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梓潼放下茶杯，忽得幽幽叹息：“看见辞月阁在你手中这般好，我总也是放心的。”我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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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绪折柳祭青丝（书院10）

羿日清晨出书院山门，只穿款最普通的绸衣，随意簪了一根白玉钗松松挽起头发。

到街上七弯八绕，到了仿佛在市井红尘边缘颇为偏僻的小巷子中。轻扣小院木门，随即礼貌候在一步外等待，不多时便有一女子来开门，墨发青衣，发髻齐整，鬓角戴了朵栀子宫花。

“梓潼姐姐。”我盈盈一拜，面前人正是上一任辞月阁主，南梓潼。

“卿儿妹妹来访？请进。”她将我迎进屋内，厅堂里陈设简单，木案上的玉瓶里插了几朵水仙，旁边散落着几卷经书。

紫砂壶里在煮茶，南梓潼请我坐下，然后坐到我对面。面容还是数年前记忆中的那般清丽出尘，一派脱俗模样。额边一缕挑染似的白发难得显现出半分微弱的岁月痕迹，眼角弯弯多少也沾点勾人味道，整个人都宛如色泽淡雅却香气怡人的栀子花。

“有意中人了？”紫砂壶里的茶水咕嘟翻腾，南梓潼笑着为我斟上一杯茶。我吹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是呀，终于懂了梓潼姐姐当初的感情。”

“大仇得报十年，我也倦了。”南梓潼放下茶杯，忽得幽幽叹息：“看见辞月阁在你手中这般好，我总也是放心的。”递给我一小叠红纸包的药粉：“此毒乃我的梦窕，混用你的晚絮毒性更强，沾血即不可救。想做什么，你便大胆去做就是，莫留遗憾。”

我会意，点头告辞，抬脚跨出大门的刹那，屋中传来女人温良的笑音。

“终于，能听她再唤我一声梓潼了。”

于院外伫立良久，凝视火光窜上天际，似凤浴火归天。骄傲如她，终究也选择了如此刚烈的方法，同恋人相聚了。

晚间独坐书斋内摆弄棋谱，认真思索每一子的落点。大开的窗户不时吹进凉凉的风，听到声响后落子抬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巨斧和缠绕的锁链，然后才是紫红色头发的人。

我皱眉：“斩魂？你来做甚？”她太癫狂，身上萦绕的气息又总是慎人，我不喜欢。斩魂没什么觉悟，直接翻窗进来了，把一根柳条和一只漂亮的锦囊搁到案上，打乱了我摆好的棋子：“程筠给你的。”

“……为何是你来？她现在与暗斋仍有关系？”我抿嘴看向桌上的东西，心情复杂。收到她所赠属实惊喜，但斩魂的出现又在我的意料之外，让我难免担忧：“那她……”

斩魂撇撇嘴，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只是凑近我仔细打量一番：“你不像小兔子。”

“本来就不是小兔子。”我微挑眉，笑得娇媚：“我是她的小狐狸～”

不过想到她说过程筠愚蠢，我就不想给她好脸色。

斩魂听得一脸嫌弃，满眼都写满厌恶，拎着斧头就从窗户跨了出去。

我关上窗户坐回桌案，早春的柳不是抽过条的嫩绿，带着前一年略微的干枯，但还好。断裂处能看出来是刚折下没多久的柳条，应该是在我们放灯的河边，因为中游有好多柳树。

折柳的意思是送别和相思，亦是舍不得。

她舍不得什么呢？

锦囊里装着用青丝编入红绳的花形同心结，配饰挂玲珑的金凤凰，凤尾坠了长长的珠串流苏，牡丹样的同心结垂下长长的精巧珠玉穗子。底部有一纸红笺，红笺上用锋芒毕露的字迹留诗“折柳赠凤牡丹下，惊鸿揽月祭忧思。”

拉下帘子，确认无人能看见屋里后褪外裳，将同心结系到锦灿剑柄上牢牢拴住，又解了层层叠叠的繁杂衣物，把红笺置内衬里贴身存放。

纱帘外，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