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诗经

《诗经》十五国风,是不是两千多年前汉语地区风行的歌谣?唱着欢欣,也唱着哀伤,唱着梦想,也唱着幻灭。

他们唱着唱着,一代一代,在庶民百姓口中流传风行,咏叹着生命。

《诗经》从“诗”变成“经”是以后的事。诗是声音的流传,经是被书写成了固定的文字。

我或许更喜欢“诗”,自由活泼,在活着的人口中流传,是声音,是节奏,是旋律,可以一面唱一面修正,还没有被文字限制成固定死板的“经”。

“诗”有人的温度,“经”剩下躯壳了。

文字只有五千年,语言比文字早很多。声音也比文字更属于庶民百姓,不识字,还是会找到最贴切活泼的声音来记忆、传达、颂扬,不劳文字多事。

岛屿东部原住民部落里人人都歌声美丽,汉字对他们框架少、压力少,他们被文字污染不深,因此歌声美丽,没有文字羁绊,他们的语言因此容易飞起来。

我常在卑南听到最美丽的声音。他们的声音有节奏,有旋律,可以悠扬婉转,他们的语言还没有被文字压死。最近听桑布伊唱歌,全无文字,真是“咏”、“叹”。

害怕“经”被亵渎,死抱着“经”的文字不放,学者,知识分子的《诗经》不再是“歌”,只有躯体,没有温度了。

可惜,“诗”的声音死亡了,变成文字的“经”,像百啭的春莺,割了喉管,努力展翅飞扑,还是痛到让人惋叹。

“惋”、“叹”都是声音吧,比文字要更贴近心跳和呼吸。有点像《诗经》、《楚辞》里的“兮”,文字上全无趣味,我总要用惋叹的声音体会这可以拉得很长的“兮”,“兮”是音乐里的咏叹调。

从“诗”的十五国风,到汉乐府,都还是民间传唱的歌谣。仍然是美丽的声音的流传,不属于任何个人,大家一起唱,一起和声,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变成集体创作的美丽作品。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只有歌声可以这样朴素直白,是来自肺腑的声音,有肺腑间的热度,头脑思维太不关痛痒,口舌也只有是非,出来的句子,不会是“诗”,不会这样有热烈的温度。

我总觉得汉语诗是“语言”带着“文字”飞翔,因此流畅华丽,始终没有脱离肺腑之言的温度。

小时候在庙口听老人家用闽南语吟诗,真好听,香港朋友用老粤语唱姜白石的《长亭怨慢》,也是好听。

我不喜欢诗失去了“声音”。

“汉字”从秦以后统一了,统一的汉字有一种霸气,让各地方并没有统一的“汉字”自觉卑微。

然而我总觉得活泼自由的汉语在民间的底层活跃着,充满生命力,常常试图颠覆官方汉字因为装腔作势愈来愈死板的框框。

文化僵硬了,要死不死,语言就从民间出来,用歌声清洗一次冰冷濒临死亡的文字,让“白话”清洗“文言”。

唐诗在宋代蜕变出宋词,宋词蜕变出元曲,乃至于近现代的白话文运动,大概都是借尸还魂,从庶民间的口语出来新的力量,创造新的文体。每一次文字濒临死亡,民间充满生命活力的语言就成了救赎。

唐诗语言和文字都太美了,忘了它其实如此贴近生活。走出书斋,走出教科书,在我们的生活中,唐诗无处不在,这才是唐诗恒久而普遍的巨大影响力吧。

唐诗语言完美:“停车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可以把口语问话入诗。

唐诗文字声音无懈可击:“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写成对联,文字结构和音韵平仄都如此平衡对称,如同天成。

在一个春天走到江南,偶遇花神庙,读到门楹上两行长联,真是美丽的句子。

风风雨雨,寒寒暖暖,处处寻寻觅觅。
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

那一对长联,霎时让我觉得骄傲,是在汉字与汉语的美丽中长大的骄傲,只有汉字汉语可以创作这样美丽工整的句子。平仄、对仗、格律,彷彿不只是技巧,而是一个民族传下来可以进入“春天”可以进入“花神”的通关密语。

