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不起破碎的你,也缝合不了破碎的自己。”
你说可以一对一给乡村儿童写信,宣传片里她们说每天都期盼着信来,只有我知道,被期盼的、被打开的,从来不仅仅是信。
如果被寄托着希望的我没更大的能力拯救这份破碎,即便再想,我也会逃避。
如果梦醒后遗留的只有更大的落差,那我自私的不希望这份落差里包括我。
如果你的拯救不彻底,就不要伸手。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赤枣子·风淅淅
(清)纳兰性德
 

风淅淅,雨纤纤。难怪春愁细细添。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帘。

注释:
1、赤枣子:原来是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名。“子”含有小的意思,在词调中属小曲。此调为单调,五句,二十七字,第二、三、五句押平声韵。
2、淅淅(xī xī):象声词,指轻微的声音。
3、纤纤:形容细长的样子。
4、细细:形容轻柔的样子。
5、一重帘:此处之帘是现实中的帘子,意指实境之帘隔开了虚幻之梦境。

鉴赏:

春雨总是惹人愁,这样的天气里,也怪不得纳兰写出这样的词句。斜风细雨斜织着,迷蒙一片。 “淅淅”是象声词,形容风声。总觉得象声词也是有感情的,像“淅淅”两字,同样是风,却有种柔弱迷惘的情绪在里面。唐朝李咸用《闻泉》诗中有一句: “淅淅梦初惊,幽窗枕簟清。”似乎是约定俗成,“淅淅”的风总与大喜大悲无关,多是愁绪,即便有些欢乐,也是似有还无的那么一丁点。“纤纤”两字转而描画春雨的形态,这两个字本是用来描画女子双手柔细之态的,《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中就有: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用这里描摹雨丝,倒也有种婉约雅致的风情。细雨如丝,依然朦朦胧胧地笼罩着一方天地,又慢慢地浸入心底。秋雨愁,是不能愁过这连绵的春雨。雨打芭蕉,春雨愁结,于是乎凄凄惨惨切切。春雨的细腻和夏雨的豪情截然不同,只有春天才会有这连绵的细雨。空气中布满浓浓的湿气,阴阴的灰色,映在眼底,隐在心里,胸口被堵得紧紧的,似磐石般压得使人透不出气来,所有的委屈苦恼全部喷涌而出,伤感瞬间在心底最潮湿的角落里发芽。

因此纳兰才说,“难怪春愁细细添。”风雨凄迷中最是容易自怜。尤其是一人独处,怀思之情便难免。而南这浓重的愁情而致似梦非梦的幻觉生起了。词人喃喃自语着,那过去了的事已记不分明了。庄子曾经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庄子,于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梦到庄子的蝴蝶还是梦到蝴蝶的庄子。此言一出,便成就了千百年文人墨客心中的一个结。真实是什么,是眼睛看到的,还是手指触碰到的,如果梦足够真实,人没有什么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如今眼前的这一切,或许一朝梦醒皆成幻影。但纳兰随即苦笑摇头,即使在梦中,也隔着一层厚厚的帘,看不清楚。这种愁绪就像一场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跑步,因为起点便是终点。也像是梦,醒来时分明觉得梦是真的,而再真实的梦也不过只是场梦罢了,与现实永远隔着一重甚至多重的帘。帘里帘外,有的人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是一种朦胧恍惚的境界,也从中流露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惆怅。

纳兰的词总是意深而情婉,就如这首小令,语句中有“花间”风韵,却更湿得清丽自然。寥寥几笔,景致情感都在其中。

梦里的我,会认为梦境是真实的。梦醒,方知虚幻。活着的人,认为眼前世界是真实的。死了以后,会像做梦一样,知道世界是虚幻么?

如果梦里的我,知道这是梦,是虚幻,能左右梦境的发展变化么?好像不能。活着的人,也不能左右人生,给你什么就是什么,只能受着。不想受着,就想改变,想控制,于是找规律,试图破解。可如果眼前世界也是一个梦,又如何破解的了。

梦是虚幻,可梦里的事儿却可以触动人的七情,调动人的六欲,比如噩梦醒后还有恐惧等等,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复。虚幻怎么能产生实际作用呢?多可笑,傻了吧唧的,自嘲以后,自然放下,不再恐惧。眼前的事儿也能触动七情六欲,恐惧悲伤忧虑无助。假设现实也是虚幻,能自然放下,不再恐惧悲伤等等么?

这就比较难了。因为人没死,无法证明眼前世界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即使佛陀已经告诉人们,一切有为法,皆为虚相。可大多数人们,还是不能理解。即便很多修行人,也无法深透原理。即使思想上深透了,想改变惯性思想行为也难于上青天。仿佛被世间存在着的巨大能量所裹挟,像巨大漩涡中的一片树叶,只能随波逐流。

人,认为自己是有智慧的,世间智慧最高的,再难的事儿,也有破解的方法,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可是真难,就好比非要在一个圆形线条里找一个缺口。就好比要把承载意识的躯体气化或者彻底消失。只是这个可怕的肉身结界,真的没有了,人就死了。人不能作死,老人们说了,会下地狱的。

找到古圣先贤,看看他们咋说。老子说,宇宙中是有道道的,只是这道道不是一般人能玩转的。别挣扎了,顺应就好。今天刮东风,你就往西走,明天刮南风,你就往北去。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让你干啥就干啥,别哔哔。老子的徒弟们又说,你的一切组成,和这宇宙的一切组成是一样的,宇宙都不哔哔,你哔哔啥,斗不过宇宙,就别斗了,挨打的都是犟驴。

哦,这样也行。这意思是说,当你也成为一个圆,和宇宙那个圆重叠的时候,你就是宇宙,宇宙也是你,是这个意思不!如果宇宙是个正圆,你是个椭圆,或者方块儿,支棱着,就总有地方跟那个大圆磕磕碰碰,叮叮当当,于是受伤的总是能量小的那个,苦逼着。

好像说的过去。可是想成为正圆,怎么成为,得多难。于是依然苦逼着。但是好像知道了如何逃脱苦逼而苦逼,总比傻傻的执着于苦逼,为了苦逼而苦逼的,要强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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