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冬。想想你已经走了25年,而关于你的回忆却一步一生根。命运真是残酷,生生将我们站成了两岸。

你什么也没留给我,这三张明信片是小学时过元旦的时候你送给我的,今天看来很土味带着那个时代的痕迹,但却成了我一生的回忆。

你是我儿时的玩伴。我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那真是一段快乐单纯的时光。

那时候,外婆的四个孩子都成家了,小舅在远方读书,老俩口显得很孤独。大舅和姨妈们商量了一下就派我这个家里的大公主去陪伴二老。我当然也高兴,因为外婆的村子里很热闹人丁兴旺,有许多小伙伴。真的,那时候外婆的村子每家都有三四个孩子:外婆家左边邻居霞家有六个孩子;右边英子家有四个;再往前面走一家有5个;然后就是你家,你家连你一起3个,你是家里长女。

外婆左右邻居家都是我的“行宫”,到霞家去看书,到英子家偶尔留宿,和你一起上学放学。不是我把自己当成公主,是大家把我宠成了公主。

我真的很蠢,一直不知道你多大。小学时我们俩一个年级,四年级时你已经高我半个头了,亭亭玉立,我还像个豆芽菜。记得,你脸如满月,眼睛细长但是是双眼皮哦,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秀发如墨,扎着高高的马尾,留着齐刘海。你的齐刘海是我这么年见过的最好看的,整整齐齐,不见一根不合群的,都服服帖帖的。现在想想长大后的你一定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你温柔稳重像个姐姐样的包容我,不像我是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小时候呢,嘴馋,瞧见卖冰棍儿的就走不动路了,然而又没多少零花钱。实在不行了,就跟你借,你从来都是笑笑然后慷慨地拿给我。然后我就没心没肺地嘬着冰棍儿跟你一路回家。同样是女孩儿,就没看见过你买过一次冰棍儿。有时钱还没还你,我都不记得了,反正你从来不会向我要。那一年我真的很愚蠢,送了一本本子给你了,那是我“三好学生”的奖品。后来我想了想觉得这本子意义重大,又从你那儿要回来。你依旧笑了笑没说什么,把本子给了我。你并没有因为我的愚蠢而不理我,依旧陪我上学放学。
写完作业后,我很想找你玩,但是你没有时间,你有干不完的活,喂猪喂鸡做饭……所以你的手粗糙骨节粗大,就算是这样你从来也没有抱怨过,依旧笑笑去做好这些事情。

那一年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你家门前的月季花怒放。我去你家邀你上学,远远地就看见那盛开的月季花在风中摇曳。那一人高的月季花树顶端有一朵红似胭脂,层层叠叠地饱满的花朵包裹着金色的蕊心的月季花,娇艳欲滴。我冲上前去就想把她摘下来,无奈我够不着花,即使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跳起来还是够不着。跳了几次,手还被刺儿扎了一下,疼得我“哎哟”直叫唤。

在屋里吃饭的你听到我的叫唤,立马放下碗筷跑了出来。跑到我身边,揉着我被扎疼的手,柔声说道:“我摘给你。”你轻轻伸手就摘下了那朵花,递给我。我低下头放在鼻端嗅了嗅“好香。”一抬头看见你凝视着我,满含笑意。你和月季花树一般高,身姿窈窕,浅笑盈盈,那花树上的粉红红色的花朵霎时变得生动起来,人面花面相映红,刹那间我看到了一树嫣然。这个画面我竟然记了二十年……

小学毕业,你越发得眉目如画,我感叹不晓得会是哪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有福娶到你,你一定会是温柔的妻贤惠的母。尔后,我去读了初中,你因为父母偏见辍学。

“生怜玉骨委尘沙。”我终究没有等到你为人妻为人母的那一天。初二那年我得到噩耗——你莫名其妙地就走了,走得无声无息。对着你的照片我哭了一下午,心里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想问问外婆。

周末,我回到外婆家,外婆用手指着东边的树林说,你就埋在那里。我天旋地转,从前已经回不去了。我始终不知道你的死因是什么,只是听说去了外地打工得急症而死,从前从没听说过你身体有什么病症,我自然不会去问你的父母。花季凋零,客逝异乡,无人能体会这彻骨伤。我是懦弱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勇气去你的坟前为你献一束花。你会怪我冷淡吗?你不会的,你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岁月就像那个体重秤数值飙升,回忆往事起步价都是十年、二十年了,怎不叫人生生呛出眼泪?外公外婆也已经走了好多年,那个人丁兴旺的村子也变得人烟稀少荒凉萧条。外公外婆不在了, 大舅生病了,小舅远在云南,就连那承载我童年记忆的红砖房子也已经被推到,夷为平地。曾经的原乡,如今连回忆都无处安放。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伤。”你打马经过我的的童年,溅起满地的花香,我拾起一朵花将她珍藏,道一声“我们就此别过!”我继续在这人间辗转,任岁月将我带到终点。

2020.12.30

辞旧迎新 #2021添福新愿# 乘着暮色未深天气未冷早些赶路程,那时光如昨如风吹过山坡已半青半黄。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2020# 最后一场球,最后一次去图书馆,最后一次赴约#骊歌# 俗眼看佛,看不清那些迷离,看不清那些过往。唯一可以清晰触摸到的,是我们曾经为之付出的那些伤痛,在千回百转后终于凝成心头的那滴泪。 https://t.cn/z8yBiqA

