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姨

小姨仅比我年长一岁，甚至比舅舅家孩子还要小几岁，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很普遍。

92年，我的父母离异，五口之家一夜间分崩离析。彼时，我刚步入社会不久，小妹中专毕业择业中，弟弟在读。而母亲遭此巨大打击，一度卧床不起，终日以泪洗面。

外婆来了，除苍白的安慰，更重要的是:小舅要盖房、小姨要买户口进城。哭着问母亲:这么悲伤的时刻，外婆为什么不体谅你？她如何忍心开口？

我的父亲，颠沛流离，千辛万苦把全家从农村迁到城市；我的母亲，永远在清晨拎着菜篮小跑到菜市场，年三十还在上班。无数个夜晚，母亲用从服装厂买来的边角料做鞋垫、做口罩、缝纱手套并捆绑打包…以补贴家用。可以说，母亲攒的每一分钱，都浸透了无数的泪水和汗水。

小舅盖房了，小姨如愿买了户口并住在我家。母亲给她找了工作，四班三运转。于是，半夜的各种响声、时常被堵的卫生间、我衣橱的衣服被穿…便是常态。

后来，小姨搬出去住了，外婆又来了: 适婚年龄，得成家了。于是，母亲又开始张罗起来。屡试屡败后，我的同事做媒，有色工人，有房有摩托车，也对上眼，结婚提上日程。

小姨出嫁，母亲事无巨细准备妥当，迎亲、嫁妆…甚至，有许多是给妹妹准备的床上用品。

小姨生女，母亲早早准备好婴儿衣服及其他。此时，外婆已重病，但依然强撑着和其他姨娘一起，最后来看了眼刚出世的外孙女。而母亲看到外婆的病情无力回天，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结婚生女后的小姨，吵架酗酒是常态，母亲常常现场“救火”，也常常被半夜的电话惊醒，披上衣服打车找到醉酒的小姨并护送回家。心力交瘁的母亲，在一次调解回家的路上，失足从楼梯摔下，半边脸严重挫伤，我失声痛哭，责问母亲何至于此？！

小姨女儿大学毕业了，因疫情无法找到合适工作，于是，母亲旁敲侧击探问能否帮忙？此时，我的儿子也在择业中。娃他爹四处打探努力无果，暂缓。

小姨文化不高，但极爱姨夫和女儿。姨夫略懂音律，喜拉二胡，退休后参加了个草台班子，常有演出，挺滋润，只是从不给小姨啥好脸色，冷嘲热讽更是常态。有其父必有其女，在某个年三十的饭桌上，姑娘竟直接斥责小姨在“放P”！当时震碎三观，一个本科生，一个被视若掌上明珠的孩子，竟如此没有修养没有家教！！母亲又气又恼，责怪小姨太过宠溺，而小姨则轻描淡写，说所有人都听错了。此后，有两次邀约，只有小姨夫妇前来赴宴。

今年三十，嘴上说不邀的母亲还是在最后一刻心软，我也备了两瓶酒和一

信任，也许是个等值品，
但更多时候，
却是贬值的消耗品。
在逐渐递减的信任里，
随时间更变的越发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若以百分百信任的建立，
则是个很难的过程，
那注定是历经天劫验证过的基数。
而毁掉所有的信任，
则是非常容易的瞬时。
一句话，一件事，一个动作，
即可弄到分崩离析，
从而没了一丝的信任度。
而这信任，
不会区分远近亲疏，
而是心境里固有的认知因，
演绎成的非信任果。
算天，算地，算自己，
一个骨子里充满自私自利，
又无大格调，大胸襟的人，
是永远不会有实际中得到信任的概率。
现实中最恐怖的信任缺失，
就是什么也没做，
还要无限制索取，
无休止的贪婪，占有。

人的返乡和出走，是一场走投无路的天无绝人之途，是一次灵魂和生存进行双重考验的双修理想，为了血亲你不远千里于风雪中回乡，为了生活你反复离家舍亲远走他乡去闯荡，多少伙伴人间蒸发一样告别了村庄，废弃的碌碡和牛车依然无畏岁月的剥蚀万分顽强，多少的父辈不待我们和他拉拉家常就过世下葬，蜘蛛竖着结网，但挡不住任何一个离乡的行囊，乡村里散架的散架散场的散场，我也无能再把放牛的少年唤回弯弯的小路和高高的梁上。也许，故乡锤刻在我们童年的记忆，除了春节盼年时压在炕席下烘暖的炮仗，锅巷里飘出的肉香，打麦场欢聚一堂敲锣打鼓的铿锵，再没有几样美好，也许那片土地的贫瘠与荒凉，只生长过扎心的悲观与失望，有些人和事至今想起来仍是不可理喻的哀伤，但一个出走而还有意打算返乡的人，就像我们儿时抛起一枚硬币玩游戏，算不清谁抛的正面多谁抛的反面多，但心里始终喜欢那落定的一刻，面额朝上，仿佛一定真会得到好运的奖赏。年届不惑，经历了分崩离析的落荒，又走过尔虞我诈的世场，无数次在人群中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乡党，心中不禁又生起“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的还乡渴望，又生起“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的悲怆。这个起初发誓和做梦都要拔腿逃离永不回头的剪断脐带的地方，自从真正的远离后，却一天天变成了不断筑高的情债垒台，不断回首的炊烟飘荡麦浪翻滚风吹月朗的村庄田野，枷锁着你的步履，审判着你的灵魂。即使民风业已大打折扣，乡庄业已世情疏薄，你很难理解甚至无处安放原乡今日的表情和衷肠，但凋敝的僻壤，一个节气不停地遵循着四季的轮回与转场，依旧鲜活地新生和纷攘，又无穷无尽地制造着撕扯着无法剥离的爱、疼痛和忠良，让你不论走州过县，如果失去故乡，人生的漂泊依然毫无意义，如果没有故乡，人生的前路可能就剩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