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艾天生不合群,话少。碰上心情不错时会话多,但也总是冷场。所以它被孤立过,也时常被诟病。免不了的,老艾产生了自我怀疑,这让它屡次触碰到崩溃边缘。免不了的,合也无味,孤也无味。它对自己说,党同伐异就是人性,于是陷入自己的虚无之中决意做个哑巴,少了戾气和言语,从心过活。但这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亚里士多德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老艾从前觉得自己不是神灵也至少是个野兽。好在老艾还年轻,还有着大把觉得自己是野兽的时间成本。但是昼短苦夜长啊…老艾在很久之前的子夜苏醒后,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只臭猩猩。

第一天,老艾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它称光为昼,称暗为夜。
第二天,老艾制造了空气,“诸水之向要用气隔开”,并称它为天。
第三天创造了海洋,它称旱地为大陆,称轻飘液体聚集的地方叫海洋。
第四天创造了星辰,就这样定了日子,年岁,节令。这样也就有了太阳月亮和无数的星斗。
第五天创造了水中的生命和飞鸟。
第六天创造了生灵和人,它照着自己的形象塑造了人。
第七天,万物造齐,老艾安息。

但是总还有新的东西,这臭猩猩看了认为好。

老艾升起篝火等待黎明,还用篝火祈祷一双翅膀。

诗云,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好不好又如何呢?多盯着别让秒针转的更快,然后抽空去尘埃落定,去唏嘘吧。

关于死亡的描写,总能带给人最直接以及冲击性的震撼。

*
博尔赫斯: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
北岛: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
林海音:走过院子,看那垂落的夹竹桃。我默念着: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
黑塞:死亡闻起来,就像雨滴打在村路落叶上的味道。

*
罗伯特·弗罗斯特(墓志铭):我与这个世界有过恋人般的争吵。

*
余秀华:死亡是一枚沉重而干净的果实,我们吃下去,医治太多活着的病症。

*
村上春树: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
海涅:死亡是凉爽的夜晚,生活是痛苦的白天。

*
归有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
苏珊·奥尔琳:在塞内加尔,如果想礼貌地说某人逝世了,那就会说他或她的图书馆被烧毁了。

*
马尔克斯:父母健在的话,你与死亡之间隔着一层垫子。当父母离开以后,那层垫子就被抽走了,你就直接坐在死亡上面。

*
余华:自己是力气越来越小,家珍的病看样子要全好是不可能了,我们这辈子也算经历了不少事,人也该熟了,就跟梨那样熟透了该从树上掉下来。

*
白先勇:我一直看着显示器上国祥心脏的波动,五点二十分,他的心跳终于停止。我执着国祥的手,送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霎时间,天人两分,死生契阔,在人间,我向王国祥告了永别。

*
杨绛:我觉得我的心上给捅了一下,绽出一个血泡,像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 三里河的家,已经不复是家,只是我的客栈了。

*
余华:林祥福叹息一声,说人死时儿孙应该守候在旁,缺一人,就是月亮缺一角,死者就不会闭上眼睛。林祥福说母亲去世时身旁一个人也没有,那情景就是乌云蔽月。

*
白先勇:美中不足的是,抬眼望,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楞楞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
史铁生: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
亲人的离去,其实是一生的潮湿,想起来,就会下一场只有你自己看得见的雨。长大,其实就下一场雨的事。

【一日一诗】




(一)
花褪残红青杏小,
绿叶满株青杏俏。
你真的那么想吃吗,
不是和我开玩笑?

那么,好吧——
且闭上睫毛长长的大眼,
像黄昏星闪现时睡莲的花瓣;
咂巴着嘴儿细细咀嚼,
你就咀嚼出杏的酸涩。

眼睛大闭起来就费力吗?
睫毛别跳,别耍赖!
杏的津液正在舌尖上打转,
你一偷看就没了。

你的脸是水中的圆月,
你含着青杏就来了风,
吹皱那水儿摇碎了月。
别笑,别笑,
笑声招来了蜜蜂,
要在月亮上采蜜安营。

你还没有领略尽青杏的美妙?
那么,好吧!
你不是才十三岁吗?
就这样想啊!
换上高跟鞋,
让它垫着修长的腿,
轻手轻脚去——
偷呀。

瞧,枝儿轻摇青杏笑,
躲不过你了就往下跳。

(二)
吃青杏就吃青杏哦,
对着镜子照什么?
镜子像碧潭清清的水,
可你的脸儿哟,
不像水中圆圆的月。
你不过有一些月光的皎洁,
白裙子像托月的云彩飘曳星河。

哦,你知道吗——
青杏包着嫩白的仁儿,
把仁儿放进你的耳朵,
会孵出小小的鸟儿唱天堂的歌。

我有一次孵得耳朵发疼,
接生的医生叹息着说,
太深了,空间也小,
小鸟儿无法展翅夭折了。

多少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你不想给世人一个震惊?
那是梦之乡的小精灵啊!
唱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唱地老天荒的海誓山盟。

点评 :
看到青杏,人们的舌尖上会立刻涌出酸涩的津液。对于作者来说,他联想到了生活的酸涩,联想到了爱情的美味,字里行间充溢着一种喜形于色的喜悦,同时也有回顾岁月的感慨。
妻子也许是因为有喜而馋嘴青杏,而热爱文学的丈夫想到的却是苏东坡的“花褪残红青杏小”,“绿叶满株青杏俏”。确实,对于女人来说,怀孕也许意味着青春岁月的结束或转折,无论是身材、容貌,还是心理。但在丈夫的眼里,妻子此时却格外地“俏”, “睫毛长长的大眼/像黄昏星闪现时睡莲的花瓣”。初夏之夜端详妻子的眼睛,仿佛是沉浸在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沉浸在妥斯托耶夫斯基的《白夜》,沉浸在梵高的《向日葵》地头一隅,杏眼闪烁,赏心悦目,因为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的青葱岁月,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对未来的憧憬,就像青杏那样,美妙清新。
因此,丈夫鼓励三十岁的妻子要把自己想象成十三岁的孩子那样,没有顾忌地去“偷”青杏(清新)。
然而,他们也有青杏的酸涩经历,期盼梦中的小精灵诞生,但“杏仁”的夭折,“多少次尝试都没有成功”的挫折,显然给这对夫妇带来过失落。三十岁回首十三岁,多少感慨在心头。
闭上眼睛,咀嚼青杏的味道,也就是品尝生活的味道,有甜有酸,有苦有乐,更有希望。总之,这首诗以青杏为主题,描绘了作者和青杏之间的互动和情感。整体而言,这首诗情感细腻,语言优美,通过对青杏的描述和比喻,表达了作者对青春与美好的渴望和追求。(天端)

作者简介 :
卢风:一个诗的学徒。现居甘肃农村。

天端:海外诗人,本栏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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