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14#
处刑人
————————
他不知他何时生出的反叛之意。

1.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男女老少,百无禁忌。”
卢米埃尔是组织里最有潜力的杀手,也是组织最锋利的那把刀,而塞勒斯,就是那握刀的手。
“你管我,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你总不能连我吃花酒也管吧?”
“酒伤身,会使你拿剑的手不稳。”
“喝酒就是个由头而已,我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跟那个陪酒的漂亮小男孩儿上床,你是知道的吧。”
“……”
“你替他来,我就不去。”

2.
卢米埃尔向来看不惯塞勒斯的做派,认为他矫情,软弱,为了不知所谓的理由克制自己的欲望。在他看来,杀手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那还不该及时行乐?
但塞勒斯不这么想。他始终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未来。小到每一次行动,大到对以后生活的愿景,他都周详地进行着规划。
“看你这意思……以后你是不想干杀手这行了?”
“总不能干一辈子。”
“那你以后想干点啥?”
“回老家去,用手上这点积蓄开个小店,娶妻生子,过安生日子。”
“……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理想呢。”
“人各有志罢了。”
“难道你就没给我留个位置吗?我们好歹也算……嗯……刎颈之交?床笫之伴?”
“以你的做事风格,恐怕活不到那时候。”
“哈哈,我想也是。”

3.
他俩理念不合,时常产生冲突,这一点组织非常清楚,而这也正是将塞勒斯派给卢米埃尔做监察者的重要原因。
援助,监视,约束。塞勒斯恪尽职守地完成了组织分配的任务,而卢米埃尔则不止一次地跳脚大骂那个管人事的混蛋。
“你他妈少指手画脚的,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你太莽撞了,这会暴露组织的。”
“全杀光的话,不就没事了?”
“我们又不是刽子手,不要做无谓的杀戮。”
“杀人还分有谓无谓?大家都是烂命一条,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你懂不懂什么叫斩草除根?”
“杀业太重,必遭果报。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在戾气里。”
“都走上这条路了还说这种话,你也太天真了吧?”

4.
卢米埃尔和塞勒斯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多人协同任务里。他们都是新人,被派在外面放哨,俩人就吹着黄金港的夜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有位前辈说过,‘若诸恶蔓延,则世道难兴’,我加入组织,就是想用我的刀来清理清理这个狗日的世道。”
“诸善够重,诸恶才能被诛。一昧地动武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什么意思?”
“杀人者恒被杀,这是一个轮回,当仇恨在这个轮回中累积起来的时候,人间将沦为地狱,只有一方彻底被消灭,这个轮回才会休止,这样和平的代价……太高了。”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嚯,合着就是白说,还不如干点实在事儿。”

5.
“塞勒斯……你不觉得,最近组织有点太冒进了吗?”
“嗯?这话居然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
“你看这几个标靶,一个二流货色没有,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刺杀大名?这是咱们能完成的吗?”
“既然组织分配下来,就尽力去做吧。”
“一旦失败,组织就会彻底暴露在幕府的眼皮子底下,这无异于自杀啊。”
“所以,我们不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6.
卢米埃尔跳上房顶,夜空中圆月皎洁,撒着细密的光辉。这样的条件很不利于刺杀。他皱紧眉头,掩着通讯贝低声道:
“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如常,可以开始行动了。”
不对,不对。太静了。卢米埃尔深深吸了口气,敏锐地嗅到风中裹挟的一丝不安。他再次打开通讯贝:“守卫没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还在按计划路线巡逻,三分钟后换防。”
“知道了。”
他心里默默掐着秒,时间一到,纵身飞掠而下。他游鱼般溜进天守阁,屏气凝神,抽刀在手……
忽然,四周传来金铁摩擦的声音,一群黑甲武士撞破屏风冲了出来,十几把刀瞬间架上了入侵者的脖领。
“……”
卢米埃尔冷冷道:“我中了埋伏。”
通讯贝里,塞勒斯叹了口气:“是的,我知道。”
“你知道?你出卖了我?”
“……对不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组织没有能力与幕府对抗,它所说的大义就是一句空谈,我没办法坚守这样虚无缥缈的信仰。”
“所以你就想用我的人头,换取他们对你的信任?他们许给你什么好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钱,还有豁免权,给我个新身份,可以重新开始。”
“你还是选择了你想要的那种生活。”
“是的,对不起。”
为首的黑甲武士打了个手势,几个人上前,想要卸除他的武装。
“不要抵抗了,放下你的刀,或许还能有条生路。”
“塞勒斯,你不了解我。你以为他们能抓活的?”
卢米埃尔嘲弄道:“休想。”

7.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8.
塞勒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他跌跌撞撞地穿过这片遗迹,茫然地扫视着周围的废墟。
他在逃亡,没命地逃亡。大名死了,他最后的庇护者也没有了,他只能逃,虽然不知究竟要逃往何方,但他绝对不能停下逃亡的脚步。
大名还是死了。被卢米埃尔一刀割喉。血溅在屏风上,画出一朵朵妖艳的彼岸花。至死他的眼睛都瞪得老大,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被杀……
听见通讯贝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塞勒斯有些怅然,他对卢米埃尔并非全无感情。可他还没来得及悲伤,突听耳畔传来熟悉的戏谑语气:
“你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了,是吗?”
这句话令塞勒斯如坠冰窟。良久,他平静道:“你没有中埋伏。”
“是啊,我没有中。不仅如此,我还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这还要多亏你给我调开了守卫。”
“被困住的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我从组织调来的疑兵罢了。”
“你杀了大名?”
“脖子都断了,死的透透的。”
塞勒斯脑中一片混乱,但他还是果断地下了个决定:逃走。他从藏身之地飞奔而出,通讯贝仍挂在耳边,卢米埃尔讥诮的话语兀自响着:
“组织不会容你这样的叛徒活在世上,从现在开始,你就玩儿命地逃吧。”

9.
组织有专门处理叛徒的一伙杀手,他们被称作“处刑人”。塞勒斯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处刑人抓住,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能在此处再见到卢米埃尔。
“你什么时候当上的处刑人?”
“很早就是了,远比你想象的要早。”
“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你从来就没看得起我过,是不是?你以为你可以掌控我,利用我,把我玩弄在手心,以为我像个蠢货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是吗?”
“我以为你爱我。”
“不错,我确实爱上了你。我对你的迷恋,也远比你想象的要深。”
“所以,你才更加无法原谅我背叛了你……”
“塞勒斯,你不了解我,你一直都不了解我。我这条烂命完全可以属于你,你想怎么用都行,献个宝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你,你愿意放过……”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卖组织。”
“……”
“我爱你,可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对不起。”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算了,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10.
刀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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