有“诗”,就有了美的钥匙。

◎蒋勋|诗经

《诗经》十五国风,是不是两千多年前汉语地区风行的歌谣?唱着欢欣,也唱着哀伤,唱着梦想,也唱着幻灭。

他们唱着唱着,一代一代,在庶民百姓口中流传风行,咏叹着生命。

《诗经》从“诗”变成“经”是以后的事。诗是声音的流传,经是被书写成了固定的文字。

我或许更喜欢“诗”,自由活泼,在活着的人口中流传,是声音,是节奏,是旋律,可以一面唱一面修正,还没有被文字限制成固定死板的“经”。

“诗”有人的温度,“经”剩下躯壳了。

文字只有五千年,语言比文字早很多。声音也比文字更属于庶民百姓,不识字,还是会找到最贴切活泼的声音来记忆、传达、颂扬,不劳文字多事。

岛屿东部原住民部落里人人都歌声美丽,汉字对他们框架少、压力少,他们被文字污染不深,因此歌声美丽,没有文字羁绊,他们的语言因此容易飞起来。

我常在卑南听到最美丽的声音。他们的声音有节奏,有旋律,可以悠扬婉转,他们的语言还没有被文字压死。最近听桑布伊唱歌,全无文字,真是“咏”、“叹”。

害怕“经”被亵渎,死抱着“经”的文字不放,学者,知识分子的《诗经》不再是“歌”,只有躯体,没有温度了。

可惜,“诗”的声音死亡了,变成文字的“经”,像百啭的春莺,割了喉管,努力展翅飞扑,还是痛到让人惋叹。

“惋”、“叹”都是声音吧,比文字要更贴近心跳和呼吸。有点像《诗经》、《楚辞》里的“兮”,文字上全无趣味,我总要用惋叹的声音体会这可以拉得很长的“兮”,“兮”是音乐里的咏叹调。

从“诗”的十五国风,到汉乐府,都还是民间传唱的歌谣。仍然是美丽的声音的流传,不属于任何个人,大家一起唱,一起和声,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变成集体创作的美丽作品。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只有歌声可以这样朴素直白,是来自肺腑的声音,有肺腑间的热度,头脑思维太不关痛痒,口舌也只有是非,出来的句子,不会是“诗”,不会这样有热烈的温度。

我总觉得汉语诗是“语言”带着“文字”飞翔,因此流畅华丽,始终没有脱离肺腑之言的温度。

小时候在庙口听老人家用闽南语吟诗,真好听,香港朋友用老粤语唱姜白石的《长亭怨慢》,也是好听。

我不喜欢诗失去了“声音”。

“汉字”从秦以后统一了,统一的汉字有一种霸气,让各地方并没有统一的“汉字”自觉卑微。

然而我总觉得活泼自由的汉语在民间的底层活跃着,充满生命力,常常试图颠覆官方汉字因为装腔作势愈来愈死板的框框。

文化僵硬了,要死不死,语言就从民间出来,用歌声清洗一次冰冷濒临死亡的文字,让“白话”清洗“文言”。

唐诗在宋代蜕变出宋词,宋词蜕变出元曲,乃至于近现代的白话文运动,大概都是借尸还魂,从庶民间的口语出来新的力量,创造新的文体。每一次文字濒临死亡,民间充满生命活力的语言就成了救赎。

唐诗语言和文字都太美了,忘了它其实如此贴近生活。走出书斋,走出教科书,在我们的生活中,唐诗无处不在,这才是唐诗恒久而普遍的巨大影响力吧。

唐诗语言完美:“停车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可以把口语问话入诗。

唐诗文字声音无懈可击:“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写成对联,文字结构和音韵平仄都如此平衡对称,如同天成。

在一个春天走到江南,偶遇花神庙,读到门楹上两行长联,真是美丽的句子。

风风雨雨,寒寒暖暖,处处寻寻觅觅。
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

那一对长联,霎时让我觉得骄傲,是在汉字与汉语的美丽中长大的骄傲,只有汉字汉语可以创作这样美丽工整的句子。平仄、对仗、格律,彷彿不只是技巧,而是一个民族传下来可以进入“春天”可以进入“花神”的通关密语。

有“诗”,就有了美的钥匙。

#绪刚说事[超话]#【#微博名人堂[超话]#任军民:忆母亲 】#今日雨水#

窗外的雨声还是那样的淅淅沥沥,前天的闷热经过一天一夜的雨洗之后,凉爽便随之而来,热的夏走了,秋天来了……

在老母亲去世三周年到来之即,思绪便拉开了深深地思念之中。一晃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老娘,您孤单一人,在天堂那头,不知你还好吗?