一篇有、长的年终总结

2020 我什么都不是
曾经一次催眠中,我看到自己躺在冰冷的瓷砖地上,一个“人”拉开我的皮,一个又一个“人”走来拿出了些什么,拿空了,只剩皮骨,分离后整齐摆入展柜。我成了除我以外所有人都欣然接受又加以表彰的失语者,成了他们眼中优秀的人,可我什么都不是。
一个小孩子跑出来要陪我。已经关了她太久,久到我忘记了,太过意不去。所以她要我陪她去疯去闹时,我一一顺从。
我和她坐在街上,看和她一样大的孩子被大人牵着歪歪扭扭的试探空气;陪她坐秋千,失重的一瞬里任由天地拉扯;带她在寺院的银杏下乘凉,看地面上微光暗涌的能量波动。马车一趟趟的从路上走过,簇簇枯叶零落,遍地金黄,踩上去,追着季候的影子,陪她和秋告别。“秋天也被关起来了吗?”“秋天自己走的。”
一天做梦,被她带回仲夏的午后,她乘着太阳羽翼飞上草原,满山坡打滚,这是她的来处,灵魂深处最安全的地方。我只站在后面看她穿着白裙子被风拥在怀中,而我什么都不是,也许是那阵风,也许是风脚下的一捧草,一滴草上的露水,一束被露水折射的光。太阳落了,一片漆黑。黑得撒旦自惭形秽,黑得模糊掉一切声色,只剩黑色中心的我。
你仰望着,俯瞰着,没有距离,没有方向,没有时间,走一步可是平坦,跳一步可是深渊,你像迷路了,你又没有迷路。你消失在夜里。
夜是情绪的密室,拥抱着我的孤独,拥抱着千万人的孤独。倘若夜消失,我不敢想那筋疲力竭后却无处躲藏的绝望,我不愿再过那样全屏一口气吊着而活的生活。那不是生活,不是人生。那时我不是生命。
我在极度渴望被外界认同的奢望中沉溺,将外界无形灌输的同一价值观视若珍宝。它很沉,沉得我陷入泥沼。可我只看得到所有人都在向泥潭中央追逐着它,而我是多么“幸运”将其怀抱,于是早就顾不得它有多沉泥有多脏。污浊的表面包裹着无数把由“主流价值”拼成的尺。每个人都厌恶被尺戒比量,而又将其钉在他人的灵魂上;被尺抽打,又将其奉上神坛。当下我才明白《乌合之众》所说的“能推动各民族演化发展的主要因素永远都不是那些真理,而是谬误”。群体一直生活在幻觉的影响下,所有人无视“人”,鼓吹饱有安全感的成功论,向所有“人”承诺只要且只有挤上这趟车就能达到幸福彼岸。丧失自驱力的人只好买张谬误发放的高价票,一同驶向被洪流淹没的“幸福”。世界不记得这趟车,不记得谬误,不记得煽动者,只知道煽动的声响击倒雨林,击杀牛羊,击垮山石,击裂原野,只剩钢筋丛林在震荡中摇摇晃晃。
我曾无数次躲进只属于我的黑夜而又以之为耻匆忙离开,直至置之死地后才恍然明白这当是晴天,是煽动者玩弄着词语偷换概念颠倒黑白,将阴暗定义为人生之光明坦途。
从封闭车厢中撞出,世界骤然变大,它涌来,送我一汪水。
我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脸。
恍惚中,我叫那个小孩闭上眼,任她涂抹着世界。在黑色中抹上天,抹上云,抹上青鸟穿花越林,抹上平原……“你抹的是太阳。”
年底看了一场电影《心灵奇旅》,算是这半年经历的很好的总结,生命的火花不是什么人生目标,而是当你想要生活的时候,你就有了火花。
昨天看完了今年的最后一本书《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书里的话可以说是替我今年做了最好的总结。
“我会更加痛苦不堪,不再相信任何人,因为有人背叛了我。我会仇视那些找到秘密宝藏的人,因为我未能找到自己的宝藏。我永远要拼尽全力保住手中所有,哪怕是很少的一点。因为我太渺小了,无法将整个世界揽在怀里。”而这是从前的我。
“万物皆为一物。当你想要某种东西的时候,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我们担心失去的,只是那些我们现在拥有的东西,我们的生命或我们的作物。但是,当我们明白了生命的历程与世界的历程都是由同一只手写就的时候,这种担心就会消失。……因为我既不生活在过去,也不生活在未来,我只有现在,它才是我感兴趣的。如果你能永远停留在现在,那你将是最幸福的人,你会发现沙漠里有生命,发现天空中有星星,发现士兵们打仗是因为战争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生活就是一个节日,一场盛大的庆典,因为生活永远是,也仅仅是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一刻。”而这是我现在努力在让自己认识到并相信的。

想起来一句话,在缺少一切的时节,就会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你自己。贰零贰零,我庆幸那个被我关了很久的小孩撞开了门,努力抹去曾经原生家庭校园暴力和自我否定给我的伤害,带着我重新看我的世界。
“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

2021,我只是我自己。
#日常[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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