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治疗感染奥密克戎后出现的咳嗽?

感染奥密克戎后会出现咳嗽。最近几天我观察到,来看诊的几乎每个人都在咳嗽。显然,都是感染奥密克戎后所遗留下来的后遗症。那么,为什么感染后会出现咳嗽?对于这样的咳嗽,我们有没有办法速愈呢?

事实上,感染任何病毒后都容易遗留咳嗽。比如,普通感冒后,或流感后,不少人往往会出现咳嗽,甚至持久不愈。这类的咳嗽,都属于外寒外感,邪气郁于肺中,导致肺失宣降,气机上逆,作而为咳。

我在临床观察到,冬天流感爆发时,往往会出现一片咳嗽声。虽然流感后每个人的症状轻重会有所不同,但在流感的后期几乎人人都会出现咳嗽。

一、

感染奥密克戎后的咳嗽多属高气道咳嗽。现代医学认为,病毒感染上呼吸道后,会出现气道高反应性。一般在晚上睡觉时,由于迷走神经兴奋,气道分泌物会增多,咳嗽会加重。

从中医来分析,这种高气道性咳嗽多与风邪相关。因为风邪郁于上呼吸道,造成局部对冷空气或风邪非常敏感,稍吹风或受寒即容易产生咳嗽。而且,这种咳嗽多与咽痒相关,往往咽痒则咳。

这类的高气道咳嗽多伴有白痰,痰量并不多。痰气滞于咽窍,会导致咽痒,不得不咳嗽几声。咳后排出一口白痰,咽痒缓解,咳嗽也自消失。但容易反复发作,非常令人苦恼,且非常影响生活质量。

对于高气道咳嗽,因为考虑到其风邪郁滞,我临床常用荆芥、防风,加入辨证药方中,自觉疗效颇为满意。比如,加入小柴朴汤中,名为荆防柴朴汤。再如,可用止嗽散加防风,亦是此意。

有时亦会单独应用喉科六味汤来治疗高气道咳嗽。其方:荆芥6,防风6,僵蚕6,桔梗6,生甘草6,薄荷6,水煎服,日一剂。(单位:克,下同)此方重在祛咽喉之风邪,不治咳而咳自止。尤其是对于咽痒则咳者,此方甚有良效。



从临床来看,目前感染奥密克戎后出现的咳嗽属于风寒咳嗽的范畴。对于风寒咳嗽,当然需要辛温解表。具体用什么方呢?

从历代医家所创诸方来看,多是在麻黄汤基础上化裁出来的。比如,《和剂局方》有华盖散,其方:苏子10,麻黄10,杏仁10(打碎),陈皮10,桑白皮6,茯苓10,炙甘草6,水煎服,日一剂。

再如,后世的苏陈九宝汤,其方:苏叶6,陈皮6,麻黄6,肉桂6,大腹皮6,薄荷6,杏仁6(打碎),桑白皮6,炙甘草3,水煎服,日一剂。

这类药方都是辛温解表的典型,对于风寒外感的导致的咳嗽,疗效还是非常高的。

但我还是推荐用麻黄汤。这才是治疗外感风寒咳嗽的标准方,也是真正的高效方。

民国大医曹颖甫详细解释了外感风寒导致诸多症状的原因,其说:“寒从表郁,则里热无所发泄。迫而上冲于脑,即为头痛。太阳穴最空虚,故受之最早。血热与外寒抗拒,故发热。表寒甚,则周身血液与水气皆凝,故身疼。腰痛者,太阳寒水不不得通于下焦也。一身骨节疼痛者,水气不能外散,流入关节也。表寒故恶风,皮毛与肺气俱闭,故无汗而喘。”

从临床来看,这些症状也是感染奥密克戎后所出现的,因此也完全可以用伤寒理论来解释。

对于感染奥密克戎后出现这许多症状,应该如何治疗呢?曹氏提出:“但病象虽多,要以开泄毛孔,使魄汗外达,为不二法门。但令肺气外通,则诸恙不治自愈。此麻黄汤所以为伤寒之圣药也。”

显然,最简单也是最高效的方法是,用麻黄汤。辛温解表,使表邪散去,则诸症自然消除。

但可惜的是,不少人害怕麻黄,甚至不敢用麻黄,这实在是中医界的一大怪事。正如曹氏所说:“独怪近人畏忌麻典,徒以荆芥、防风、豆豉、牛蒡等味,敷衍病家;病家亦以其平易而乐用之,卒之愈疾之功不见。”如此讳疾忌药,岂非是自欺欺人!



