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啼不尽,任燕语、语难通。这一点间愁,十年不断,恼乱春风。重来故人不见,但依然、杨柳小楼东。记得同题粉壁,而今壁破无踪。
兰皋新涨绿溶溶。流恨落花红。念着破春衫,当时送别,灯下裁缝。相思谩然自苦,算云烟、过眼总成空。落日楚天无际,凭栏目送飞鸿。
除夕前夜,我去了一楼的老房子。用什么才能度量时间呢,什么时候大家不再亲昵的抚摸点点,而是称它为“你的那只老猫”呢。人走了之后,房子就老的快了,我摸了摸奶奶种下的花,那盆绿色的叶子像塑料一样的绿植已然枯死,小假山上的多肉类植物枝叶已经断裂,奶奶最喜爱的蟹爪莲却意外的开了一朵花,我私心把它从面向窗户转到面向人能看到的地方。我看着墙上已经脱落的装饰贴纸,好像没人记得也没人在乎那是我贴上去的,想起我亲手贴上时的情景,那时候爷爷奶奶都在,我还是无忧无虑。一楼的一切都充满生机,高中时青春期,总是和家里吵架,有次考试成绩很差,很痛苦,赌气一周没有去见奶奶和爷爷。等有次我忍不住进入到一楼时,我看着奶奶我便忍不住的开始哭泣,奶奶穿着白色的内心拄着拐棍,脖子上带着金色的弥勒佛挂坠,坐在床边,紧紧抱住我。爷爷不善言辞,焦急的站在一边,问我是不是被谁欺负了,那时我十六岁。爷爷奶奶已经离开很久了,我也不再有那样温暖的怀抱和恳切的关心,更不再有那样情绪外露的时刻。
如今我十九岁,在除夕前夜独自坐在十六岁那年的床边,将爷爷奶奶留下的痕迹都仔仔细细抚摸了一遍。
奶奶靠过的床头,她那时喜欢看恐怖故事,但后面由于老花眼得用放大镜,我陪着她去两元店买了一个四块钱的绿色放大镜,奶奶一直用着它,直道没力气看书的那天为止。
爷爷用过的两个锻炼手指力量的铁球,我小时候总是拿不动两个,就拿着一个玩。爷爷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靠着被子闭着眼睛一只手转动两个铁球。
爷爷总是用来烧水的烧水壶,然后烧好的水倒入电壶里,每次去楼下,都有热水喝。
亲自做的烟囱,我还记得那天露了很多的烟,奶奶气的要命。
用来装水的橙色桶子和白色的瓢,奶奶出门,爷爷那时接水总是忘了关,导致流了一地的水,我提醒爷爷,爷爷慌忙跑去关水,然后擦地,我提出要帮忙,爷爷说不用。那该是一个夏天的下午,太阳照在一楼的沙发上,暖洋洋的。
有年冬天初中我放学,奶奶在客厅看电视,爷爷在洗脚,炉子被爷爷架着,屋里很暖和。我没有看到点点的身影,我问奶奶点点呢,奶奶开玩笑说点点丢了,我当真后崩溃大哭,奶奶他们没有理我,我回头一看点点就在炉子旁边窝着烤火,虚惊一场,我回头去抱着点点,它的毛被考的热乎乎的,很舒服。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那时候真好,所有人都在。
之前一楼的钟坏了,我陪奶奶去买了新的钟,圆圆的,银色的。回去后爷爷亲手挂在了墙上,如今只剩我一个人我抬头看着时间流动。
奶奶的老房子和财产都给舅舅了,舅舅也承担了照顾他们,那个房子的支配权在舅舅手上现在是舅舅的家。
我那天找到了一个鞋盒,里面装着奶奶用过的毛线还有针。我要用我小时候袜子装着的扣子,我悄悄拿走了,奶奶还没来得及给我用的带闪片蝴蝶补丁,奶奶绑好的一对毛衣针,还剪走了奶奶用它给我织过毛衣的一节毛线,和一粒扣子。
鬼使神差的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偷东西一般。
是啊,没人记得,那曾经也是我的家了。
那里现在是舅舅的家。

