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日子会过得极其缓慢,
彷彿什么事都不順利,
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一样。

感 觉做什么都不对,
像是摸黑在森 林里走路。
可是那一些辛苦的日子,
慢慢都会打磨出我们成为更好的样子。

给自己一点耐心,
那些苦涩的日子,有天会慢慢变成甜美,
事 情好转的时刻会来临。

那些终于美好,是因为自己没放弃,
你很努力在对得起自己。

给在漫长时间里陪自己一段的你。
/
肆一 新书《即使孤独前行,你也要灿烂自己》
——用自己的步调,做喜欢的事、过上喜欢的生活

Cr.面子书

【山楂是甜的】

作者 : 肖



我妈是个知青,我爸是个农民。我妈是城市户口,我爸是农村户口。这不只是简单的工农混搭,也是命运的羁绊,让我最初的生活充满矛盾、碰撞、愤怒、不甘、无望、争吵——这些词离幸福都有一点儿远。
在我幼时的岁月里,我爸应该很辛苦。只有他一个农村户口,却有三个城里人要养活,他的土地太少了,我妈又不甘愿干农活。他勤快,愿意为生活付出所有气力。
事实上,过分操劳让他变得暴躁、易怒。爱好也从打乒乓球、滑冰变成了喝酒。粗粝、辛苦的生活让我妈也不幸福,但她依然尽心尽力地养育我和妹妹。
那时,东北没什么太好吃的水果,入秋的山楂勉强算水果吧。有一次,家里买了一堆山楂。对于这堆山楂,我恐怕要记上一辈子,并不是因为山楂好吃,而是我妈对我说的话。
这山楂特别酸,我吃了两个,一点儿也不好吃,却又觉得扔掉太浪费了。我妈看我那痛苦相,让我把剩下的半袋子山楂都扔了。扔东西并不是一贯节俭的她所能做出的事情,可她的逻辑是止损,她说:“买了不好的东西已经吃亏了,再吃了不想吃的东西,损失更大,不如扔掉,就损失一次。”
我妈说得对,这个道理我听一次就记住了。不管有多舍不得,都没有必要为了拥有而受伤害。
可是我妈没法止损,因为两个女儿,因为这就是她的命。
后来,我知道,山楂可以做成山楂酱。只要放白糖,多放,再难吃的山楂也变甜了。就像我们的日子,酸涩难忍,又漫长,可终究能通过努力,让日子变得甜一点。
酸酸甜甜的山楂酱放在罐头瓶子里,想吃的时候去挖半碗,现在想想,那种甜还能浸到心里。尤其是在寒天,山楂酱处于半冻不冻的状态,不会坏了味道,也能随时挖出来吃。
东北几乎有半年的冬天,冬天里没有农活可做,很多种地的人就猫冬了。猫冬怎么可能有收入?我父母脑子活,也不怕吃苦受累。在20世纪80年代末,他们养了几头奶牛,按我妈的话说:“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上班。”奶牛产牛奶,牛奶可以卖钱,每天都有收入。就算猫冬,土地里不生钱,家里的牛也能赚钱。
入冬了,我爸在生产队的电影院烧锅炉,我妈在水泥厂上班。我妈下了班,要到托儿所接我和妹妹,然后回家挤了牛奶,又要带着两桶子沉甸甸的牛奶去奶站卖掉。但是两个很小的女儿,害怕得不肯在家里等她,怎么办?
我妈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两个几十斤重的牛奶桶挂在自行车后面,两个女儿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天有点冷了,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夜幕来得快,天色很快就沉下来。
我妈带不动我们了,骑了没几分钟,就放下我和妹妹,到综合商店门口给我们买两根糖葫芦。我和妹妹一边吃,一边在深沉的暮色里跟着我妈走,我妈骑一会儿自行车,再推着自行车走一会儿。我和妹妹跑跑走走,一点儿也不冷。暮色很深,带着秋季里冰冷的浓雾,只有路灯是橘黄色的,每隔一段,就劈开夜色挥洒些温暖的光来。母女三人,就这样,在糖葫芦甜甜滋味的引领下,按时走到遥远的奶站。
交了牛奶,我妈会带上我和妹妹,以及两个空了的铁皮桶,骑自行车回家。路过综合商店,再买几根棒冰,把它们冻在室外的窗台上,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吃。
天冷,我妈是热的,蹬自行车出了一身的热汗。我和妹妹坐在车大梁上,遇到过天桥、上坡时,都下来帮忙推自行车。我们身子是热的,手和脸蛋是冷的,可心里,是甜的——除了冰糖葫芦,还有对棒冰的盼望。
那些年,我的父母从来没机会休息,除了种地、上班,他们还干过很多营生,只要能赚钱,他们从不吝惜自己的时间和气力。
姥爷和姥姥相继去世后,五十岁出头的父母搬到北京定居,除去曾经生活的一切烙印,过上了年轻时从没敢幻想过的日子。城里的亲戚,再也不会有人看低他们,再也没有人同情他们了。
人世苍茫,小人物的命运永远和大环境息息相关。
命运开始眷顾他们,对他们来说,年轻时受过的苦已被稀释了,只是我担心这些苦藏在他们的身体里,早晚要一点点地显示出来。
现在回到父母家,如是冬天,他们一定会提前买了糖葫芦,放在冰箱里,等我吃。他们会套上棉衣,走在北方冷飕飕的街上,去最近的超市,如有邻居问,我爸会说:“我家老大回来了,她爱吃糖葫芦。”