治疗外感风寒咳嗽,还可以用一个小方:姜桂汤。这是《咳嗽之辨证论治》一书中提供的药方。书中有言:姜桂汤一方,主旨在扶上焦之阳。肺居上焦,为五脏之华盖,一元之气不足于上,而上焦阴气即旺,阴气过盛,阳微力薄,则发为咳嗽。

生姜辛温,行阳分而祛寒,助肺气,主咳逆。桂枝辛甘而温,气薄升浮,主上气,咳逆结气。故叶天士谓:“桂性温肺,肺温则气下降而咳逆止矣。”桂枝与生姜同气相应,扶阳止咳之力极强。

作者唐步祺还有关于此方的加减法:入茯苓则健脾行水;入半夏能逆逆化痰;入肉桂补命门相火,益阳消阴,治沉寒痼冷,咳逆结气。因证化裁,固无不可。



我临床治疗外感风寒所导致的咳嗽,常喜用三拗汤。麻黄10,杏仁10(打碎),炙甘草10,水煎服,日一剂。

这是麻黄汤去桂枝的一个减味方。《肘后方》称之为“小投杯汤“,用治外症已轻,而久咳不愈者,颇有显效。

明代大医戴思恭《证治要诀》、清代大医尤在泾《金匮翼》俱谓:“经年累月久咳不已,余无他症者,得三拗汤恒愈。”

有学者认为,虽属沉寒久咳,麻黄汤的疗效仍较三拗汤为高。其理由是,桂枝的作用并非专为发汗,还能治上气咳逆结气,温经通脉。

我的体会是,不管是任何形式的久咳,都可考虑用三拗汤合入辨证方中,疗效能显著提高。比如,我临床常用三拗汤合止嗽散,名之曰麻杏止嗽散,治疗外感后所导致的咳嗽,疗效非常高。

三拗汤仍可再减味。比如,可去掉方中的杏仁,只取麻黄与甘草,这样也有速效止咳之功。《蒲辅周医疗经验》中有一个“走马通圣散”的方子,其方用一分麻黄粉,加二分之一量的生甘草,每服6克,开水送服,治疗风寒感冒初起,恶寒、无汗头痛、身痛,效捷而价廉。

我们选择中医工作室即制有此散,我名之为宣肺散。我自己试用,若感冒风寒之后觉头项略紧,或风寒之邪未尽而咳嗽时,即马上服此散三克,有速效之功。分析其命名,“通圣”意味着疗效好,如刘河间的“防风通圣散”;“走马”,比喻疗效快捷,以马之奔驰。显然,这是一个治疗外感咳嗽的高效方。



感染奥密克戎后若出现痰黄,现代医学多认为这是病毒感染之后合并细菌感染。只要是有细菌感染,往往可用上抗生素,特别是兼有发烧的话。但从中医来分析,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对于感染奥密克戎后咳嗽痰黄,我认为是肺有郁热之象。可考虑在辨证方的基础上加上小陷胸汤。这是治疗痰热郁肺的高效方。方只三味药:黄连6,瓜蒌仁20(炒捣),瓜蒌壳10,姜半夏10,水煎服,日一剂。

比如,病人兼有口苦、胁肋不适、咽干等少阳病,可用小柴胡汤基础上合用小陷胸汤,此即柴胡陷胸汤:柴胡10,姜半夏10,黄连6,桔梗6,黄芩10,瓜蒌仁15(炒捣),瓜蒌壳10,枳实10,生姜三片,水煎服,日一剂。适合于治疗感染奥密克戎后出现的咳嗽,兼痰黄。



若感染奥密克戎后出现咳喘及呼吸急促,伴见有泡沫样痰,这是外感风寒邪气,内挟水饮之证。此时单独用麻黄汤已经不够,还要考虑水饮的病机。

仲景认为,此时当温肺散寒,降逆逐饮,用的是小青龙汤。我的临床体会是,凡痰湿偏重的咳嗽,即可用小青龙汤。这类咳嗽往往会有感受湿邪的病因,比如,淋雨史,或游泳史,或吃冰淇泠,或喝冷饮等等。

