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妈妈说为什么我永远没有一段很好的恋爱关系,我妈妈说,因为我不会爱别人,我总是理所当然的接受,我希望我的恋人跟我的预期相符,我爱的是我幻想的形象,我幻想出的另一个性别的我,我觉得他们应该懂我,应该具备我渴望得到的能力,性格。
我基本没跟谁提起过ylf,如果我真的有过反省自己的时刻,只能是跟他分开的时候了。我喜欢上他的理由很纯粹,因为我做不出物理题,大课间躲在桌子底下哭,他就蹲在椅子边,把我撕碎的卷子一片一片捡起来放好,说我教你吧,你先起来,全世界没人看见我的眼泪,只有他看到我了,我觉得他是天使,然后无可救药的缠上他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那天课间没有下楼踢球选择多管闲事来过问我,我开始总是缠着他让他讲题,上课跟他同桌换座位换到他身边,然后我越来越欣赏他的聪明,他可以轻而易举一直保持第一名,可以轻而易举解出最难的物理题,我想要他只属于我,我把他课桌的烟拿走换成酸奶,我抢走了他的打火机,只是因为我不喜欢男生抽烟,我去看他的足球比赛,每天课间给他送水,但是我觉得他是很反感我的,我的好朋友是他的初中同学,拜托他在运动会之后送我回家,他答应了,那是他第一次送我回家,其实我那会很狼狈,头发散着,跑完步还没缓过来,他帮我背书包送我到路口,让我好好休息,后来有天下课我把他按在楼道问他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他说你先放我回去吧,我说你不跟我在一起就别走,他沉默了很久,看着我不说话,我还是放开他了,我破天荒的跟班上我不太喜欢的女生在路上偶遇时说话,提起我喜欢的人拒绝我了,我又断断续续烦他了半个月,但我这次觉得他已经喜欢我了,他跟我说高三了不想谈恋爱,然后把他的个性签名换成了我在终点等你,是我前天分享给他的歌,我说我不想等,然后不理他了,不出三天他受不了我冷落他,于是就在一起了。
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说在我报名运动会的时候跟老师说选我吧,我能拿奖,他觉得很可爱,是我迟到了整整半小时不敢面对班主任,在教室抱着他胳膊哭的时候他在想他完了,他开始心疼我了,一开始拒绝的原因除了高三不想分心,还因为他班上最好的兄弟喜欢我,他不想这样,然后我们每晚在不同的地方补课,他拜托他朋友们送我回家,所以我开始有人一起说话了,我不再是一个人回家或者跟我爸的那个开车像开飞机一样的司机沉默无言半小时。
然后三月我跟他分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他,但我急着分开,我觉得我们不会有以后,我怕以后失去他更难受,于是率先放手了,那天他换掉情头,一晚上我多了一百多个访客,那一个月断断续续的有人进我的空间看,因为我是他第一个公开的女朋友,因为他不来上学了,他们想看看谁这么不识好歹让他这么伤心,他不想见到我,索性不来学校,年级里很多人骂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一直很逃避,我也不敢再跟他的朋友们说话,就这样他一个月没来。
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也很奇妙,是我中午留在教室做题,我没带答案来,我急着订正,就去他课桌上拿他的,刚拿起来他进来了,他说干嘛,你看我的答案也不会跟我一样学的好的,我刚笑两声就开始哭,他抱了抱我,说一点机会也不能给他吗,我说对不起,然后他高考成绩很差,如果不是我,他早就去北京师范了,我没敢给他发消息问他去了哪,三年后我才在网易云看到,他2019给我发的消息,我在宿舍哭了一整晚后问他,你现在好吗,他说他第一年考到了湖师大,上了半学期退学回去重新高考,现在在很好的985,在哪里我就不说啦,我点进他的网易云主页看,背景是他的女朋友,我今天再去看的时候,还是那张照片,我失去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和这样的青春。

“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最积极 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历史和现实都告诉我们,青春理想,青春活力,青春奋斗,是中国精神和中国力量的生命力所在。” ​​​第一个青春是上帝给的;第二个青春是靠自己努力的。岁月很长,人海茫茫,别回头也别将就,自然会有良人来爱你。经过人生的荒凉,才能抵达内心的繁华。

