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村里是旧旧的,不知道是秋天还是傍晚的原因,模糊得烟蒙蒙的。
奶奶好像也是旧旧的,是因为傍晚的原因。
奶奶的傍晚有两个,一个长极生命尽头,一个短至日光消逝。
两个傍晚总归是沉重的,于是她眼里也模糊得烟蒙蒙的。
旧旧的她为我折了一根崭新的树枝,我在小路上披荆斩棘。
我是佩戴宝剑的将军,我是没长大的小孩,我是奶奶的孙女。
但我不再需要树枝做的宝剑,我是长大的大人,只是我仍是她的孙女。
她不会在意我多少岁,她只知道,她的小孙女在找一根棍子,一根可以戳戳水沟,打打野草的棍子。
我的奶奶不会说想我,她只会在我打电话的时候,拿着电话,用听不清的耳朵和我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我问她身体还好吗?她说吃过饭了,晚上吃的猪蹄汤。
我不爱和她打电话,因为我总得吼着才能让她勉强听清楚一两个字眼。也不是不爱打电话,只是我在公交,在地铁,在食堂,在有人的宿舍.......
我在很多地方,我不大声喧哗,我用她的想念来换我虚伪的素质。我吃饭,逛街,玩游戏.......我的生活很有意思,甚至有时候会忘了想她。
但她只在用脚步丈量的半径里,她没有手机,不会打电话,电视换台也总怕按错。她说不喜欢智能电视,因为她六点起床的时候只能呆坐在沙发上,开个电视也很困难。我也不喜欢智能电视了。
她发呆,打瞌睡,等别人醒来,她的生活没有意思,所以常常想我。也不是因为生活没意思,是她本来就想我。
我的奶奶也不会说爱我,她只会在路口等我,只会坐在我身边陪我熬夜,只会好奇我的手机里有什么,为什么我看手机比看她还多?我给她戴耳机,她听不懂我在看什么,但她很开心,因为是和我一起看。
她醒得很早,我醒得很晚,我睡懒觉的时候她总担心我饿着,也不会叫醒我。村里是柴火烧的锅,她不吹空调,只是坐在很热的灶台下,一遍又一遍地热着早饭,直到变成午饭。她也不生气,只会笑着,在我刷完牙后会给我递过来一碗热饭。
其实饭也不会冷,只是她总担心,她记得我的胃病,比我自己记得更清楚。于是盛夏里应着灶堂火光一捆接一捆,给我烧着热得烫嘴的饭,不容一点闪失。
她好像不会觉得热,四五点的时间,太阳晒得地面滚烫,她说要出去走走,不是祈使句,因为她从来不要求别人。但她期待的眼睛看着我,请求的意味比祈使句更浓烈。
她走得很慢,我也慢慢走,我给她指水沟里的螃蟹,一只和石头颜色差不多的褐色螃蟹。她看不清楚,我去旁边找根棍子想戳给她看。她问我要棍子吗,我说了很多,她听到的很少,但她听清楚了我要一根棍子。于是给我掰了很大一根,一根不够,又掰了一根,她还想再掰一根,我说够了,一根就已经够了。
她并不知道我要拿棍子做什么,她只知道我想要,所以要给我很多。我问她最近找到菌子吗?她依然听不清楚,她问我想吃菌子了吗?我解释了很长时间,不确定她有没有听清楚,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我,今年没有咯,明年我多买点冻在冰箱里。
我知道菌子很贵,她的养老保险很少。但每次见她,总要给我钱,我不想要,因为她老是省钱,给自己买很酸的橘子,快烂掉的香蕉,蔫皮的苹果.....但她真的是个很倔的小老太太,就算我不收,每次上车,也总能在包包或者衣服的角落里,翻到她给的红包。
她不会打电话,又怕钱被我粗心揣掉了,于是走得那么慢的她,会在我上车的时候,跟在启动的车后面,跑着告诉我把红包给我放到哪个口袋了。可是,哪有这么大的大人还要红包的呢,哪有这么大的大人一年还要收七八次红包的呢?