小青龙汤是治疗寒饮咳嗽的主方。今时所谓的支气管炎、肺炎、百日咳、湿性胸膜炎等病,往往会出现小青龙汤证。

关于此方的用药,陈蔚讲得非常清楚:“麻桂从太阳以祛表邪,细辛入少阴而行里水,干姜散胸前之满,半夏降上逆之气,合五味之酸,芍药之苦,取酸苦涌泄而下行,既欲下行,而仍用甘草以缓之者,令药性不暴,则药力周到,能入邪气水饮互结之处而攻之,使无形之邪气从肌表出,有形之水饮从水道出,而邪气水饮,一一并廓清矣。”这段分析极为高明,值得我们细细体味。

我的观点是,此方中以干姜、细辛、五味子三味药为不可或缺。有人担心,方中用五味子,会不会有敛邪之弊端。我的观点是,此方治寒咳初起虽然用了五味子,但方中还有干姜和细辛,则邪气不至闭滞,而邪仍有外出之路。

另外,仲景还有射干麻黄汤,其药味与小青龙汤类似。主治痰饮郁结,气逆喘咳证,症见咳而上气,喉中有水鸡声,或胸膈满闷,或吐痰涎。此方较小青龙汤下气平喘之功更明显,而小青龙汤则治表为主,解表散寒之力大。必要时亦可合方应用。



感染奥密克戎后咳嗽有痰,美国儿科协会推荐用蜂蜜柠檬水。此法非常简单,适合于小孩子感染后咳嗽咳痰。但此法对于成年人效果并不好。

我的建议是,可考虑用二陈汤。这是一个化痰的标准方,也是高效方。其方:陈皮10,姜半夏10,茯苓10,生姜三片,大枣10克(切开),炙甘草6,乌梅一个,水煎服,日一剂。

唐步祺有一个新订小半夏加茯苓汤。据其个人经验,此方的疗效在一般湿咳通用名方二陈汤之上。其方:姜半夏10,生姜三片,茯苓10,旋覆花10,紫菀10,水煎服,日一剂。

分析唐氏此方,用半夏、生姜行水气而散逆气;茯苓淡渗祛湿,泻热而下通膀胱。此方中更加旋覆花和紫菀二味。前者下气行水,温通血脉,入肺大肠经,消痰;后者辛温润肺,苦温下气,消痰止渴,治咳逆上气。合之治水湿为患,咳而兼呕吐者,收效极佳。但唐氏亦提出:旋覆花、紫菀不宜多用,多用则伤正气,而体虚之人,更宜慎用。

我的观点是,以上药味可都用十克,服之中病即止,不必过服。这样既可避免伤正之弊端,又有止咳化痰之良药。



若体质素偏阳虚者感染奥密克戎后,在出现咳嗽的同时,多表现为阳虚的病机。一方面,疫毒伤阳,导致阳虚;另一方面,素体阳虚为本。此时若出现咳嗽,则需考虑寒邪入里,表里同病。

从临床来看,病人多表现为恶寒,口不渴,全身倦怠无力,但欲寐,时时背部恶寒,小便清长,咳甚痰多,全身骨节疼痛,项强,心累,手足酸软无力等等。此时其脉多属沉细而紧。

正确的治疗思路是发表温经以治咳嗽。建议可用麻附细加味。

唐步祺的建议是,用新订麻黄附子细辛汤,其方:麻黄10,制附片15,细辛3,桂枝15,干姜6,炙甘草10,水煎服,日一剂。因为制附片用量为15克,我常久煎一小时。

分析此方,因为太阳与少阴表里同病,故治疗当表里同解。麻黄、桂枝,这是解太阳之药;制附片、干姜,这是治少阴之药。恶寒无汗而脉沉,这是表里同病,故用麻黄以发汗解表,附子以温经扶阳,麻附配伍,可以使体力增强而表邪易解,并使汗出表解而无损于心阳。更益于细辛配麻黄,能祛痰利水而治咳逆上气,配附子能温经散寒而除一切疼痛。

方中用桂枝,辛温能引营分之邪达于肌表;用干姜,辛烈温散,能祛寒邪;甘草之甘平,能调和诸药,兼以润滑咽喉。附子、干姜、甘草相合是四逆汤,最温少阴阳气。

故一切阳虚感寒之咳嗽或咳喘,都可用此方治之。此方亦是治疗各种寒痛之要方。

本文可与《用荆防柴朴汤治疗感染奥密克戎后咽痒则咳或咳嗽持久不愈》参看。

并推荐大家阅读《咳嗽之辨证论治》一书。这是当代大医唐步祺的名著,讲得非常清楚。

#和爸爸妈妈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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