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日本旅行,和自己有个约定:
去非东京的小城市,一定要打卡当地最好的寿司店,因为性价比太好了,已经不想去东京挤破头脑付大钱还预约不上寿司店。累了累了(但依然馋)。

这次去金泽,预约了tabelog第3的寿司店:
鮨 木场谷。
(别问为什么不是去第1和第2,又又又预约不上,不过恰是这样的缘份,竟然后面联动了东京第1的寿司店。)

1000出头的omakase。13道寿司。
用了北陆的富山鱼,加上江户前风格。整体就是鱼片很大块厚切阔气,几乎是东京寿司店鱼片的1.8倍了。夏日的贝类海老鱿鱼toro都各自精彩。
但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些。

故事是这样的,从一个尬聊开始。
因为我一个人坐在板前,木场谷桑的正对面,所以他用烂烂的英语和我更烂的日语尬聊了起来:
木桑:金泽很热吧
我:也还行,不过把人晒得挺黑
木桑:我懂,我也很黑
(我os:你一整天在寿司店里怎么会黑,也大可不必配合。算了不拆台了。算了要不问问看。)
我:您怎么也黑了呢
木桑:因为我早上4点就开始开车去富山的水见鱼市场,亲自挑鱼、进货。你们吃的每一条鱼,我都和它们四目对视过哦。
我惊讶,连旁边的西班牙人也愣了。
我们:那你每天睡多少?
木桑:关店打扫回到家,差不多睡4小时吧。
我们:每一天?
木桑:每一天。二十几年都这样。
西班牙人:不敢相信!而且你是用刀的人。睡眠不足不是很危险吗?!
木桑憨憨笑。
西班牙人:我知道在日本,每个寿司师傅都很刻苦努力。我在东京吃第1名的寿司店时,都会看到大将严格训斥下面的学徒。
木桑:sugita吗?
西班牙点头。这家店我一直预约不到。久仰大名。
木桑:我儿子现在正在里面当学徒。
就这样,我身在金泽的木场谷,心却联动了东京第1的sugita。

木桑憨憨叹口气:我儿子已经3周没回过东京的公寓了。他每天晚上把椅子一拉,当成临时的床,每天也是睡4、5个小时,第二天在店里洗一下头又继续工作(&继续被骂),这样子连续很久了。
西班牙人:对,而且他们学徒做的都是很基本的事情,洗碗,切菜,打扫。而且日本的“老师”会动手,很传统的那种师徒制。
木桑:没办法,这是他的选择。
我举手:您儿子看到老爸您每天只睡4小时还义无反顾投入到这个行业吗?
(我os:太疯了,太卷了。)
木桑:我会这样,是因为我真的热爱这个寿司的世界。我想,他也是,很爱这个寿司世界吧。

这时候,我和西班牙人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我们的眼里都不自觉泛起了泪光。因为“热爱”这两个字,木桑真的说的很坚定。这是真实的,不能撼动的。甚至让我想起,我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坚定和别人说过,我很热爱我现在的工作、我现在在做的事。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寿司世界。甚至这顿寿司,撕开了我的世界,让我深深思考了人生使命和工作的意义。

离开店的时候,我和木桑说:“谢谢你的关照。赶紧收拾回家睡觉哈哈。”出门后,发现那晚金泽的月亮,非常大,非常低,仿佛跳起来就可以逮捕月亮。如果我抓住了月亮,我要送给所有的寿司狂人,愿你们都有个好睡眠。

晚上突然想去尝试一下前段时候收藏的一家罐罐米线,位置非常难找,在高德上都搜不到。我跟着大众点评,地图显示已达到的时候还在马路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凭借一些吃货的直觉以及对点评中图片的位置分析,我居然非常顺利找到了。在一个类似于消防通道,很容易忽略而过的过道上。店面也极其不起眼,需要精准的眼力。

吃了一口,肾上腺素飙升。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给同样作为米线爱好者的我妹发消息,分享一手情报。虽然她远在深圳,馋得上蹿下跳也吃不到。

只吃过两家罐罐米线,这是第二家。第一家是大学外面学林街的熊妹罐罐米线,每次都点泡椒火腿肠,她家的辣椒酱是灵魂,极香也极辣,我自然每次都往死里加。听老板讲过,很多毕业了的学生想着这一口,专门向他买辣椒酱。熊妹家是传统夫妻店,很符合对于川渝家庭中男人耙耳朵的刻板印象。以前去吃米线觉得老板有点可怜,瘦弱矮小脾气好,熊妹儿壮实脾气暴,经常吼老板,吼得瓜兮兮的。毕业后一直念念不忘,结果这几年回去已经找不到这家店的踪迹了。

扯远了,主要是想说今天的意外之喜。这家也有烧椒酱,肉眼可见,里面加了很多花椒,不是很辣,又香又麻,辣椒还有颗粒感,并不是完全融为酱。我甚至可以空口吃酱。吃米线的时候大概舀了七八勺,克制了一下,怕我一个人给老板把半罐烧椒酱给干完了。我点的泡椒鸭掌小份,点完后嬢嬢说不够可以免费加米线。米线看着红润润油亮亮,里面米线多干加两鸭掌再加配菜莲白豆芽金针菇。超好吃,烫辣鲜香,米线软韧,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已预感到这以后将成为我的根据地,至于正南柒百,已是昨日黄花。

吃完走着消食,想起我很爱的一家面包店也在这附近,我怎么能放过。读书期间甚至愿意做半个多小时公交来买。

买了面包,出了店。抬头又看见德隆斋,惯性走进去,忍不住买了点红豆酥芋头酥肉松蛋黄酥,长得跟麻将一样。

不读千江月,难解故乡情。闲暇时间读完了肖丽红所著的《千江有水千江月》,书中以贞观为第一视角细细描绘,从贞观幼年写到成年,伴随着整个家族的兴衰以及她和大信心中爱情的月亮终究还是落幕,且永不再升起,将淡淡的乡愁和朦胧的情愫弥漫于文中。

我很爱书中对台湾民俗的描写,民间传统文化与古典人情礼仪的娓娓道来,他们对传统节日的重视,每到节日时那种满满的仪式感都映出我心中故乡的皎洁。还有代代相传的人生哲理——“才不足凭,貌不止取”、“世间无有委屈事,人纵不知天心知”, 言传身教的明是非、辨善恶、常怀悲悯之心。亲人间的惺惺相惜,父母慈善,妯娌相和,手足情深,邻里乡亲,间间通声,户户相闻,对比自身成长所见,无不令我为之动容,唤起我内心深处一隅始终盘踞着对故土和家人那深深的眷恋。

除了贞观对故乡的留恋益深,大信与贞观那些文艺且细腻的书信往来也让我不由神往,爱情在一封封传递中发生。发乎情,止乎礼,令我从心底感受到了至真至纯的那年代的情意,和这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被贞观所爱,所依恋的。“对于大信的爱,与其说是看重他,不如说是看重自己”,贞观道,“他几乎是另一个自己,每次她讲什么,他接下去说的那句,常是她心中温热捧出来的无差异。”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虽然最后仍有遗憾,但人生未尝不是若有爱就会有痛,怎样的痛苦,怎样的吐丝,怎样的自缚,而终究也只是生命蜕变的过程,它是藉此羽化为蛾,再去续传生命。日落西山看不见,水流东海无回头,正如贞观最后醒悟之言:生命何其贵重,人生何其端庄,其中多少恩义,岂能为一个大信离离落落。所有大信给过她的痛苦,都在这离寺下山路上,将它还天,还地,还诸世间。

千山同一月,万户尽皆春。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https://t.cn/E2P9S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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