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百字358 野鸭子
20231224
野鸭子
河面上整个结冰之后，那无数的野鸭子去哪里了，怎么走的，总是想不明白。除了没有相关的知识外，更没有实地的观察。平时有一些水面的时候，总可以看到野鸭子游来游去，扎猛子，觅食，现在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之前偶然见到过它们会飞离水面的，但不是很高，不能想象它们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情景。它们对寒冷天气的感知可能比人更准确，一日不结冰，它们就不离开，而一旦结冰，它们就走得无声无息，是飞走的还是游走的，不得而知。它们不像大雁，在高高的天空飞过，一会儿变作一字，一会儿变作人字，可以让人们看到，产生很多遐想。诸如鸿雁传书，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它们更像游击队，平时在自己的根据地生活，形势一紧张，就鸟悄儿地走向谁也不知道地方。这真是“你找他苍茫大地无踪影，他打你神兵天降难提防”。不过也不用担心，它们会过得很好的，不会有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的遭遇。忽然想起《茶馆》里卖杂货的老人说的话：这年月，人还不如一只鸽子（野鸭子也一样）呢。
20231224
野鸭子
河面上整个结冰之后，那无数的野鸭子去哪里了，怎么走的，总是想不明白。除了没有相关的知识外，更没有实地的观察。平时有一些水面的时候，总可以看到野鸭子游来游去，扎猛子，觅食，现在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之前偶然见到过它们会飞离水面的，但不是很高，不能想象它们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情景。它们对寒冷天气的感知可能比人更准确，一日不结冰，它们就不离开，而一旦结冰，它们就走得无声无息，是飞走的还是游走的，不得而知。它们不像大雁，在高高的天空飞过，一会儿变作一字，一会儿变作人字，可以让人们看到，产生很多遐想。诸如鸿雁传书，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它们更像游击队，平时在自己的根据地生活，形势一紧张，就鸟悄儿地走向谁也不知道地方。这真是“你找他苍茫大地无踪影，他打你神兵天降难提防”。不过也不用担心，它们会过得很好的，不会有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的遭遇。忽然想起《茶馆》里卖杂货的老人说的话：这年月，人还不如一只鸽子（野鸭子也一样）呢。
#广播剧# 兽丛完结纪念。
大多数时候我不是一个怀旧的人，但兽丛对我的意义太重大了，我克制不住要把每一步的痕迹都尽可能地翻检出来，好好滴告个别。
曾经计划在完结的时候从楔子开始做一个长长长长的报幕，把所有参与的人的名字念一遍，所有萍水相逢的、一路同行的、相濡以沫的……但最后还是用这十张图文，定格这些一期一会的当时吧。
整理文字的时候，看到十年前发系列第一作的时候我这样写：“昨晚发剧之前我难得的紧张了，因为我知道一个作品放出去之后就不再属于制作者，但从去年深冬到今年初秋，这一路以来的用心和投入我们自己知道。所以此刻我来打这些字，唯一的目的便在于让自己记住，别丢掉那些感动和热情。”
忽然觉得那些久违的心绪一直都在我的记忆与认知里，不曾淡去。
兽丛是一部改编剧，是衍生作品，但它也陪伴了我这么久的时间，见证了许多人的一段青春。人生最好的时节，遇见最好的伙伴，大家仅仅是因为爱与热情走到一起，一次次争论、一次次琢磨、一次次感动，久之，培养出了默契与信任，这是多难得的际遇，而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从文先生说：“生命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用对自然倾心的眼反观人生，使我并不觉得热情的可珍，而看重人与人凑巧的藤葛。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
命运和缘分，决定了我们这些人一起做了这个作品。以宏观而论，在互联网的海洋里，也许这真的没什么了不起，但它对我，对我们，却是无可取代的见证和记忆。
