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式家具 | 时代与地域结良缘
明式家具,不是单指明朝的家具。卒于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的朱檀,墓葬有大型家具高翘头供案,柴木制。供案形似西安法门寺唐代遗物——如木制“案几”形的制银器。朱檀为朱元璋第十子,墓中并没有出现明式家具要素——硬木,即后世所谓的红木;其格制也反映秉承唐形,未见脱颖于古泥的明式风骨。

图1:明朝早期鲁王朱檀墓出土柴木高翘头案

明式家具,指晚明至前清,材美工良,造型精美,制式风格有度的家具。
至明,上下所好。永乐帝、宣德帝等对漆木有特殊爱好,熹宗皇帝还“手操斧锯凿削,即巧工不能及”。宫中设立了果园厂这样的官家木坊,延揽张德刚、包亮等名匠,足见明皇宫于木制家具的追捧。
有明开朝,采用了诸多益民政策,中有以“轮班”和“住坐”制改变元代终身服役制,准许工匠以银代役。资本主义萌芽,商品货物开始流通,家具有了使用和贸易的市场。
明朝开放海禁,颁布了“除贩夷之律”,意为允许海外贸易。南洋各国盛产的硬实名贵木料,与中国木工工匠的手艺联姻,造就了至今仍标以家具楷模的里程碑。晚明清初,家具名士释大汕应安南王之聘海路前往越南,留下些许资料,既说明进口木料线路为海运,也证明晚明东南亚进口木料之史实。明朝文人鹊起,于起居家具品其风骨,津津乐道:材美而坚,工朴而妍,假尔为冯,逸我百年。

硬木,是明时对名贵红木类的称呼,又谓细木,明《异木论》列举紫檀、花梨、铁梨等。“红木”一说,明后期广东有俗称“酸枝”,刳之其臭如醋,故名‘酸枝’。以木工著名的江浙,如苏州一带引来锯开,见其木心红润,就有“红木”的流行称谓。如此这些,是其时上层社会对家具木料的心仪之选:求其质坚,家具榫卯处握固力强;色润,内生包浆似银类玉;花美,天生瑰丽烂漫。硬木制成受力类桌椅结实不可撼动,以木性之长作用于器具之需,是明式家具的重要因素。太湖流域土著木料椐木,明朝方以智《通雅》说:今南京止谓作什器者曰细榆,又曰椐木。是明时苏帮工制作桌椅箱柜的操手原料。1979年,王世襄在苏州东山调查旧式家具,在一茶馆见明式椐木制夹头榫长案有五件之多,气息生动。

明式家具力求清健、玲珑。故宫果园厂皇帝也隔三差五去巡视,最要紧交代工匠的是木料珍贵难求,务求节约。工匠们巧思苦想,节约每一点来之不易的木料,又各部位有机组合,合乎力学原理,九九归一,还使人对物用之契合舒适。清健圆杆既省料又牢固,“骨弱筋柔而握固”。制式工整,每一组合件总有它的实际功能,多一点太多,少一点太少;粗一点浪料,细一点过于纤弱。少而牢,柔而固,融进了中华民族的大智慧。

