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孫犁《書衣文錄》,又讀晚年王羲之《衰老帖》。

一股子又老又腐朽又心酸的味道,幾乎全是暮氣。

暮氣是有重量的,有體積的,密度大極了,又老又硬。倘若在雨天讀,怕是會哭出聲音來。《書衣文錄》和《衰老帖》哽咽的氣息,是人至暮年的無奈。

這是王羲之晚年的《衰老帖》。

老了,多病,沒有一天好日子,吃不下去東西……全身都不舒服,一切壞透了,壞透了。沒有一絲光亮的《衰老帖》,又老有病,對人世間的欣欣向榮沒有任何興趣。

重孫結婚,孫新娘子喜氣洋洋四處敬酒。祖母隔著玻璃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表情——她漸漸接近著死亡,那些鮮活的,向上的東西對她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她連看一眼都覺得多餘。

王羲之的一生在戰亂,回憶,祭奠,遷墳,病痛,喜悅……中度過。在《全晉文》中王羲之的雜帖真感人啊,全是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和細水長流,但這恰恰是王羲之最動人之處。哪有那麼多山高水遠,人生多的是《快雪時晴帖》和《喪亂帖》《何如帖》《衰老帖》。

人生最難熬的大抵就是死,還沒覺得少年聽雨就到了中年,中年也嗖一下就到了,鬢已星星矣。

晚年的孫犁,不被重視,蟄伏天津。偶爾寫在書皮上,後來成了《書衣文錄》。

不到中年,怎麼能解讀孫犁呢?那麼好的老人,固執而倔強,那麼樸實的文字,文章中少有的葆有自己獨立人格和美好品質的文人。

且錄幾段,悲欣共享。

「昨夜夢見有人登報,關心我和我之工作,感動痛哭,乃醒,眼淚立乾。」

「人之一生,歡樂痛苦,隨身逝而消息全亡。雖父母妻子,亦只能講述其斷片。」

「被迫遷居以來,兒媳掌家,對寒捨惜書傳統,略無所知。大院又有變動,亟欲搬家,一時又做不到。老年搬家,並非佳事,弄不好,會促進死亡。但勢必有此一著,冷靜淡然處之。」

不一而足,字字生疼。書已快翻爛,每讀,心口疼痛。

老而病的孫犁先生,是王羲之筆下的「甚劣劣」。

網上有張老人照片,看到後很心酸。老人72歲舉著個牌子……想找個伴兒,無論男女。老伴死了,女兒也死了……一個人,連空氣都是凌厲的。年輕的時候,一個人待著是有格調,是有態度的,寫幾句話,是天馬行空——即使吃了上頓沒下頓,仍然充滿勃勃生機,怕什麼呢?20多歲,有的是大把光陰可以浪費掉。

老了就來不及了。病,老,疼痛……每日要吃幾次藥,生命零件一個個在退休,退場。身邊相熟的朋友一個個告別著這個世界,怕被驚擾,怕亂,怕熱氣騰騰。

爺爺晚年,不喜孩子。他閉著眼睛,收音機永遠開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孫子們叫他,他只揮下手,表明還在。

看《衰老帖》那「甚劣劣」三個字真淒涼,簡直不耐煩,簡直活膩了。看《古樂之美》寫到瞎子阿炳。冰天雪地背著二胡出來拉,一身的病,天地蒼茫,只有二胡相伴。他倒在風雪中,命苦琴弦。

少年是春天,一腔的情慾泛濫,那泛濫恰是春風少年。

中年是夏天和秋天,有生機也有灰敗;是半生半熟的紙,畫了豐子愷的畫,攜兒帶女過日子。

晚年是冬天,只剩下枯枝,卻要獨自面對寒冷和冰雪——兒女再多,誰能代替你身體的疼痛?