那天晚上看到小求最后写：“这个剧也像我的小孩一样，现在他长大离开我啦，以后再也不是我身边的小宝宝了。我的小兽丛，希望有很多人喜欢你，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谢谢你在陪伴我的十年里，带给我的一切情绪。”突然有点克制不住。这些年我换了四台电脑，N块硬盘，电子邮箱里以“兽丛”为关键词可以搜到669封邮件，无数次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晚上，有开心，有焦虑，有担忧，有慰藉……但没有怨怼，没有遗憾了。
昨天在店里吹蜡烛的时候我悄么么许了愿，希望最后还能有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而正如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一个作品放出去之后就不再属于制作者”，每一部作品都有它自己的命运，酝酿它的过程是属于我的，但最终完成它则是属于每一个听众的。
期待听到听众们的回音。
镜子拜谢。
大多数时候我不是一个怀旧的人，但兽丛对我的意义太重大了，我克制不住要把每一步的痕迹都尽可能地翻检出来，好好滴告个别。
曾经计划在完结的时候从楔子开始做一个长长长长的报幕，把所有参与的人的名字念一遍，所有萍水相逢的、一路同行的、相濡以沫的……但最后还是用这十张图文，定格这些一期一会的当时吧。
整理文字的时候，看到十年前发系列第一作的时候我这样写：“昨晚发剧之前我难得的紧张了，因为我知道一个作品放出去之后就不再属于制作者，但从去年深冬到今年初秋，这一路以来的用心和投入我们自己知道。所以此刻我来打这些字，唯一的目的便在于让自己记住，别丢掉那些感动和热情。”
忽然觉得那些久违的心绪一直都在我的记忆与认知里，不曾淡去。
兽丛是一部改编剧，是衍生作品，但它也陪伴了我这么久的时间，见证了许多人的一段青春。人生最好的时节，遇见最好的伙伴，大家仅仅是因为爱与热情走到一起，一次次争论、一次次琢磨、一次次感动，久之，培养出了默契与信任，这是多难得的际遇，而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从文先生说：“生命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用对自然倾心的眼反观人生，使我并不觉得热情的可珍，而看重人与人凑巧的藤葛。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
命运和缘分，决定了我们这些人一起做了这个作品。以宏观而论，在互联网的海洋里，也许这真的没什么了不起，但它对我，对我们，却是无可取代的见证和记忆。
那天晚上看到小求最后写：“这个剧也像我的小孩一样，现在他长大离开我啦，以后再也不是我身边的小宝宝了。我的小兽丛，希望有很多人喜欢你，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谢谢你在陪伴我的十年里，带给我的一切情绪。”突然有点克制不住。这些年我换了四台电脑，N块硬盘，电子邮箱里以“兽丛”为关键词可以搜到669封邮件，无数次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晚上，有开心，有焦虑，有担忧，有慰藉……但没有怨怼，没有遗憾了。
昨天在店里吹蜡烛的时候我悄么么许了愿，希望最后还能有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而正如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一个作品放出去之后就不再属于制作者”，每一部作品都有它自己的命运，酝酿它的过程是属于我的，但最终完成它则是属于每一个听众的。
期待听到听众们的回音。
镜子拜谢。
《暖》 / 百里弘毅x时影
百里弘毅买了个丫鬟。
父亲去世后，全府的下人几乎都被遣散，只留一个厨子做菜，两三名杂役洒扫庭除。
百里弘毅喜静，从前不让人接近他的居所，现如今，当真是从早静到晚，百里弘毅在书房画工部的设计图，门外连鸟叫虫鸣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这丫鬟，算是个意外。
那天百里难得上街逛逛，就见一众穿着破烂的少男少女沿街贴着墙站成几排，全低着头，任人观看和挑选。
这样的场景，百里弘毅见得多了，无非是罪臣的子女仆从，因遭抄家而被迫流落充奴。
他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偏偏走过时，看见站在后排站在最边上的那位，眼巴巴地盯着他。
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一袭白色纱裙，虽然脸上早已灰兮兮，衣袖也不干净，但他仍两手抓着裙子，小心地不让裙摆被地上的泥水弄脏。
眼睛倒是清亮，水盈盈的，漂亮极了，那样懵懂又渴望地盯着百里弘毅。
百里弘毅脚步一顿，看了他一会儿，才发现他盯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刚出炉的包子。