她舍不得花的钱,好像都大方地花在了孙子孙女身上。我大学的时候,她就告诉我,今年必须收下,明年我就不给了。可是再过一年我都快研究生毕业了,她还是这么对我说。她就用这样的话,骗了我一年又一年。
她也不会聊天,不会说有意思的话,只会摸着我的手,说享到我的福了,说我很好,重复很多遍。但我什么也没有做,而我还一次一次收下她的红包。
她每次都给我五百或者六百,这次她说我爸爸和伯伯生日,给了他们一人五百块钱,没有那么多了,只能给我三百。她好像很歉疚,跟我解释。她好像一个月的养老保险只能领一千五,都给她拿走了,这个喜欢吃零食的小老太太怎么办?想到她买的酸橘子,我实在不忍心收,她问我是不是嫌太少了所以不收。她惯会这样威胁我。
可我那天回去得太急,我都没有给她买好吃的。她剩下的钱会不会不够。
她也不知道房价,会问我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家呢?可是房价太贵了,我甚至一个平方都买不起。但我有家的,很小的时候是妈妈的肚子里,再大一些是在她的心里。
我寄住在叔叔婶婶家里时,并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以为是我年纪小,是我神经大条,是我懂事,但后来想起我用稻草剑射掉了花园的大颗绿植,就觉得自己真是自恋得可以,懂事这种名头也敢安在自己身上。
后来想想,因为她一直在我身边,我被打被骂的晚上,她会悄悄塞给我一颗糖,给我一个鸡爪,只给我一个人。我那个时候并不懂什么是爱,只是吃了东西很快就睡着了,只记得睡前吃过的零食,不记得睡前挨过的打。她没有文化,但她用糖果和鸡爪替换了我的难过,让我顺顺当当的长大。这并不需要很多钱,但需要很多爱。
那天下午陪她散步的时候我想,怎么她现在老到似乎连热都很难感觉了,怎么四五点的天气想散步,怎么这么大的太阳她都不怕晒的。她走得很慢,路上一直絮絮叨叨,很高兴的样子。我看到她擦汗,她撩起裤腿散热,她当然知道热,只是散步的时候,我和她聊天是最专心的。
大家不怎么和她聊天,因为她听力不好。所以她就坐在一边听别人说,听也听不清楚,大概是断断续续的词语。所以她的电视声音开到很大,所以老是吵到别人,所以总是在睡醒后才给她打开电视。但她总是醒得很早,也不叫别人开电视,大概叫过,表嫂不愿意,所以她只是安安静静等着。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天光大亮。
她有些小心翼翼,问我起这么晚,电视会吵到我睡觉吗?我说不吵,我太困了,睡得很熟。然后我看到她的内疚变成了失望。我知道说错了话,宽慰她,你起得早的时候要出去锻炼的,不能偷懒,我以后还要你帮我做饭吃的呢。她觉得我需要她,于是又开心了。
伯伯说,家里的小辈都太忙了,今年的生日让奶奶和爷爷一起过,这样大家只用去看他们一次。奶奶不知道,奶奶知道了也不会意见。我有意见,可我怎么说呢?工作后连续一个月请两次假,一次需要两三天,这意味着什么我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他们也很不容易。我的奶奶不会为难别人,我也不会为难别人,但我想要奶奶有个单独的生日。
但无论伯伯怎么说,她在我这里拥有单独的生日。她守护了我的童年,我也想守护她的晚年。我也要她做个快乐的小老太太,和我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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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文章原文阅读:“温澜,你现在真有钱的话,不如先去医院挂个脑科或者精神科好吗?”我扭头就走,懒得和她废话。 “纪辛瑜,你直到现在依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温澜有些恼怒地拦住了我。 我视若无睹,拨开她便继续往前走。 温澜拽我的手,我拎着的礼盒被她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温澜还想上前抓我的手,我抬手挡了一下,她竟然直接跌坐在地上,仿佛我用了极大的力气一样。 陶叶急忙去扶温澜,然后指责我,“纪辛瑜你有病吧?你推她干什么!” 我蹲下身子把礼盒捡起来,起身时却看到于一凡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当我们的动静引来了别人的关注,温澜一改刚才的气急败坏,反而是开口道歉。 我起身,不免有些好笑,“温澜,你不知道这种地方四处都有监控吗?装什么无辜呢? 一听到监控,温澜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于一凡身上。 