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行》

自打记事起,在北平也有二十个年头了。孔四在这北平也算小有名气,毕竟丢脸的事没少干过,一天一个奇思妙想,冲到桥洞前头的说书那,叫他讲一个。至于讲什么都是他兴起编的,城里人都打趣,说他不去写书可惜了,可能他也是怕自己的故事别人不知道吧,借着说书的嘴给大伙听听。大伙听了全当一乐,他们也知道孔四不可能真的去写书,这年头,写书那不是贱的慌吗,正经人谁写书啊,不怕不讨好,被拉出去毙了?而且孔四的爹也出了名,之前在伙食上赚别人的克扣钱,现在跟着鬼子办事,那何必出力不讨好,人家那未来肯定是要干大事业的。
又是平常的一天,孔四手里捏着一大刀纸,显然又是去桥洞底下找说书的。也是被股兴奋劲冲了头,忘了那天,天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那,说书的自然是不在,倒桥洞下,睡着一个乞丐。雨不大,自然是洒不进,地上铺着一还算完整的凉席,那乞丐就半躺在那。手倚着头,眯着眼,嘴里叼了根芦苇,衣服是那种破布拼凑成的,胸口那开了个大块,露着胸,脚旁还摆了个铁碗,碗里没几个铜钱。
“喂,今天说书的来过了没”孔四问道。
“来听书的?”乞丐眯着眼。
“怎么,以前没在这见过你。”
“新来的。”
“哪来的”孔四继续问。
“上海。”
“上海?你别瞎扯皮,你个破乞丐,有钱乘火车?”
“那就是跟着火车跑来的喽。”
“神经病!”孔四转身想走。
“追一满洲姑娘,本想去满洲的,可顺着铁轨跑,太累了,最后只能在北平歇了脚。”乞丐自始自终都眯着眼睛。
孔四又重新凑上去想看看他的脸,但灰头土脸的,加上头发太长,根本看不清。接着,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钱,看也没看的望那铁碗丢了进去。乞丐捡起碗里的银两,拿着自己的破布衣裳,把钱擦上好几遍。孔四这次没有转头,又叹了口气,快步走开了。

睡梦里,孔四梦到了他的满洲姑娘,姑娘没有露脸,就留了个背影,地上全是碎雪,几只蝴蝶绕着她在转着,“咦,你还在写你那破书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从梦里拽了出来。
“原来是场梦啊”孔四颤颤巍巍地用衣袖擦拭掉了额头上印出的汗,也不知是风太大了,还是作甚,窗户打开着,几只蝴蝶竟停在窗沿上,天也微微亮,估摸着四五点的光景。孔四也顾不得披上袍子,就遁着蝴蝶跟了上去。街上的人,已经开始摆起了摊子,太阳也探出了个头,但雾始终是散不去,朦朦胧胧的,蝴蝶两三只的也左弯右绕,最后进了一巷子。蝴蝶没了,到里面坐了个算命的,花甲模样,留着长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孔四一想蝴蝶既然没了,那就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呗,转身欲离。
“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算一卦再走”身后的老者开口道。
“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带银两。”
“老夫免费帮公子算一卦,如何。”
“当真。”孔四本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若是免费,自然是不好错过。
“怎么称呼”
“孔四。那阁下呢”
“庄公。”
“哦哦哦”
算命的啥也没干,就这样眯着眼,两人也一言不发,对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公子,可有出国的迹象啊。”
“的确。”
“那我介意,公子今年尽量别去有海之地。”
“为何?”
后来老者说了好多,不过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也不知自己怎么走回了家,又怎么重回到了梦乡。