常人所言明式家具,或在意四出头、灯挂背等间架结构;或在意圆杆、牙头、横枨、矮老等配件形式;又或所见家具制式,在明时家具谱系中有此款型。如此这些,是天下人皆知美之为美,恶矣。明式家具在其时达到人、工具、原料的浑而为一,它们一件件木质作料的“形”,是人对刀的掌握:入刀、行刀、收刀,复又入刀、行刀、收刀的过程;前道程序是后道程序之母,后道程序是前道程序之子;刀对于木的运行之“有”产生了刀在空中的运行之“无”,刀在空中运行之“无”产生了刀对于木的运行之“有”。不是硬求“死”的亘伸坚强的外形,在善者眼里,明式家具有着“生”的榑气:木质结构件的外形,仅仅是气息相生、有无相生过程的结果自然流露罢了。明式家具始终围绕人之“作”来打造:工匠手法、体法之“正”,以至于人损之而损地使柔顺之力而于刀有最大驱动力;刀嵌木之“正”,以至于锯凿削运刀的过程仅产生损之而损的最小摩擦阻力。此“正”,乃“枉则正”,不是前后左右居中之正。天道之正,犹张弓者也:蓄力守与藏,生力长与发;生之蓄之合一乃“正”。唐朝柳公权所言“心正笔乃正”,《老子》也说:正者善治也。不正之法,虽其勇且敢者却铩羽,兵强而不能胜也。明式家具也始终围绕人之“用”做文章:匠师把原木裁解的作料组合而成,作料形态各异,根据为人用的规律和把握,由许多件小的“一”组合成一件成器的“一”,竟然浑然一体,绝没有比例不协调、结构不匀称的情况出现。器具切合人的生理,利它之有,用它之无,达到利用之人与器具合而为一的境界。明代的匠师们执“人”以为天下式,鉴赏如此微妙玄达的明式家具,真不是天下人皆知之美。

长洲文震亨《长物志》记述列举的家具,增到了天然几、书桌、壁桌、方桌、台几、椅、杌、凳、交床、橱、架、佛橱、佛桌、床、箱、屏等十多种。真是:家具之于生活也,犹川谷之于江海也,无处不在。

明式家具,以苏帮工最为兴盛。所谓:“江南之侈,莫过于吴,四方贵吴、而吴益工于器”;又“地大物繁,百工之属,无所不备”。范濂《云间据目抄》:细木家伙,书桌禅椅,余少年曾不一见,民间只用银杏漆方桌。顾、宋两家公子,用细木数件,从吴门购之。而徽之小木匠,争列肆于郡治中,即嫁妆杂器矣。是说嘉靖四十年前后,书桌、禅椅等细木家具,松江很少见,民间只用银杏木金漆方桌。顾、宋两家公子用的细木家具,从苏州购得。徽州也有小木匠,到松江来销售参与竞争的,仅小货嫁妆杂器等。其时北京皇城大部分的家具是从江浙吴地通过水运而来,故“百货充盈,奢靡特甚,却四方之货,不产于燕而毕聚于燕”。京师城内居民家有的黄花梨明式家具,运河经过的城镇或有水道与运河相通的居民家也有,苏州几大园林、大户厅堂更普遍存在。这些家具制式、工法、审美情趣南北并无二致,它们是由运粮船从苏州等地载来北方并沿途兜售的,通县一带过去就发现许多件明式黄花梨家具。

图2-8 「溪山清远」家具摄影

#这里是山西之沁河#【走进良户,来一场时光穿梭之旅】

沁河是山西第二大河流,全长485千米,在山西省内长363干米,流域面积1.3万多千米,从长治市沁源县太岳山东麓二郎神沟发源,流经沁源、安泽、沁水等县,于阳城县润城镇进入太行山区,东南流入河南济源市。沁河古称洎水,又称少水。《左传》描述齐、晋之间某次战役,就提到过“少水”。战争给沁河留下的著名的遗迹应该就是沁河古栈道了。曹魏年间,从山西向河南运粮,为太行山所阻隔,而沁河又不能行船,于是就沿沁河阳城段河谷右岸,在石崖上凿孔铺设栈道,现如今这些木制栈道早已不存,只有孔洞还在。沁河含沙量年均每立方米6.95千克,是我省流域面积在4000方千米以上的八条河流中最少的。水秀自然山清,所以沁河流域包括支流,自然风光尤其优美,成为沁河景观的一大特点。
沁河古堡群是战争留下的另一历史遗迹。明清易代之际,灾荒连年,流民四起,天下大乱,官府围剿,往往有心无力,地主富户为了自保,就驻堡自防。山西在明朝时期,就以富足闻名,尤其沁河流域,簪缨世家、货殖豪族屡见不鲜。因此,当时所修的宅院、村落,无不以防御为先,这些极为重视防御的古堡群,现今被称为沁河古堡群。分布于沁水、阳城数十平方千米的土地上,郭壁、窦庄、湘峪、砥洎城和郭峪等现在保存尚算完好,河山楼所在的皇城相府也是其中之一,西文兴村的柳氏民居亦在其列。良户古村与沁河流域的“金郭壁、银窦庄”、湘峪古城以及皇城相府相比,其完整性、丰富性和艺术性都高出一筹,让人折服,不愧为太行古村落的杰出代表。