此时此刻我最想拥有的超能力就是把小羊的文笔借来一用,她总是能在独自穿越世界的时刻里把每一小段故事记录得像一部夏日电影。

因为我真怕自己持续在退化的表述能力无法达到刚才那场惊奇际遇带给我的时空错位感。

16岁时读葛婉仪的《我亦飘零久》,她在纳木错遇到了喜欢的人,当晚一起在湖边看星星。太多的青春文学摄入让我不得不幻想过很多戏剧性的情节,比如真的在云南遇见一个弹吉他的长发文艺男。

作者正在皱眉,其实并不想遇见,太土了。

但其实我在成年后并没有短暂地成为过一个西北背包客,于是也早就停止了书里所讲的那些独在异乡,又能在人和人的碰撞中产生高光时刻的幻想。

但是今天,是最贴近那些故事里的一次。

我在西宁转机的时候,意外收获了一次心动。

故事的前情提要或许应该铺垫为:我是一个情场失意后独自前往拉萨寻求心灵解脱的孤单女孩儿。
感觉以前的青春伤痛文学大概是这个模板,虽然我不是完全符合,但能稍微沾点儿边。

以下是我中秋前在飞往西宁的航班上写的心事日记:

“我又见到雪山了,年年见,年年有新的震撼。
凌晨一点决定买机票回西北,三点收拾好行李,五点出发机场,一整个混沌未眠的夜过后,我睁开眼看到了从北京比肩接踵的大厦背后冒出来的橘黄色日出。

(字数超了,完整的日记附在图里)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11:50的时候动车到达西宁站,我11:50就已经拉着26寸的行李箱冲去B1的直梯里了。

我得从西宁再飞北京。

从车站到机场大概22.5公里,比起滴滴打车那种沟通半天都找不到位置的情况,我在此前真的是受够了这种令人崩溃的停车场路线,所以我早就不打算省这个钱,出租车宰就宰吧,又不是天天都在赶路。

下了B1按着出租车的指示牌走一段儿,第一个门口出现的时候,几个青海大哥就立马围了上来,开始接二连三地吆喝。
“机场走不走?”

说来略显浮夸,我无法将它定义为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暗中指引,但是换做平时,我真的不会搭理这种黑车的,因为该吃的亏我都靠自己成功吃过一遍了,全靠花冤枉钱积累经验。

但是这次,我就是接话了。

“去机场多少钱?”
“100。”

我第一时间为刚刚的多嘴翻了自己一个白眼。
因为高德显示和上次走同样的行程,大概是70块左右。

这时候司机大哥第一次喊住我。

“可以拼车,再等一个去机场的人,50就行。”
“等多久”
“十五风钟。(没打错谁懂这个梗)”

我犹豫了两秒,这次的联程票不仅莫名其妙给我多加了一趟航班,还始终没法儿在线上值机,万一待会儿去机场不顺利就麻烦了。所以在可以省20块但需要多等十五分钟和多花20块以避免航班出现问题无法收场的情况下,我还是乖乖选择了后者。

我往前走了快50米,大哥第二次喊住我。
“哎,丫头,走了走了。”

下一个去机场的人这么快就出现了,那我不拼很亏。

于是我又拖着箱子走回大哥跟前,左边站着的男生应该有183吧,我凭借自己多年的身高准则进行了一个快速的判断。戴着医用口罩,没有行李箱,只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他开始问司机。

“多少钱?”
“80。”
“两个人80?”
“不是不是,你问姑娘呗,都是80。”

他,司机大哥,司机大哥旁边的的两个大哥,几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看向我,等着我给出一个不损害我的利益,只需点两下头就皆大欢喜的肯定答案。
我当时的眼神估计有点所谓的清澈愚蠢,甚至还带了点慌张,我能说什么呢,不自然的表情和漫长的五秒钟的沉默,他立马懂了是什么意思。

他转身。
“算了,我们还是去坐出租吧。”

我也跟着他走了。
我这个行动是什么思想感情啊?

司机最后一次叫住我们。
“一人50,走吧。”

司机大哥接过我的箱子,我们沿着一个有点破旧的步行楼梯去停车场,这时候我心里有点打鼓,总感觉要和他说句什么,像是澄清:我真的是50,没让你被坑。

是他突然开口了。

“你去哪里?”
“北京。”
“你呢?”
“我去武汉。”

作为一个典型的ENFP,只要对方抛出一个聊天信号,我就能立马开始滔滔不绝。
这时候我先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他去了副驾驶。
司机大哥指着他屏幕上的充电进度,99%。

“你俩等五分钟吧,就充满了。”

我以为是什么新型骗局呢,趁机把我们给打晕。
“为什么啊?也不差这1%的电吧。”
大哥笑呵呵地解释:“不充满拔不下来。”
他倒是乐于助人,“那我帮你。”
大哥直接关上车门,“不用,马上就好。”

车里突然很安静,我突然不记得是谁先开口说话的,反正他从右口袋开始掏手机。
“你看我的票。”他的去哪儿旅行上显示的是从酒泉南上车。
“中间还换座了。”他把手机收起来。
我就是有一种很捧场的天赋,“嗯嗯嗯!对对对!哇!我也是哎!”