船靠在码头上,一动不动,人围着,水泄不通。雪不大,但也一直飘着,不曾在地上留下印记。
“少爷,记得到了那,想我们。”几个仆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对孔四说道。
“阿满呢?”孔四试着探出人群,找到谁。
“小姐今日回满洲的火车,少爷不知?”
昨天,阿满的确留了封信给他,但叫他到了那,才能拆。但此时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自是拆了,手忙脚乱的,信自然也是拆不开。
“少爷,我帮你拆吧。”
“滚开。”
“少爷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你不知。”管家责骂着下人。
信最后自然是拆开了,但也是粉碎,孔四拼着碎纸读完了信。后,丢下一众人,朝着车站方向跑去,火车站,在哪,自是没有人知道。

那是个雪夜,雪一下子变得大,快没到人的膝盖处那,只见一男人,追着一火车,一直跑,最后火车不见了,就沿着铁轨追,雪一下子,重新淹没了脚印,似是没有人来过,身影也是渐行渐远,最后没了踪迹,可能是到满洲去了。
如何活得像人一样,请祝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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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樵问答】栏目:第029期[作揖][作揖]

《客旅风流无梦挂,江湖跌宕有尘牵》

——@書蠹--LRL 师友访谈录(1)

乐樵山人 / 提问
書蠹先生 / 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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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樵山人:2020年5月21日,你酬唱过我一首七律。诗曰:

【七律·劝化】兼酬乐樵山人
诗 / 書蠹

白发忧怀相似少,红尘感赋不同多。
祗堪泽畔谈流水,莫向人前说烂柯。
出入从来名利场,交游毕竟是非窝。
何如趁早抽身去,自可清心念佛陀。

本山人拜读之后,曾经评论道:前两天,偶然在一位名叫@木叶清婉 诗友的博里,评论过律诗这种“平起仄收”或“仄起仄收”的格式,今天不妨照搬过来,再说一次。

前人论及诗词中之律、绝(主要是对五律、七律而言)有曰:凡首句若为“平起仄收”或“仄起仄收”之格式,未入韵者,前两句例用对仗。试观今人所作,能符此论者,虽或有之,罕见之耳!今观此律首联“白发忧怀相似少,红尘感赋不同多”,诚为古人遗法,律诗正格。试观宋朝大儒、易学大家邵康节先生的一首“平起仄收”律诗,可无疑矣!

【安乐窝中自贻】
[宋] / 邵雍

物如善得终为美,事到巧图安有公。
不作风波於世上,自无冰炭到胸中。
灾殃秋叶霜前坠,富贵春华雨后红。
造化分明人莫会,花荣消得几何功。

此后,律绝格式中,这种首句“平起仄收”或是“仄起仄收”的格式,我见先生的首联,均有用过对仗。诸如:


【1】【七律】古意
诗 / 書蠹

曾闻王粲贫犹客,又见冯唐老未侯。
劫数何劳非屈贾,英雄不止是曹刘。
逢时莫笑相如裤,失意偏怜季子裘。
寂寞难逃当寂寞,风流未了应风流!

【2】【七绝】自遣
诗 / 書蠹

陋室幽兰宜自种,虚窗彩蝶合常来。
春秋荏苒由它去,若许歪诗任我裁。

喜欢古典诗词的师友们,大概都知道七律和五律有“平起平收、平起仄收、仄起平收、仄起仄收”四种格式,可是,首句为“仄收”的格式,当今诗坛,知道要用对仗的诗友,却所见不多。对于这种笔法,未知先生是从何时起,就开始这样写的?

@書蠹--LRL:山人诗友垂问,不才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我生长在农村,小时候接触到的文化人以及知识偏少,记得阅读的第一本课外书,是《增广贤文》,是一本前人的字帖,上面有很多对仗的格言,如“忍得一时之气,免却百日之忧”、“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深山毕竟藏猛虎,大海终须纳细流”等等,这些句子对仗工整,朗朗上口,便于记忆。后来陆续又看了《笠翁对韵》,觉得更有意思,可惜对里面的用典一知半解。中学时,在同学组织的文学社里,便胡诌些丽词韵语,从此一发而不能收。但于诗中对仗一事,不甚了了,即兴而作,顺其自然而已。