太行山下,炎帝故里,有一座保存完整、建筑精美的历史文化名村——高平市良户村。这里水源充沛,土壤肥沃,山环水绕,得天独厚,是一处农耕文明背景下最为理想的人居聚落之地。走进良户,就像是穿过了时光隧道,似乎回到了宋朝,来到了金代,走进了明清时代那个曾经繁花似锦的乡村,走进了美的世界,走进了不断的惊喜和震撼之中。

良户,一座活着的太行古村落,是“全国最美乡村”之一。远眺时,隐约之形状极似凤凰。这只振翅高飞的凤凰一飞就是数百年,成了一座规模宏大、布局合理、极具特色的古村落。砖雕,木雕,石雕是良户建筑的最大特色。石雕的古朴粗犷、砖雕的精致淡雅、木雕的玲珑剔透,在古建众多的山西都十分罕见,堪称中国北方古建装饰的典范代表。

漫步良户,处处都可见到先民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精致的审美情趣。如果说建筑是立体的绘画,那么雕刻则是凝固的音乐。当你走进它,这乐曲就婉转流动起来。良户样式丰富、寓意美好的木雕、砖雕、石雕随处可见,构成了这华美乐曲中最为玲珑美妙的旋律。良户的雕刻取材自然,内容丰富,质美艺巧,匠心独运。淡雅、华美、粗犷的木、砖、石雕,相互映衬,雅俗共赏。雕工起伏舒展,凹凸动感,玲珑有致,立体饱满,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去,内心都极为震撼!

院深墙高,弥漫了数百年的儒家思想,带着青苔的鲜湿气息,依然浓郁,沁人心脾。踏百年石阶,穿古朴厅堂,看雕花围栏,处处都有一种美,令人过目难忘。

与沁河流域的“金郭壁、银窦庄”、三都古城湘峪以及皇城相府相比,良户古村的完整性、丰富性和艺术性都高出一筹,让人折服,不愧为太行古村落的杰出代表。砖雕集中在墙体、门楼、门罩、匾额、屋脊上,石雕多用在照壁、牌坊、石栏杆、抱鼓石、窗台石、门槛石、柱础、碑刻和匾额,木雕多集中在建筑的梁架、斗拱、额枋、雀替、垂花、花板等和室内的家具上。举目一望,雕花遍地,却又风格迥异。刀刀入木三分,熟练流畅,线条清晰,图案生动。顺着雕刻的肌理,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温暖而优雅的日子。

建筑大师梁思成曾说:“艺术之最高成绩,荟萃于一痕一纹之间,任何刀削雕琢,平畅流丽,全不带烟火气。”而不带烟火气,正是把那烟火气消解在一砖一瓦、一痕一纹间。生活融于艺术,艺术美丽生活。用建筑留住历史的温度、厚度和密度,并使之更加温润而鲜活,绵延亘古。良户,就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范本。

【折梅寄江北】

我是皇上,我任性

文/妖娆公子

我是皇上我任性,我爱木工我最棒。
                              

——个性签名
     

谁都有任性的时候,但太多时候,我们不得不藏起我们的脾气,放下我们的任性。尤其是身份地位越高的人,承担的责任越大,越是不敢任性。可他从来不在乎,就这样任性了一生,我想他离去的时候是开心的,哪怕承受千年骂名,他都不会理会,他只知道活着的时候是快活的。
       朱由校,史上有名的皇帝,贪玩任性,不理朝政军事,识人不清,可以说是他为明朝覆灭做了很大贡献。但是非功过自有历史评说,我们这次只是谈一下他高超的木匠工艺。