他个头很高，为了不被前面的买主看到，小心缩着，又要提裙摆，又要低头弓腰，又要看包子，忙得很。
百里弘毅素日里不吃这沿街卖的包子，要知道洛阳城里最好的包子须得是东街尽头那家鸿顺酒楼。可是鬼使神差地，百里弘毅转过头，向老板买了一个肉包子。
笼屉掀开，热气与香味一同四溢，提着裙子的那位两眼水汪汪地望向百里弘毅，似乎以为遇上了好心的过路人。
谁知百里弘毅接过包子，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百里弘毅眼见着这人负气一般扭过头去。
他的长发同别人不一样，留至了腰间，衣着纹饰也绝不是仆从。从这个角度，百里弘毅还能看到他垂下的睫毛和失了血色有些干燥的嘴唇。
百里弘毅手里的包子快吃完了，难吃极了。
他丢了包子，信步走上前去，对那牙子道：“靠墙最边上的那个，多少钱？”
百里弘毅有点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买了个丫鬟。
那人被叫出来的时候还一脸不明所以，牙子收了钱，正喜上眉梢，看他走得磨磨蹭蹭，立刻推了一把：“磨蹭什么呢？！哪来的福气，跟了个这么好的公子？”
大概是许久没吃饭了，遭这么一推，那人没站得住，脚下踉跄。百里恰好伸手扶了一把，却见那人低着头，百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方才小心维护着的裙摆还是弄脏了，沾上了泥水，还绊了自己一跤。
一边的牙婆又骂：“作什么娇滴滴状？！还不快认主叩谢？等着公子来搀你吗？”说着，她又想动手打人，似乎是要给个警戒。
百里弘毅捉着他手腕护到身后，转脸又换回那副冷漠样子，对牙婆道：“我的人。”
牙婆不明所以，讪笑道：“是是是，您的人，钱都交了，当然是您的人了。”
百里弘毅再不理她了，领着人往外走。
走出一条街了，回首一看，那人还提着裙子，即便裙摆已全脏污了，百里弘毅看他脸上仍是那副懵懂不知的表情，忽然问：“会说话吗？”
那人的表情终于变化了，他小声道：“我又不是哑巴。”
百里弘毅有点想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时影。”
百里弘毅没听清楚：“哪两个字？”
这会儿，时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名字不能再用了。时家是南方的名门望族，如今家道中落，他只能隐姓埋名。于是他没答眼前这位公子的话，以沉默掩饰。
好在百里没多追问，这时他们步至了路口，百里弘毅转头问他：“东街的鸿顺酒楼，西街的月芩馆，去哪家？”
见对方听得一脸不明所以。百里弘毅解释道：“一家鲜肉包做得好吃，另一家酸馅好吃。”
这回时影答得很快，似乎怕百里弘毅反悔：“要吃肉的。”
-
总之，百里弘毅买了个丫鬟。
他本不把这件事当事，只需吩咐厨子做菜的时候多做一人份就好。
百里素来不管府上的杂事，进了门就把他丢给一旁的小厮阿升，叮嘱道：“带他换身衣服，会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我要画图，晚膳前不要叫我。”
时影站在原地看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言未发。
百里弘毅走到要拐弯的月洞门，回头看了一眼，时影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白裙子，发带飘飘然垂下，落在他漆黑的长发里。
时影在看他，百里弘毅转过脸，不再跟他对视，拐进了自己的庭院。
今日下午过得格外漫长。
百里弘毅在桌前坐了一个多时辰，只是听见院里有鸟叫了一声，就放下了笔。他思虑着是不是要下雨了，怎么空气里这样闷。
就这样想着，百里弘毅往外踱去。
百里弘毅穿过清风徐徐的庭院，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时影只着一件如纱的雪白中衣，正弯腰洗着衣服。
已入秋了，太阳一旦落山，洛阳城就冷得像冰窟，但时影好像丝毫察觉不到冷，浸在冷水里洗着他那件白日里穿的裙子。
百里弘毅站在那儿看了会儿，发现时影一点也不会洗衣服。他的两只手很小，抓着裙摆的一小块，一点点慢慢地搓，才洗出一点泥水，他又嫌水脏，倒了重新打，然后继续慢慢搓。
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洗到什么年月去。
百里弘毅终于开口了：“怎么不叫他们拿件衣服给你穿？”
时影没想到他悄摸站在人身后，吓得差点蹦起来，偏生腿蹲久了麻，这一蹦蹦得歪歪扭扭，差点没站住：“你、你怎么在这？”
这回百里才看见时影真容。脸上的脏污全洗干净了，虽不是女子，却有几分肤如凝脂的味道，吃过了饭，失了血色的嘴唇也渐渐红润，只是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还同那时一样。