【冯双群的真爱是陈小波】

胸臆

一座宏伟的大厦,周围一片夜色艨胧,犹如生命被裹在死亡的帷幕中。在大厦里,一位少妇坐在象牙桌旁,她的纤纤小手托着那张俏丽的脸,宛如一朵蔫了的百合花垂落在叶子上。她向四周张望,好似一个绝望的囚徒,想要用目光穿透那禁锢自己的墙,看看自由行列中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模样。

几个小时像暗中的幽灵悄然逝去,少妇孑然一身坐在那里,愁眉紧锁,伤心落泪。她激情难抑,再也无法掩藏紧锁在内心里的秘密,于是她提起了笔,墨水点点,泪水滴滴,在一页页纸上溶合到了一起,字字句句无不在倾吐她的胸臆。她这样写道:

"亲爱的姐姐:

"当心因塞满了秘密而胀痛,眼脸被泪水烫得又红又肿,当胸中日渐发展的苦楚几乎要撑断了肋骨,那么这个人只能开口,把苦水倾吐。我的女友啊,一个人悲愁满怀,诉诉苦会感到痛快;一个人在热恋中,吐露衷情会使他顿感轻松;一个被欺侮的人,也总希望能获得别人的同情......我现在给你写信,是因为我变得仿佛律一个诗人我看到了美的所在,就情不自禁,如鬼使神差,去写诗抒发情怀;又好似一个穷苦人的孩子,饥饿难熬,竟大声哭喊,而不怜恤自己的母亲饥寒交迫,一筹莫展。

"姐姐:请你听我述说我那伤心的故事,并为我哭泣,因为哭就好似祈祷,同情的泪水犹如布施,不会毫无助益,因为它是发自一颗有感情的活生生的心灵的深处......我的父亲如同每一个富翁权贵,嫌贫爱富,总想找一个乘龙快婿,门当户对,使自己更加富贵。因此,

由他做主,把我嫁到了豪门大户。"我,连同我的感情。我的美梦,都成了我所鄙夷、厌恶的荣华富贵祭坛上的牺牲;成了一头猎物,颤抖地挣扎在物质的爪牙中,而物质一旦不驯顺地为精神服务,就会比死神还残酷,比地狱还令人苦痛。我尊敬我的丈夫,因为他心地善良,品德高尚。为我的幸福,他殚精竭虑;为使我欢快,他千金不惜。但我觉得所有这一切的作用都抵不上真正的神圣的爱情的一分钟,那是一种伟大。永恒的爱情,从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中......

"我的女伴:别讥笑我吧, 我现在比任何人都知道女人的心究竟需要什么。这颗心在激烈地跳动。像小鸟振翅飞翔在爱情的天空;像金樽满盛着岁月的美酒。供灵魂饮用;像印好了的书本,章章节节写有幸福与不幸,写有欢乐和悲伤,这书只有真正的伴侣才能读懂,那伴侣是女人的另一半——为她而生,为她而存在——直至永恒。是啊!我现在比任何女人都更了解这颗心——它的意向何在,又将什么追寻,因此,我发现。我丈夫的荣华富贵。车马金钱全抵不上那位穷苦青年回眸相顾,看我一眼。他是为我,我也是为他才来到这人世间。由于我父亲的专横,一对爱侣硬被拆散。那青年忍辱偷生,好似无辜的人被囚禁在暗五天日的牢监,负屈含冤,度日如年......我的女友,你不必设法将我安慰,因为患难中我有一种慰藉埋在心里。那就是我深知自己爱情的威力,懂得自己思念的尊贵。如今,我透过泪眼,看到死神一天天地向我走近,要带领我去天国乐园,我将在那里等待我心灵的侣伴,同他相会,同他拥抱——圣洁而永远......不要责备我: 因为我是尽了一个忠实的妻子的职责——遵守人类的法则。规矩,我忍辱负重,安分守己。我凭着理智和心灵,对我的丈夫表示敬