三年来,无论在何时何地打工,当我一个人静下心来,面对生话的挑战静心细想时,便不由得想到老娘,您老人家,言谈举止,音容笑貌。做您儿子四十多年,您一直都在影响着我,跟随着我。老娘是一个具有责任心,极其负责任的人,这些,我一直都在模仿。

没有母亲的日子,纯属无奈的生活着。当听到有人叫娘时,我心灵便不由地打颤,为之一惊,难受的滋味涌上心头。

当一个女人这辈子嫁给一个没有责任心,没上进心的男人时,就注定了受苦受累的命。男人的不管事,不懂事,和不做事,只知道,省吃俭用,埋头苦干是不行的。尤其在当下社会,不光要勤俭,还要有头脑眼光理家。母亲就是管家的命,都说您老人家爱操心,唠叨,那是旁人看您有能力,嫉妒您家的发展。您老人家不管,这个家就败了,就散了……

母亲虽然没有上过几天学,但对识字文化很重视。一心想把儿供上高中,能多学文化知识,但面对着目光短浅,老实巴交的父亲有心无力。十七岁的我,只能掇学回家。重演着上一辈人的使命,在这命中注定的福份中,去艰难的打工,艰辛的生存着……这一刻,我便体会到您老娘,在面对着无奈的父亲时,是怎样一步一步地生存着,并且生活的日子一天天的往好过……无人分忧,无人理解。一个女人当家,身上所承受的担子该有多重!老娘,您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的一切。

母亲,您辛苦了,太劳累了。

思绪便慢慢地拉开扩大,2016年11月母亲生病的情景又一次呈现……

2016年国庆节期间,您老人家心跳,头昏乏力,血压高,好说呆说在医院住院治疗。您怕花您儿的钱,一到晚上就要闹着回家,在医院闹腾要出院,人人都说您痴呆,其实只有我懂你……为了彻底给你治病,让你不在疼痛,我叫来姐姐们,舅父做您的工作。八九天时间,你住院出院,出院住院了三回。医生挡不住您老人家的固执,还是回家将养生息,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其实,您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儿?少花儿的钱,您老人家脑子清楚,知道儿挣钱养家不易,一提到这,我内心难受,泪水盈盈,内疚不堪……

老娘,您从医院回来,躺在炕上不能动弹,需要人一日三餐。端尿擦屎地侍侯着。一天吃不了几口,人已消瘦的不能再消瘦了。满头的银发也开始稀落,我不敢看,不敢想,老娘这样子不知能撑多久?

好在,天随人愿,老娘的德行感动上苍,在家卧炕将养一月有余,您老人家竟能奇迹般地坐起来,端碗自己能吃饭。我心想我一个多月辛劳没白费,慢慢地,您能下地坐轮椅,不多日后,便能撑上单杖,慢慢挪步慢走,一点一点的好起来。这些,都是您老人家坚强,硬撑着活下去的念头,战胜了病魔。这一些,我早知道,你能!

不向命运低头的人,都是有机会胜利的人。在寻寻觅觅之中,终于有了二间房变三间房的机会。为了不留遗憾,我抓紧时间,在2018年农历6月19古会的日子里,让您老入往新居。然,二月之多,您却又一次摔倒了,从此再也没有醒来……福还没享人却去了,这将成为我一辈子最伤心的事!

老娘,儿听老人说,人去世后,一过三年,魂就走远了,就可以去天堂了。那里没有病痛,没有折磨,没有压力,脱俗一切凡尘,专享极乐。愿您到那里一切都安好,一切都能如愿……阴阳两隔,跨越三年的诉说,不知您能听到?

守孝三年情无尽,思亲百载恩难还。在您去世三周年之际,我只想对您说;您儿永远为您守孝,恩情用一生一世,不够的话,还有来世还您!

老娘,福在天堂中,您老人家在天堂上享福,愿您,老娘一切安好,保重!(作者:陕西省西安市周至县富仁镇大寨子村任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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