所以,人生最好的夢大概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到老了無疾而終。就像我的祖父,晚飯還抽了一根煙,天亮就走了。在睡夢中離開了這個世界,還真是福報,一定是上世積來的。

和朋友聊到生死,她說死了要把骨灰扔進大海或埋於山頂,我少年的時候也這樣想過,現在想,就老老實實的埋在土中,來於塵埃再歸於塵埃。挺好。[識神小狐]

◎雪小禅|衰老帖

读孙犁《书衣文录》,又读晚年王羲之《衰老帖》。

一股子又老又腐朽又心酸的味道,几乎全是暮气。

暮气是有重量的,有体积的,密度大极了,又老又硬。倘若在雨天读,怕是会哭出声音来。《书衣文录》和《衰老帖》哽咽的气息,是人至暮年的无奈。

这是王羲之晚年的《衰老帖》。

老了,多病,没有一天好日子,吃不下去东西……全身都不舒服,一切坏透了,坏透了。没有一丝光亮的《衰老帖》,又老有病,对人世间的欣欣向荣没有任何兴趣。

重孙结婚,孙新娘子喜气洋洋四处敬酒。祖母隔着玻璃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情——她渐渐接近着死亡,那些鲜活的,向上的东西对她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她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王羲之的一生在战乱,回忆,祭奠,迁坟,病痛,喜悦……中度过。在《全晋文》中王羲之的杂帖真感人啊,全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和细水长流,但这恰恰是王羲之最动人之处。哪有那么多山高水远,人生多的是《快雪时晴帖》和《丧乱帖》《何如帖》《衰老帖》。

人生最难熬的大抵就是死,还没觉得少年听雨就到了中年,中年也嗖一下就到了,鬓已星星矣。

晚年的孙犁,不被重视,蛰伏天津。偶尔写在书皮上,后来成了《书衣文录》。

不到中年,怎么能解读孙犁呢?那么好的老人,固执而倔强,那么朴实的文字,文章中少有的葆有自己独立人格和美好品质的文人。

且录几段,悲欣共享。

“昨夜梦见有人登报,关心我和我之工作,感动痛哭,乃醒,眼泪立干。”

“人之一生,欢乐痛苦,随身逝而消息全亡。虽父母妻子,亦只能讲述其断片。”

“被迫迁居以来,儿媳掌家,对寒舍惜书传统,略无所知。大院又有变动,亟欲搬家,一时又做不到。老年搬家,并非佳事,弄不好,会促进死亡。但势必有此一着,冷静淡然处之。”

不一而足,字字生疼。书已快翻烂,每读,心口疼痛。

老而病的孙犁先生,是王羲之笔下的“甚劣劣”。

网上有张老人照片,看到后很心酸。老人72岁举着个牌子……想找个伴儿,无论男女。老伴死了,女儿也死了……一个人,连空气都是凌厉的。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待着是有格调,是有态度的,写几句话,是天马行空——即使吃了上顿没下顿,仍然充满勃勃生机,怕什么呢?20多岁,有的是大把光阴可以浪费掉。

老了就来不及了。病,老,疼痛……每日要吃几次药,生命零件一个个在退休,退场。身边相熟的朋友一个个告别着这个世界,怕被惊扰,怕乱,怕热气腾腾。

爷爷晚年,不喜孩子。他闭着眼睛,收音机永远开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孙子们叫他,他只挥下手,表明还在。

看《衰老帖》那“甚劣劣”三个字真凄凉,简直不耐烦,简直活腻了。看《古乐之美》写到瞎子阿炳。冰天雪地背着二胡出来拉,一身的病,天地苍茫,只有二胡相伴。他倒在风雪中,命苦琴弦。

少年是春天,一腔的情欲泛滥,那泛滥恰是春风少年。

中年是夏天和秋天,有生机也有灰败;是半生半熟的纸,画了丰子恺的画,携儿带女过日子。

晚年是冬天,只剩下枯枝,却要独自面对寒冷和冰雪——儿女再多,谁能代替你身体的疼痛?

所以,人生最好的梦大概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到老了无疾而终。就像我的祖父,晚饭还抽了一根烟,天亮就走了。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还真是福报,一定是上世积来的。

中年之后和朋友聊到生死,她说死了要把骨灰扔进大海或埋于山顶,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想过,现在想,就老老实实的埋在土中,来于尘埃再归于尘埃。挺好。

#虞书欣[超话]#《苍兰诀》播出一年啦
一年前的今天,忐忑地等待着小兰花和大家见面,和你们分享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年里,每每遇到热心的观众们,感受着我的称呼从“欣欣子”变成了“小兰花”,让我觉得小兰花真的被好多好多人爱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这几天翻看着小兰花的照片,回忆着那个夏天独有的记忆,谢谢她这么真实地存在在我的生命中~ 也祝小兰花宝宝1501岁生日快乐咯~
谢谢你们陪我一次又一次的成长,我还会继续努力,带来更多好的作品好的角色,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和期待#虞书欣##来自星星的穿搭##每日欣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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