重,但却不能将自己的身心全部向他赠送,因为在我还未与我的丈夫相识之前,上帝就把我的身心作为礼品,赐予了我的情人。不知什么道理,苍天给我安排了这样的命运:让我同一个我并非为他面生就的人一道消磨我的青春。于是我只好遵照天意这样打发岁月——安安分分。但是一旦永恒的天国敞开大门,我将与自己美丽的另一半合为一身。那时,我要回首将往昔顾盼——那往昔就是今天,就好像阳春回顾冬天;我要细细地回忆自己的一生;如同一个人登上了高山之巅,而回忆路途经历的坎坷艰险。"

写到这里,少妇停住了笔,不禁双手掩面而泣。似乎她的心灵不肯将她最圣洁的秘密交付与纸,于是将它交给了热泪滴滴,而很快地干掉,与温柔的空气融为一体。那空气中有情人的气息,有鲜花的香气。过了一会儿,少妇又提起了笔,写道,"我的朋友,不知你是否还能将那青年记起你是否还记得他那眼中闪露的目光和那额头上刻下的悲伤,你是否还记得他的微笑——那样子竟与因儿子夭折而哭泣的母亲的神情酷肖,你是否还记得他的声音一如同空谷回声般的深沉,你是否还记得他端详起什么东西来是那样长时间的默默不语,然后才开口;见解又是那样新鲜奇特,接着他低头叹气,好像是怕他的话会泄露他心中的秘密,你是否还记得他的理想与他的信仰,你是否还记得一位青年身上所有的这一切f人们认为这位青年是位俊杰,而我父亲却对他不屑一瞥。因为这青年超越于那些狗苟蝇营之辈,也比那些名门世家的子弟更加尊贵。是呀,姐姐,你知道,我被世俗偏见所葬送,我是愚昧无知的牺牲品。你一定会可怜你的妹妹。寒夜阴森,她却秉烛不寐,向你披肝沥胆,敞开心扉。你一定会对妹妹怜悯,因为爱情也曾访问过你的心。"

清晨,旭日东升,少妇却朦朦胧胧,昏昏入睡。但愿在睡乡中,她会看到美好的梦境,不像现实中的生活那样,令人心痛。

#唯天空与读书不可辜负[超话]#
王旭烽 《望江南》 浙江文艺出版社

“一碗茶汤,照半壁江南。”

之前一直在网络上刷到这本书,很感兴趣,在学校因为太厚没有借阅,去年暑假买回家,今年寒假花了两天时间,白天加上黑夜,才算读完。“茶叶需经过水与火的历练,方能萃取出其独有的滋味。忘忧茶庄的杭家人们,就像是同一株茶树飘下的茶叶,以不尽相同的模样在岁月的历练下,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道。”一个以茶为生的大家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与爱恨情仇,通过读这本书,我看到了,在历史上被寥寥盖过的那些年,来自江南的茶人故事。

读这本书的时候,感觉学到了很多关于茶的知识(虽然我可能没什么很深刻的印象…),我觉得似乎一边品茶,一边读这本书,可能更合时宜,茶香悠远,飘到了西湖岸边。

忘忧茶庄,杭家主心骨杭嘉和,在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温润、坚韧,活得通透、隐忍,是理想中的那种世家大家长形象,在他身上能看到很有意思的一点,在他和叶子单独相处的时候,你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会觉得他依然是活在青春的少年,“你陪陪我”,缱绻、缠绵。在他对后辈的照拂和教育的时候,有一种深沉的个人魅力,大家都相信他,即使心存反对意见,也依然相信他。