时影站稳了，讪讪道：“他们的衣服，都……不好看。”
这回答让百里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仔细想象一下时影穿着阿升那样的小厮服饰，确实难以接受。
他弯腰捻起那件泡在水里的长裙裙摆，道：“你知道皂角是什么吗？”
时影不说话，默默地把他裙子从他手里抢下来，继续蹲下身搓洗。
日渐下沉，阿升来叫百里弘毅用膳。
百里问：“新来的那个，你叫他做什么了？”
阿升愁眉苦脸道：“且别提呢，公子。打发去厨房打下手，半个时辰削坏两根萝卜，打碎一个瓷碟，叫人赶出来了。洒扫庭除、修剪花草，一概不会……我找到他时，正站在厨房外头抹眼泪，您这是买了个祖宗，我实在不知道叫他做什么了！”
百里弘毅筷子一顿，一片笋从筷间滑落。
阿升在后面问：“公子……这就不吃啦？”
百里头也不回：“笋太老了。”
时影已经不在下午在的地方了，百里弘毅在府上逛了一圈，最后在自己庭院的回廊下找到他。
时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晾衣绳，在百里弘毅风雅的庭院里晾他的白裙子，自己缩在角落里，靠着门睡着了。
百里弘毅低头看他，睡着的时候倒很乖，长发规矩地拢在后面，白皙的面颊浮起两团红晕。
看了片刻，百里弘毅伸手探了下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
时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身上盖了床很厚的被子。
外头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是几时。
他下了床往外走，发现烛火还没熄灭，百里弘毅坐在桌前看书。灯影晃动，百里弘毅眉头微锁，尤为专注。
百里弘毅抬头，不咸不淡道：“醒了？”
时影讪讪道：“什么时辰了？”
百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道：“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时影不敢问，是不是自己鸠占鹊巢，才让百里弘毅在书桌前坐了一夜。
百里弘毅合上书，走过来探了下他的额头，道：“不烧了，那边衣桁上有外衣，你先穿上，再过半个时辰厨房会送粥过来。”
今日的床和往常不一样，时影才睡过，还有没散的余温。百里弘毅实在乏了，那温暖的被褥让他几乎顷刻入眠。
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时影在替他收拾书桌，他身上穿着一袭赤色长袍，俨然是百里弘毅的官服，只是他自己似乎浑然不觉。
百里弘毅大清早的就想笑。
时影回过头，见他醒了，脸上露出点高兴神色：“你醒了……我去端早饭来！”
百里弘毅望向异常整齐的书桌，凝眉道：“以后别动我书桌。”
时影一愣，刚刚的欣喜都凝在脸上：“对不起，我……不知道。”
百里弘毅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时影就转身出门去了。
等他更好衣，时影果然端了早膳进来，只是托盘放得很快，好像多待一秒都不愿意。
百里弘毅叫住他，时影偏着头不让看，但脸上分明有泪痕，一双眼红通通的，噙着没掉完的眼泪，好像叫人欺负了似的。
百里弘毅问他：“哭什么？”
时影咬着下唇，鼻子还在翕动：“没有。”
于是百里弘毅不再问了，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喝完了粥，时影抽噎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你买我……亏大了。”
百里弘毅这辈子想笑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有带时影回家以来多，他反问：“我亏大了，你哭什么？”
时影一屁股在百里弘毅对面坐下，用百里弘毅的官服擦眼泪：“你发现我没用，就会把我卖掉的……”
百里弘毅思考半晌，艰难道：“也不是全没用……昨天你睡过的床很暖。”
时影不哭了，惊喜道：“那我以后给你暖床……”
百里弘毅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等清醒过来时，百里弘毅坐在书桌前，一抬头，外头晾衣杆上还飘着时影的白裙。
确实是买了个祖宗，百里弘毅承认。
-
但是终归，百里弘毅突然有了个丫鬟，还是个暖床丫鬟。
时影觉得自己是个有心机的丫鬟。
阿升跟他说，百里弘毅是不怎么管下人的，只要不逾矩，稍微偷个懒，他也从来不会说。
天渐渐入冬了，时影发现百里弘毅睡觉的时候很规矩，只睡外面半张，于是时影开始耍小聪明，暖床只暖外面半张，里面怎么冷成冰窟也不管他事，反正百里弘毅睡觉从来不翻身。