于一凡却只是看着我,我略有心虚。 昨天的事我都还没太敢仔细去想,本来打算这段时间疏远一点,大家都清醒一下。 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碰上了,真是有毒,干脆就假装没看到? 我心一横,拎着礼盒转身便走,准备去找何远之,把贺礼带到以后就离开这里,毕竟同时遇到了温澜和于一凡,证明此地不宜久留。 “纪辛瑜!”于一凡的声音不算高,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他三两步跟上了我的步伐,与我并肩。我答道,“谁不爱财?” 他点点头,话题又跳开,“对了,沈重山昨天做完了手术,很顺利,应该过段时间就会出院。” 如果说以前提起沈澜一家人,我是好奇,那么现在提起他们我觉得厌烦,想起爱阅读屋刚才沈澜发的那张照片,是知道我看得到吧? “不关我事,你应该去跟姜诀报喜,他那么尽心尽力。”我淡淡地说。 “他那边有沈澜去说,轮不到我。”于一凡呼了一口气,突然走向了天台一个角落,再回来时已经抱着一捆仙女棒,“玩吗?” “哪来的??”我感到惊讶。 “医院每年元旦都会放上一些烟花棒在天台,夜班的人可以上来放一放,当做庆元旦。”于一凡从兜里拿出一个火机,邀请我,“一起吧。” 我好久没玩过仙女棒了,接过于一凡递过来的两根仙女棒后,他一只手护着火机防风,一只手替我点燃。 随着“滋滋滋”的声音响起,像破碎的电光一样绽放的光芒,很美丽,于一凡伸过来一根仙女棒,在上面点燃,两人像个三岁小孩似的挥舞起来。 如果我知道此时此刻,姜诀就在出口处看着我们,那我绝不会做出用仙女棒许愿,爱阅读屋大喊“姜诀去死吧”这种话。 当然这是后话。 等我和于一凡把仙女棒挥霍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我很尽兴,开开心心地跟他道了谢,然后回病房去睡觉,我本来就是头部受伤,可得多睡睡。 第158章 元旦过后没几天,我便出院了。 在医院着实无聊,加上我的恢复情况不错,便提前办理了出院。 小李接着我回到了枫洲苑后,佣人阿姨替我做了一顿丰盛的中饭,我吃得打了个饱嗝,感觉整个人都精爱阅读屋神了起来。 突然,齐舟阳打了个电话过来,“阮姐,你怎么样了?还好吗?我去医院他们说你已经出院了!” “小齐,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我有些意外,因为我也没发过朋友圈之类的。 齐舟阳沉默了几秒,才告诉我,“沈澜今早告诉我的。”f70u0541x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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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昨天……)遇到一只很像小意达的猫。

雪人不会承认自己的偏心。
尽管小意达是她的第一只猫。
一只在雪人脚边磕磕绊绊碰瓷,雪人走一步她赖一步跟回家的猫。
像安徒生童话里会出现的女巫的魔法小猫。
雪人把她抱进自己的书房研究了半天,才终于确认,不是什么危险品。并且还挺普通的,不是妖怪,也不会魔法,就是一只在雪天冻得要死的小黑猫,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上自己了。
但雪人还是给她取了个和安徒生有关的名字。
她是被埋葬的花,但小意达能走到春天。
自那以后她一发不可收拾,捡了数量十分可观的猫,一个冬天下来宫殿开成了猫舍……
雪人懒得承认是因为小意达才让她决定去帮助这群小东西度过她赖以生存的冬天。
小意达也以老大的身份心安理得管理着“猫子猫孙”,倒挺让雪人省心的。
但信鸽醒来的时候很疑惑。
她那个另一形态的冬季限定版到底是从哪弄来漫山遍野的猫啊????
而且请不要对她的漂亮羽毛感到好奇不可能给你们玩的!!!!
总之这些猫可不管信鸽和雪人的复杂关系,顺便就赖上了可怜的鸽。
在新的流浪开始之前,她得先把这群觊觎自己羽毛的,虽然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实质伤害,但仍然是血脉上的天敌安顿好……
信鸽今年给雪人写的信一半都是在骂这件事。
但不爱回信也回不了信的雪人在看到比去年厚了一沓的信件后暗自决定今年也捡。(。)

至于小意达。
她住进了一家花店。
雪人看完信,并不承认自己有点想念小意达的时候,一只黑色的爪子从旁边伸过来,pia一下给信封上盖了个戳。

嘿嘿。小猫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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