车子充好电了。
我打开智行搜10月3号西宁到武汉的航班,他是15:10,我是15:30。

因为早晨6点多就起了,等我努力睁眼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在航站楼稳稳停下。

我从后座挎起我的斜挎包,一对情侣已经在我面前等着上车,与此同时司机大哥把行李箱递了过来,拉起拉杆的同时我看向左边,他还在原地站着。

“你不走吗?”我心里想着这人如果没坐过飞机我可以帮帮他。(开玩笑)
“我抽根烟。”
“哦,那我先走咯。”

我们同时摆了摆手。

西宁的机场不需要按照航司值机,随便找了一个人少的柜台,办好了托运。
从柜台往外走的时候,我打开手机回复朋友的微信消息,我开始语音轰炸:刚才出租车拼到一个男生,司机一开始说50,跟他说80,然后我……吧啦吧啦。

发最后一条语音的时候我看向安检口,他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离我2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背影,不禁感叹,曹家堡机场真是不太大啊。

语音没发完,我看着他的身影走进了安检口,这才发现我只顾着发语音,走过了好远,于是立马折返回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B口,我以为这就是和这个人这辈子的唯一一次见面了。

接下来是正文。
能看到这里,说明你是一个很沉稳的人。

安检出来后,登机口的指示牌刚好是一个丁字口,我低头看登机牌,寻找8号登机口的方向。

左边忽然有个声音响起,“你吃饭了吗?”
我脑子飞速运转,抬头回应,“没有哎。”

下动车之前,因为美美买到了一等座,边看剧边吃了一桶泡面的事就发生在一小时前。

“那一起吗?”
“可以呀!”

刚好我们的登机口离得不是很远,所以先往前走着。

“只有饺子和汉堡王,”他说。

随便吧,反正我也不饿。

“我想吃牛肉面。”他停下来。

“我也想吃!我突然想起来这次回家还没吃牛肉面。”

记得有一年回家,因为总是在家里吃饭,导致我每天都没有机会去吃牛肉面,其实早晨可以,但是起床困难。牛肉面的意义等于河南的糊辣汤,武汉的热干面,总之就是眼看就要走了,我还没机会吃,硬是在大冬天坚持8点起床去完成了这个心愿。

所以当我意识到我这次完全忘记了吃牛肉面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焦躁,别人大概很难懂,有个女生在机场突然懊恼的原因不是错过了航班,而是忘记去吃一碗牛肉面。

“但是我没看到牛肉面。”他讲话有种很安静的气场。

“西北的机场怎么可能没有牛肉面。”我就尽显咋呼本质。

于是下一秒我就眼疾手快的转头问特产店的阿姨,牛肉面在哪。

“直走左转就是。”

我每次因为成功发挥了有嘴就要用的作用都会感到一些小得意。

在点单处站定的时候,才发现菜单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牛肉面,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西红柿鸡蛋面。

他问我,“你吃什么?”
“牛肉面呗。”
“两份牛肉面。”

当我的支付界面还没点进去的时候,老板的已经在他的手机上滴走了78块。

“那我转你吧!”我一下觉得有点儿尴尬。
店员比我更着急,“啊,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是一起的,没事儿。”他在我之前抢答。

“那我加你微信转你吧?”我其实也没什么鬼主意,只不过我这种社牛体质就是觉得我和他同乘出租车的缘分就值得加个微信了。

“行啊,加微信,先把包放下吧。”

我们找了一排空位,我总是感觉不说屁话的沉默令人尴尬,于是我开始没话找话。

“他们的牛肉面不能选几细吗?”

其实我吃牛肉面一点儿不讲究,不然我点单的时候就会提出要求了。

“你们能选几细吗?”

他已经转过身去问拉面师傅了。

可惜面已经下锅了,我其实也真的并不在意面细不细。

他很有礼貌地帮我把面端去位置,我们终于面对面坐下。

我一直有个疑惑,但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这下终于准备提问。

“你是少数民族吗?”