这样偷懒一次两次还好，第三次，百里弘毅叫住了他：“里面半张呢？”
于是时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用自己微薄的体温继续工作。等里面半张也暖了，时影一翻身，发现百里弘毅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他要怎么出去？难道从百里弘毅身上跨过去！？
虽然荒谬，但时影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谁知，他才掀开被子准备动作，百里弘毅忽然“啧”了一声。
时影被百里二公子吓了一跳，立马又躺回去睡。
第二天百里弘毅先醒了，时影也被叫醒，睡意朦胧间就听百里弘毅质问他：“你怎么睡这儿了？”
一句解释都还没说出来，时影又哭了。
抽抽嗒嗒的，好不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百里弘毅强抢民男。
百里弘毅连忙把他摁回枕头上：“你想睡这就睡吧。”
时影哭湿了一个枕头，又起床去端早饭。
百里弘毅坐在餐桌前看着他：“怎么那么爱哭，你应该叫嘤嘤。”
时影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没完没完 剩下的看图2）
（没完没完 剩下的看图2）
（没完没完 剩下的看图2）
百里弘毅买了个丫鬟。
父亲去世后，全府的下人几乎都被遣散，只留一个厨子做菜，两三名杂役洒扫庭除。
百里弘毅喜静，从前不让人接近他的居所，现如今，当真是从早静到晚，百里弘毅在书房画工部的设计图，门外连鸟叫虫鸣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这丫鬟，算是个意外。
那天百里难得上街逛逛，就见一众穿着破烂的少男少女沿街贴着墙站成几排，全低着头，任人观看和挑选。
这样的场景，百里弘毅见得多了，无非是罪臣的子女仆从，因遭抄家而被迫流落充奴。
他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偏偏走过时，看见站在后排站在最边上的那位，眼巴巴地盯着他。
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一袭白色纱裙，虽然脸上早已灰兮兮，衣袖也不干净，但他仍两手抓着裙子，小心地不让裙摆被地上的泥水弄脏。
眼睛倒是清亮，水盈盈的，漂亮极了，那样懵懂又渴望地盯着百里弘毅。
百里弘毅脚步一顿，看了他一会儿，才发现他盯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刚出炉的包子。
他个头很高，为了不被前面的买主看到，小心缩着，又要提裙摆，又要低头弓腰，又要看包子，忙得很。
百里弘毅素日里不吃这沿街卖的包子，要知道洛阳城里最好的包子须得是东街尽头那家鸿顺酒楼。可是鬼使神差地，百里弘毅转过头，向老板买了一个肉包子。
笼屉掀开，热气与香味一同四溢，提着裙子的那位两眼水汪汪地望向百里弘毅，似乎以为遇上了好心的过路人。
谁知百里弘毅接过包子，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百里弘毅眼见着这人负气一般扭过头去。
他的长发同别人不一样，留至了腰间，衣着纹饰也绝不是仆从。从这个角度，百里弘毅还能看到他垂下的睫毛和失了血色有些干燥的嘴唇。
百里弘毅手里的包子快吃完了，难吃极了。
他丢了包子，信步走上前去，对那牙子道：“靠墙最边上的那个，多少钱？”
百里弘毅有点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买了个丫鬟。
那人被叫出来的时候还一脸不明所以，牙子收了钱，正喜上眉梢，看他走得磨磨蹭蹭，立刻推了一把：“磨蹭什么呢？！哪来的福气，跟了个这么好的公子？”
大概是许久没吃饭了，遭这么一推，那人没站得住，脚下踉跄。百里恰好伸手扶了一把，却见那人低着头，百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方才小心维护着的裙摆还是弄脏了，沾上了泥水，还绊了自己一跤。
一边的牙婆又骂：“作什么娇滴滴状？！还不快认主叩谢？等着公子来搀你吗？”说着，她又想动手打人，似乎是要给个警戒。
百里弘毅捉着他手腕护到身后，转脸又换回那副冷漠样子，对牙婆道：“我的人。”
牙婆不明所以，讪笑道：“是是是，您的人，钱都交了，当然是您的人了。”
百里弘毅再不理她了，领着人往外走。
走出一条街了，回首一看，那人还提着裙子，即便裙摆已全脏污了，百里弘毅看他脸上仍是那副懵懂不知的表情，忽然问：“会说话吗？”
那人的表情终于变化了，他小声道：“我又不是哑巴。”