我们知道,前人对于七律的写作,以首联不对仗为常格。所以,七律多用“平起平收式”或“仄起平收式”,也即首联不用或少用对仗,尤其工对。有人甚至认为,首尾两联皆不宜多用对仗,这样会导致全诗缺乏变化,显得呆板、凝滞。我学写七律时,也免不了受其影响,宥于陈见,很少尝试首尾两联对仗。

改变我的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偶尔买了一部《金圣叹选批唐诗》(成都古籍书店八三版)。金圣叹对李义山的《七律·子初郊野》一诗的赏析,真是推崇备至!而这首诗,首联正是对仗:“看山对酒君思我,听鼓离城我访君。”圣叹批曰:看他“看山对酒”,妙!“听鼓离城”,又妙!写一个思之深,一个去之早,总是意思都在寻常往还之外,固不可以宾主二字浅律之也。

圣叹先贤对这首律诗的首联对仗,推崇备至,同时受此启发,我也开始了首联对仗的写作。以下随附近期创作的两首七律,欢迎各位诗友不吝赐教。

其一

【七律】羁思
诗 / 書蠹

觅句寻幽不我异,怀归寄远与谁同。
心期半在浮云外,意气全消蔓草中。
别绪和衣沾薤露,忧端带梦入松风。
吴门涉难凭看剑,泽国忘情任转蓬。

其二

【七律】看梵高的星空
诗 / 書蠹

浑疑水彩将旁溢,直觉星空欲发狂。
眼目已随形躁动,心神又伴色彷徨。
教堂顶处天难问,告解亭中夜正长。
若使人生能自置,抛光画笔作强梁!

(未完待续)[作揖][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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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書蠹--LRL:本名凌荣莉,男,六○后,安徽滁州人。工作在苏州,定居徐州。诗词爱好者,中学开始便有诗歌、小说和散文,发表于省内外报刊及电台,现专注于网络诗歌创作。诗曰:

半世逍遥似吕仙,嗜酒耽茶爱蠹编。
客旅风流无梦挂,江湖跌宕有尘牵。
如来座下参新偈,远岫窗前悟夙缘。
自是栖居多市井,谁知僻巷亦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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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风采】(以下配图,为書蠹先生携夫人留影于台儿庄古城)[作揖][作揖][鲜花][鲜花]

紫姑神与尤郎#倪可说故事# 从前,长沙有一个少年相貌清秀,名叫尤琛。在一次偶然间,他路过湘溪附近时,看到前方有一座野庙,庙里有粘土塑成的紫姑神像很是美丽。尤琛不由心生爱意,忍不住上前用手摸了一下紫姑神的脸,并在墙上题诗一首:“藐姑仙子落烟沙,玉作阑干冰作车。若畏夜深风露冷,槿篱茅舍是郎家。”题诗完毕后,尤琛只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当天夜晚三更时分,尤琛听到有人敲门。当他打开门后,见到门外有一个女子,女子先开口说道:“妾身是紫姑神,本来是天上的上清仙女,专门掌管男女之事。偶然被贬到凡间,承蒙郎君对我初见时的爱意,所以前来与你相会。如果不嫌弃我是鬼神,我愿意与郎君同床共枕。”尤琛欣喜若狂,牵着紫姑神的手走进房间,二人成为了夫妻。
 
从此以后,紫姑神每天晚上都来尤琛家中,只是别人看不到她。有一天,紫姑神手中拿着一件东西,对尤琛说:“此物名叫‘紫丝囊”,是我当年朝见玉帝时,织女送给我的礼物。只要将它随身佩戴,就可以帮助你写文章的思路。”尤琛佩戴以后,很快就考取秀才,接着又中举人,然后成为进士,最后当上四川成都的知县。紫姑神也一直陪伴着尤琛,帮助他处理政务,惩奸除恶。因此,尤琛在人们心中如同“神明”一般。
 