“不是。”

因为对面的人很瘦,他在卫星中心工作,很端正的体制内平头在我的理解里都应该是黄二白的单眼皮,而且眉毛稀疏潦草。但在他没摘下口罩之前,很明显的双眼皮,睫毛密得和我那位去旅行之前先种一个小恶魔睫毛,然后拍照当天再贴两层假睫毛的朋友一样夸张,我也是第一次觉得形容一个人的眉毛乌黑发亮是什么感觉,很具象,没有一根是随便不听话擅自脱离了队伍的。

所以我觉得他像新疆人,而且酒泉离新疆很近,我抛出问题的时候有60%的猜测觉得自己是对的。

我把这段揣测直接告诉了他。

他是山西人,最近休假了,一个人去武汉旅行,前两天刚从新疆出差回来,在玉门住了一晚。

“玉门?!你昨天在玉门?”我的惊讶表达得声情并茂。

“对,然后再从玉门回单位。”

“我也在玉门,你住哪里。”

他说了玉门的大型酒店名称,集住宿和宴会于一体,他住在酒店四楼的那天,我在二楼参加了一个哥哥的婚礼。

“早知道我去蹭一顿了。”他开玩笑的时候也不太笑的感觉。

接着他终于开始想要问我一些问题,比如在做什么工作,怎么3号就要回去。

其实也没有一些问题,就问了这两个。

与此同时我一直在吃面,其实我完全不饿,但我就是无法停止这个动势,大概是话题出现停顿的时候,我太容易感到尴尬了。

“这个牛肉面太一般了,”他放下筷子。

我这时候才发现他根本没吃几口,而且像是为了完成某项任务一样,埋头苦吃。

“确实很一般,”我吃了大半碗非常一般的牛肉面。

我这时候抬头看到右边就是8号登机口,那里已经没有太多空的位置,而他的登机口需要再往回走。

“走吧。”这也不是一场都市dating,大家吃完晚饭还能去胡同溜达一下或者坐着喝两杯。

大家都是在赶路的人。

他又掏出手机,我生平真的对一些1v1相处时不看手机的人带有天然的好感,尽管这也是基本的礼貌,但我自己很多时候也只能做到80%。

他让我打开二维码,这才想起来还是没加微信。

“加了不用转我牛肉面的钱啊,”他特意调侃着叮嘱了一句。

可能这个时代区别于从前的结果就是,如果你们留下的只是电话号码,那这场莫名其妙的见面很难让人再有足够的理由在后来去真的拨打这通电话。

但是微信有朋友圈,一旦在网络上产生了联结,不出意外,你可以在朋友圈里偶尔捕捉到对方的生活动态,最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打开私聊小窗问他,那家店在哪里呀?我下次也想去吃。

他把他的手机递到我面前,谁敢想我还在吃碗里的牛肉粒。

屏幕上备注的一栏空白,横杠一闪一闪的,我接过来打上我名字的前两个字,接着展开选字的“^”符号,选好第三个字,点击完成,把手机还给了他。

这时已经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了。

“那我下次请你吃吧。”

我觉得在机场被陌生人请吃了一碗牛肉面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请我吃八块的牛肉面就行。”

我们走出了那家店。

独自准备登机的时候,我打开前置摄像头,看到自己最近因为作息紊乱长满的痘和不太柔顺的红色头发,而我从今年开始很善于搭配一些交通日穿搭,伞兵裤加lululemon的平替上衣,真的有点像一个在西北游荡了大半个月的驴友,不得不再次认同,哪怕是片刻的缘分也不会出现在你准备好的时刻里,你光鲜亮丽的时刻里。

一天内和这个人告别了两次,我的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只有三个字。

卫/旭/宁。

谢谢他有个还算很符合这段际遇的名字,如果他叫张强,我就不太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和卫/旭/宁在差不多同样的时间登机,而我已经把这短短的两小时转化成了几千字的记忆封存下来。

我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但是普通的一天变得多了些浪漫色彩。

写到这里的时候飞机突然开始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剧烈颠簸,我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强烈的失重感已经让我对这段故事失去了再创作的兴致。

但我也没去添加任何美化的成分,这才是最真实的,如果我们像爱在三部曲那样突然就找个地方逃离呢,内敛的中国人能还是无法那么疯狂,我们也没有那种合适的情境,在认识的第27分钟开始高谈阔论失意与风光。

走出机场的时候地面湿漉漉的,白天的故事果然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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