百里弘毅有点想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时影。”
百里弘毅没听清楚：“哪两个字？”
这会儿，时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名字不能再用了。时家是南方的名门望族，如今家道中落，他只能隐姓埋名。于是他没答眼前这位公子的话，以沉默掩饰。
好在百里没多追问，这时他们步至了路口，百里弘毅转头问他：“东街的鸿顺酒楼，西街的月芩馆，去哪家？”
见对方听得一脸不明所以。百里弘毅解释道：“一家鲜肉包做得好吃，另一家酸馅好吃。”
这回时影答得很快，似乎怕百里弘毅反悔：“要吃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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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百里弘毅买了个丫鬟。
他本不把这件事当事，只需吩咐厨子做菜的时候多做一人份就好。
百里素来不管府上的杂事，进了门就把他丢给一旁的小厮阿升，叮嘱道：“带他换身衣服，会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我要画图，晚膳前不要叫我。”
时影站在原地看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言未发。
百里弘毅走到要拐弯的月洞门，回头看了一眼，时影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白裙子，发带飘飘然垂下，落在他漆黑的长发里。
时影在看他，百里弘毅转过脸，不再跟他对视，拐进了自己的庭院。
今日下午过得格外漫长。
百里弘毅在桌前坐了一个多时辰，只是听见院里有鸟叫了一声，就放下了笔。他思虑着是不是要下雨了，怎么空气里这样闷。
就这样想着，百里弘毅往外踱去。
百里弘毅穿过清风徐徐的庭院，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时影只着一件如纱的雪白中衣，正弯腰洗着衣服。
已入秋了，太阳一旦落山，洛阳城就冷得像冰窟，但时影好像丝毫察觉不到冷，浸在冷水里洗着他那件白日里穿的裙子。
百里弘毅站在那儿看了会儿，发现时影一点也不会洗衣服。他的两只手很小，抓着裙摆的一小块，一点点慢慢地搓，才洗出一点泥水，他又嫌水脏，倒了重新打，然后继续慢慢搓。
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洗到什么年月去。
百里弘毅终于开口了：“怎么不叫他们拿件衣服给你穿？”
时影没想到他悄摸站在人身后，吓得差点蹦起来，偏生腿蹲久了麻，这一蹦蹦得歪歪扭扭，差点没站住：“你、你怎么在这？”
这回百里才看见时影真容。脸上的脏污全洗干净了，虽不是女子，却有几分肤如凝脂的味道，吃过了饭，失了血色的嘴唇也渐渐红润，只是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还同那时一样。
时影站稳了，讪讪道：“他们的衣服，都……不好看。”
这回答让百里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仔细想象一下时影穿着阿升那样的小厮服饰，确实难以接受。
他弯腰捻起那件泡在水里的长裙裙摆，道：“你知道皂角是什么吗？”
时影不说话，默默地把他裙子从他手里抢下来，继续蹲下身搓洗。
日渐下沉，阿升来叫百里弘毅用膳。
百里问：“新来的那个，你叫他做什么了？”
阿升愁眉苦脸道：“且别提呢，公子。打发去厨房打下手，半个时辰削坏两根萝卜，打碎一个瓷碟，叫人赶出来了。洒扫庭除、修剪花草，一概不会……我找到他时，正站在厨房外头抹眼泪，您这是买了个祖宗，我实在不知道叫他做什么了！”
百里弘毅筷子一顿，一片笋从筷间滑落。
阿升在后面问：“公子……这就不吃啦？”
百里头也不回：“笋太老了。”
时影已经不在下午在的地方了，百里弘毅在府上逛了一圈，最后在自己庭院的回廊下找到他。
时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晾衣绳，在百里弘毅风雅的庭院里晾他的白裙子，自己缩在角落里，靠着门睡着了。
百里弘毅低头看他，睡着的时候倒很乖，长发规矩地拢在后面，白皙的面颊浮起两团红晕。
看了片刻，百里弘毅伸手探了下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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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身上盖了床很厚的被子。
