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写意是一门速度学，画时，用笔的迟、速、缓、疾，与效果的静、动、厚、薄息息相关。速度的关键是度，即如何将快慢把握得宜笔、宜墨、宜我、宜画，恰到好处。这是个大学问，要动脑筋领悟，也要花力气修炼。速度是心境、气量和感觉的测量表，各人在用笔的速度上都是有度可约的，虽然他们彼此存在差异，但不同的度数，还是有个优劣高低的大体标准。如同行车，有人好快，有人好慢，快者，必戒风风火火，全无节制，忘了快而求稳，欲速则不达；慢者，还须就事应时，稳中求进，免得拖拉无度，事倍而功半。两者合论，车速不同，可都需要油门，也都需要制动，否则会误事。

郑瑞僖《我心我家》片段摘抄顽童时代之求人难（12）

……小弟出生二十来天，全身溃烂流水，把爹吓坏了。

喊来大队赤脚医生看了下，说需要去公社卫生院住院。

爹在家里翻箱倒柜半天，找到一块三毛一。只好硬着头皮向邻居们借钱，转悠了大半天，仅借到两块二。后来想到邻大队大姑奶奶家的表大伯，家境比较富裕，便小跑着去找他，还提了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

进了表大伯家的院子，爹风风火火喊了一声：“表哥！”抬腿要迈进屋子。

表大伯听到喊声，从里屋一下子冲出来，挺着圆滚滚的身子挡在堂屋门口，厌恶地说：“你看你又是泥又是土的，刚从猪圈里爬出来的吧？别进屋了，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吧。”

“小孩子得了急病，要住院缺钱，看表哥能不能借给个十块八块的？”爹把声音尽可能地放软。

“什么，借钱？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养着一窝子不成器的狗崽子，家里穷得锅碗瓢盆叮当响。借，说得好听，你拿什么还？”表大伯直脖子瞪眼问爹。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只要我人在，总会有办法还你的，不会差一厘一毫。”爹赔着笑脸。

表大伯抽动下嘴角，挤了挤鼻子。“哼，有办法，有屁办法。放个屁我还能闻个味，买个摔炮还能听个响，借给你，一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走吧，走吧，快点走吧！”

爹手里提着鸡，有些迟疑。

表大伯见状，转身走进里屋，拿出一把火枪，朝着爹的脚下就是一枪。

爹猝不及防，惊得手一哆嗦，手中的鸡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因为绑着腿，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爹顿时火冒三丈，两眼圆睁，“我呸！有几个破钱了不起，上天了？谁家没个大灾小难，能借你就借，借不了说一声，至于拿刀动枪的吗？你到三乡五里打听下，我天豪虽然算不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但是个赖账不还的人吗？我从小走南闯北，是吓大的吗？我们家姑太太虽然不在了，可我还当你是亲戚，才来找你，值得这么没人性吗？”

表大伯手里拿着枪，抱着胳膊，斜楞着眼。

“好！好！好！青山在，绿水流，风水总会轮流转，我把话放在这儿，我不信你一辈子，都没有求人的时候！”说完，飞起一脚，把鸡踢到墙根底下，转身而去。一路上，紧攥着双拳，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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