0809致我最爱的183 R.I.P.

中午奶奶视频时告诉我183今天去世了,我一下子怔住,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没有一点准备。我开始嚎啕大哭,不敢相信,我已经想183想了一年了,明明还有十几天就可以回国,可是183却和我永别了,我终究是未能如愿。

我回去再也不能看到她朝我摇尾巴,对我笑,激动地满院子跑来跑去的样子了。

奶奶说今天找了好久183,一直唤她,都不见回来。最后是邻居家的小孩在家里后面的墙垣上发现的,那时183已经身体僵硬。奶奶说183是被偷狗贼毒害死的。我在想,阿爷在叫183的时候,183肯定是听到的,但是她痛苦虚弱到没有力气走回家了。

183上个月刚生完宝宝,奶奶说等183出月了就给她和宝宝洗澡。今天奶奶录了视频,把一个狗狗毛绒玩具放进了狗窝,对狗宝宝说你们妈妈不在了,今天这只玩具狗陪你们睡觉。小狗仔一个个立着身趴在栏杆上,嗷嗷大叫,我看得好心疼,除了伤心没有任何办法。

大家说唯一庆幸的是183留下了骨肉,我没被这安慰到,它们没有办法替代我的183,183真的不在了。有时候视频奶奶会跟我说183总是跟着她一起去菜园,在菜园里守着她,等她干完活一起回来。有一次村里修路,奶奶要兜远路去菜园,不想183跟着,怕183不认识新路回不了家,可是183一直锲而不舍地跟着。我觉得狗有时候比人更懂陪伴,万物有灵,其实183都懂的,放心不下奶奶一个人这么大年纪去菜园干活。刮台风的时候,阿爷光着膀子戴个草帽在院子里收拾东西,183就一直眺望着,眼神从未离开过阿爷,直到阿爷回到客厅。183也会帮忙抓老鼠,赶鸡回家。五年的时光里,183也试过好几次遇险,但最后都算平安无事。我偷偷地觉得183会一直幸运下去吧。可是乡下的狗狗能平平安安地生存下来是一种奢侈,即使是遇见了很好的主人,也会有更多黑心的坏人和罪恶的市场,它们最终的宿命几乎是不得善终的。但本就不该是这样的命运!所有害狗之人都会遭报应的,残害生命的罪永不可原谅。

我在小红书收藏了好多养狗博主的自制狗餐,也准备买治疗狗狗皮肤病的药带回去,还看了forever dog的养狗科普书。已经想好今年回去就给183改善健康,给她做饭,要她和那些博主的狗狗一样幸福。

我现在甚至不想回国了,难以面对这个噩耗。183的去世真真切切让我意识到失去原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我想象不到我可以真正释怀这次的失去,可能只有靠时间一点点淡化阴影了。我这两三年,每一年都会在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人或物,而且一次比一次程度更甚。有些人在失去之前可以体面地告别,有些是悄无声息地无疾而终,而这次是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的永别。

我这次没法用理智去清醒过来,我现在一想到183已经不在了,就希望是假的。我一直在自言自语,祈求如果真的有如果,就这重来这一次就好,我真的很想183能回来。

邻居家的小孩一边摸着183,握着183的手,说真可爱,在跟她说再见。183是我们家最贴心的一份子,只要一想起她就会觉得很温暖。我是没有机会再摸到183了,我会一直一直记挂她,

forever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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