外头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是几时。
他下了床往外走，发现烛火还没熄灭，百里弘毅坐在桌前看书。灯影晃动，百里弘毅眉头微锁，尤为专注。
百里弘毅抬头，不咸不淡道：“醒了？”
时影讪讪道：“什么时辰了？”
百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道：“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时影不敢问，是不是自己鸠占鹊巢，才让百里弘毅在书桌前坐了一夜。
百里弘毅合上书，走过来探了下他的额头，道：“不烧了，那边衣桁上有外衣，你先穿上，再过半个时辰厨房会送粥过来。”
今日的床和往常不一样，时影才睡过，还有没散的余温。百里弘毅实在乏了，那温暖的被褥让他几乎顷刻入眠。
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时影在替他收拾书桌，他身上穿着一袭赤色长袍，俨然是百里弘毅的官服，只是他自己似乎浑然不觉。
百里弘毅大清早的就想笑。
时影回过头，见他醒了，脸上露出点高兴神色：“你醒了……我去端早饭来！”
百里弘毅望向异常整齐的书桌，凝眉道：“以后别动我书桌。”
时影一愣，刚刚的欣喜都凝在脸上：“对不起，我……不知道。”
百里弘毅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时影就转身出门去了。
等他更好衣，时影果然端了早膳进来，只是托盘放得很快，好像多待一秒都不愿意。
百里弘毅叫住他，时影偏着头不让看，但脸上分明有泪痕，一双眼红通通的，噙着没掉完的眼泪，好像叫人欺负了似的。
百里弘毅问他：“哭什么？”
时影咬着下唇，鼻子还在翕动：“没有。”
于是百里弘毅不再问了，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喝完了粥，时影抽噎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你买我……亏大了。”
百里弘毅这辈子想笑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有带时影回家以来多，他反问：“我亏大了，你哭什么？”
时影一屁股在百里弘毅对面坐下，用百里弘毅的官服擦眼泪：“你发现我没用，就会把我卖掉的……”
百里弘毅思考半晌，艰难道：“也不是全没用……昨天你睡过的床很暖。”
时影不哭了，惊喜道：“那我以后给你暖床……”
百里弘毅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等清醒过来时，百里弘毅坐在书桌前，一抬头，外头晾衣杆上还飘着时影的白裙。
确实是买了个祖宗，百里弘毅承认。
-
但是终归，百里弘毅突然有了个丫鬟，还是个暖床丫鬟。
时影觉得自己是个有心机的丫鬟。
阿升跟他说，百里弘毅是不怎么管下人的，只要不逾矩，稍微偷个懒，他也从来不会说。
天渐渐入冬了，时影发现百里弘毅睡觉的时候很规矩，只睡外面半张，于是时影开始耍小聪明，暖床只暖外面半张，里面怎么冷成冰窟也不管他事，反正百里弘毅睡觉从来不翻身。
这样偷懒一次两次还好，第三次，百里弘毅叫住了他：“里面半张呢？”
于是时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用自己微薄的体温继续工作。等里面半张也暖了，时影一翻身，发现百里弘毅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他要怎么出去？难道从百里弘毅身上跨过去！？
虽然荒谬，但时影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谁知，他才掀开被子准备动作，百里弘毅忽然“啧”了一声。
时影被百里二公子吓了一跳，立马又躺回去睡。
第二天百里弘毅先醒了，时影也被叫醒，睡意朦胧间就听百里弘毅质问他：“你怎么睡这儿了？”
一句解释都还没说出来，时影又哭了。
抽抽嗒嗒的，好不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百里弘毅强抢民男。
百里弘毅连忙把他摁回枕头上：“你想睡这就睡吧。”
时影哭湿了一个枕头，又起床去端早饭。
百里弘毅坐在餐桌前看着他：“怎么那么爱哭，你应该叫嘤嘤。”
时影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没完没完 剩下的看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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