪真乘巨舰至京口》)……

明清时增加了白塔河(今江都市大桥河旧址)、泰兴新河(今泰兴市南官河旧址)等入江口,但还是以仪征、瓜洲为主,两地运口交替使用。明代程春宇作过一首《水驿捷要歌》,记载了南京到北京千里驿道的路线和所有的46处驿站,其中有“龙潭送过仪真坝”,明确说明是从仪征过江。乾隆年间汪中著名的《哀盐船文》说:“是时盐纲皆直达,东自泰州,西极于汉阳,转运半天下焉,惟仪征绾其口”,这正是由宋至清仪征“风物淮南第一州”的真实写照。“明初三闸”,即清江闸、广惠桥腰闸和南门潮闸,是居住在仪真的致仕兵部尚书单安仁提请朝廷兴建。城南河道全面整治疏浚,批验盐引所、批验茶引所等官署也由他提议从瓜洲移建于仪真城南,为改善水利条件,提升水运能力,促进地方繁华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又有“四闸五坝”,即响水闸、通济闸、罗泗闸、拦潮闸和土坝五道,其中拦潮闸匾称“江北第一闸”,四闸一直运行使用到清末。道光十年(公元1830年),两江总督陶澍上表盐船直接出江,不再在仪征掣捆。影响仪征运河及数万人生计,京畿道监察御史卞士云念及家乡,与史致俨、吴椿联名上疏痛陈其害,仪征运河得以延续。明末清初小说《醒世姻缘传》,清代小说《儒林外史》、《老残游记》等都有仪真(征)大马(码)头街市的叙述,可以印证明清时期的兴盛。清代著名诗人王士祯有诗赞道“真州城南天下稀,人家终日在清晖。”清代同治十二年,十二圩便成为了晚清时期两淮盐业的最大集散地,从这里出江的货量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一,在这里正常堆囤转运的淮盐每年达10亿斤,转销湘、鄂、皖、赣四省。曾国藩手书“东南利浦”;刘坤一感叹十二圩之富美,题词“东南尽美”;张之洞对联“积雪中春飞霜暑路,洗兵海岛刷马江洲”;闵尔昌写下“小邑千家船万里,吴中自有白盐山”的诗句。在大运河中断的近代,仪征十二圩勃兴,成为淮盐运输销售的重要集散地,彰显其江河交汇黄金水道的重要地位。

“无运河,不仪征”。仪征古代盐运文化、漕运文化、园林文化等,其根源皆来自运河。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大运河开辟了新航道,改道由六圩入江。自此,大运河远离了仪征。仪征城区现存的唐、宋、明、清各个时期的运河入江口水道遗存,次第南进,层级分明,恰如巨大的天然沙盘,展示着仪征作为运河入江口而拥有的得天独厚的历史遗产。#美好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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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春心,只言欢愉,不问君归,只盼青山不改,隔屏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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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王一博花田初遇2017-03-14
“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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