有一天,紫姑神忽然对尤琛说:“今天要与郎君告别,喝完分别酒后我就要离开了。虽然妾身被贬到凡间,但是期限满后仍然可以恢复仙籍。因为我与你私奔到这里,所以我没有脸面再回到天庭了。地府又因为妾身是天界神仙,所以不敢收留我在鬼的名录中。我本想就这样飘荡下去,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虽然我托身在郎君家中,但是还没有真正的形体本质,无法为郎君生育儿女。昨天我苦苦哀求了泰山神君,泰山神君也许诺将妾身收录在人的名册上。只不过要按照惯例托生,我们在十五年以后就可以重续前缘,永远结为夫妻。不知道能不能请求郎君,不要另娶妻子,专门等待我回来呢?”尤琛急忙答应下来,不觉泪流满面,紫姑神也满是心酸,哭泣着离开了。
 
自此以后,尤琛为官大不如从前那样贤明,又因为一些过失被革职。有人做媒帮他说亲,他也毅然决然拒绝。尤琛到了四十多岁,还是孤身一人。就这样过了十五年,尤琛的老师某学士很同情他丧妻后一个人居住,也要为尤琛商量婚事,但他还是拒绝了,不过尤琛将实情告诉了老师。
 
学士大惊失色,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堂兄的女儿就是你说的人了。我堂兄的女儿出生已经十五年,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能拿起笔来写字。每当有人与她商量婚事,必定会在纸上写出‘待尤郎’三个字,这不就是在等你吗?”学士马上拉着尤琛来到他堂兄的家中,请他堂兄的女儿出来相见。可女子只隔着纱帘写了五个字“紫丝囊在否?”尤琛便从身上解下丝囊呈了上去,女子验过后连连点头。两人择日成婚。洞房之夜,女子仰天一笑,竟然能开口说话了。然而,女子从此不再记得前生事情,两人如同寻常夫妇一样,过着幸福日子。
 
此故事名叫“紫姑神”,出自清代袁枚的《子不语》中。袁枚不只是写鬼怪一绝,写神人之恋,竟也写得如此动人。无论是乍见之欢,还是久处不厌,男女主角都做到了。双方尽管历经磨难,也改变不了他们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尤其是紫姑神托生在凡间那整整十五年,两人毅然决然拒绝了不知道多少门婚事,只为在十五年后的一场相遇。他们对爱情忠诚,才能终成连理,感动世人。
 
如此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其实还有许多细节值得推敲。比如他俩是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紫姑神突然间不记得前生记忆?这些“八卦”,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
 
其一,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一场爱情有了偶然,就会有接下来发生的必然。尤琛在庙中见到紫姑神泥塑后心生爱意,这是偶然。而紫姑神说她偶然贬谪凡间,这不见得是偶然。也许她是被尤琛一见钟情打动,是一次“摸脸杀”?还是一首告白诗?又或是一张清秀脸?都有可能成为紫姑神主动追求爱情的理由。借口偶然贬谪,也许就是女生对待爱情时那种娇羞与矜持吧。不管是偷偷下凡,还是偶然被贬,没有紫姑神主动追求,也只是空谈。所以在这场爱情中也存在着必然。
 
其二,在故事原文中说“合卺之夜,女仰天一笑,即便能言。然从此绝不记前生原委,如寻常夫妇”。这场美好爱情的结局,是紫姑神真的忘记前生事?还是她不愿意想起呢?前面她自己也有说“照例托生”,如果是这样,那“孟婆”也不是虚设,一碗孟婆汤喝下后还会记得“待尤郎”吗?如果她没有喝,那为什么还要“绝不记前生原委”呢?也许是她不想面对前生那些挫折与苦难吧。毕竟生活还是要向前看,这是一种态度。
 
总而言之,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他们已经如愿以偿,过上了“寻常夫妇”的幸福日子。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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