他心灵手巧,对制造木器有极浓厚的兴趣,凡刀锯斧凿、丹青揉漆之类的木匠活,他都要亲自操作,乐此不疲,甚至废寝忘食。他手造的漆器、床、梳匣等,均装饰五彩,精巧绝伦,出人意料。
史书上有记载,明代天启年间,匠人所造的床,极其笨重,十几个人才能移动,用料多,样式也极普通。朱由校便自己琢磨,设计图样,亲自锯木钉板,一年多工夫便造出一张床来,床板可以折叠,携带移动都很方便,床架上还雕镂有各种花纹,美观大方。

朱由校喜欢建造房屋,喜弄机巧,常常是房屋造成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反复欣赏,等高兴劲过后,又立即毁掉,重新造新样制作,从不感到厌倦。

朱由校酷爱建筑,到了痴迷的地步。天启五年到天启七年间,对皇极殿、中极殿和建极殿进行了规模巨大的重造工程,从起柱、上梁到插剑悬牌,整个工程中他都亲临现场。
朱由校喜欢看傀儡戏,情绪高时,也施展自己的手艺,他做的木像男女不一,约高二尺,有双臂但无腿足,均涂上五色油漆,彩画如生,装束新奇,活灵活现。每个小木人下面的平底处安一拘卯,用长三尺多的竹板支撑着。另外还有一个用大木头凿钉成的长宽各一丈的方木池,里面添水七分满,水内放有活鱼、蟹虾、萍藻之类的海货,使之浮于水面。再用凳子支起小方木池,周围用纱围成屏幕,竹板在围屏下,游移转动,这样就形成了水傀儡的戏台。在屏幕的后面,有一艺人随剧情将小木人用竹片托浮水上,游斗玩耍,鼓声喧天。

朱由校亲手制作的娱乐工具也颇为精巧。他用大缸盛满水,水画盖上圆桶,在缸下钻孔,通于桶底形成水喷,再放置许多小木球于喷水处,启闭灌输,水打木球,木球盘旋,久而不息,朱由校与妃嫔在一起观赏喝彩。有一次他做了个花园,里面的可以走路,鸟可以唱歌,水能流动。

朱由校可以说是当时技艺最高超的木匠,虽然他身份尊贵让人不敢随意评论,但不能因此抹杀他在木工方面的成就。他对木匠工艺痴迷到军事朝政也不如的地步。至少他没有为朝政而废寝忘食,也没有为打了胜仗而欢欣鼓舞。

朱由校一生很短,万历三十三年出生,十四岁时母亲去世,十六岁时即位,在位七年,将皇位交给五弟,便放心的去世了,他去世时只有二十三岁。或许他也是爱着这个国家的,天启七年八月,他召信王朱由检入卧室,说:“来,吾弟当为尧舜。”可他把朝政荒废到难以支撑的地步,让本来就风雨飘摇的明朝,更加破败不堪。朱由检费尽心神早生白发,仍是难以阻止明朝的覆灭。不知道朱由检在无人的夜里,在累了的时候,会不会羡慕他哥哥朱由校,虽是皇上,却自由任性快活了一生。
或许很多人或者说历史对朱由校都是批评的,因为他是皇帝,就应该为了朝政尽心尽力,哪怕在木工方面再有才能,也不能因此荒废朝政。可我看到的却是他生于帝王家的逃避与无奈,看到他的心灵手巧,看到他对张皇后的重情重义。无论如何,历史已是过去,他任性了,也快活了,后人的评价或许他根本就未曾在乎过。但我是喜欢朱由校的,至少,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一个真实的人。

《寄园寄所寄》:明熹宗天性极巧,癖爱木工,手操斧斫,营建栋宇,即大匠不能及。
吴宝崖《旷园杂志》:熹宗“尝于庭院中盖小宫殿,高四尺许,玲珑巧妙”。
#曲阜师范大学[超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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