杭寄草,一个爱恨分明、果断的新时代妇女,在丈夫罗力回来之前,她坚信丈夫会归来,在自己的岗位和家庭里,坚持付出并且承担着自己的责任,一直一直等候。在罗力劳改期间,在她的身上能看到一个典型中国妇女一心为了丈夫和家庭的形象,在她表现出来对于曹家远回归的反对意见的时候,同样看到了她对于一个女性在家庭中所承担和付出的认知,出于爱,也出于对女性生活的思考。

……

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对人物是罗力和吴根,在两个人劳改的期间,我总觉得吴根是一个狗皮膏药,看到两个人相处的片段会感觉很想笑。

……

不过还是心存遗憾,这个故事感觉还有很多没有了解到,关于杭盼的心理阴影,关于杭嘉和上一辈的故事,关于罗力的党籍故事,关于这个家族的未来,一切都好像是意犹未尽。

一些文字:

“最极致的花就是只闻其香,人也一样,最极致的人就是只闻其声,最高级的做人就是大象无形地做人。”

“原来冬天的风拂过茶园也是会有声音的——不是冲击竹海时的排山倒海的呼啸,也不是穿越白杨间的锣镲铿锵,更不是风吹麦浪妩媚飘摇时的若有若无——原来冬风拂过茶园的声音就像恋爱之声,如鸽子交颈呢喃,如鸳鸯戏水,如情人低语……”

“一个中国正在迅速地逝去,而另一个中国正在到来。”

“他们都明白,白天可以属于许多人,但夜晚他们只想和对方抱团取暖。”

“僧人陆续归来,见残寺破庙,蛛网槛灰,已无力修复,那喝茶的雅座更只剩残面青苔,无处置足。唯有池中竟然还寂寂游动着数条青鱼,断尾破鳍,劫后余生……鱼儿们有的绕池无声潜行,有的缩在一角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它们不会流泪,即便泪化池中,人们也是看不见的。”

“他的父亲只不过无法离开具有激烈节奏的生活罢了,在那种生活里,他是坚持的,勇猛而长久的,但别人的生活便也因此成了他的陪衬。”

“她沉浸在爱情中,满山的新茶都在祝福她。”

“忘忧无法说清这是因为他爱她们,所以她们在任何状态下都迷人;还是因为她们本来就迷人,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迷人。”

“他的天空已经没有无用的云彩,心里也不再有无责任的爱,他甚至也没有抒发任何情绪的空间,他似乎成了一台人肉机器,甚至对参加马老的休禊和祝寿,他也没有真正的兴奋,他要的只是责任,只是道理。”

“他打开窗子,让清新的风吹入,院子里竟然还有一株石榴花,不管什么寇败如山倒,榴花依旧开得红红火火。”

“总之,一切都模棱两可,一切都没有方向,时代就像一个飞奔向前的勇士,一路扔下了一地的鸡毛蒜皮,让人顾不上捡。前面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人们去获得,扔掉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做人嘛,哪一天不是过五关斩六将?他11点睡个好觉!”

“在西湖边看太阳下山,总有些奇怪,这是一种浓郁的哀伤,但又有一种缥缈和一丝希望,仿佛这太阳就是专门为那一家一户一个人落的。”

“正是下午的阳光,穿过树叶,洒这一地碎金,桂花哗啦啦地被摇下来,如黄金雨般,泼得人满头满身、石桌石凳满席满座,泼得那龙泉粉青斗笠盏浅绿的茶面上一片浮金,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们无法感同身受,因为情感只有体验着自身能感悟,不是体验者便都是旁观者。”

“每一次相见都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是他被封住了嘴而悄然无语呢,还是因为他悄然无语而以苍苔封唇呢?此时,唯有佛身之下的莲座通灵吧,你瞧它都荒凉地长出了岁月的篆花。”

……

书的文笔非常好,文字朴实而深刻,有茶人的坚韧,有茶香的温润悠远。而且读这本书仿佛我与诗词不期而遇。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能不望江南?

——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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