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来临,寒冷的气温好像变成薄冰把身体包裹住,体内的火焰烤不透薄冰,就像一根蜡烛,为了取暖只能不断消失。慢慢发觉,所谓消失其实不是一瞬间,很早之前就开始慢慢流逝,什么时候开始呢,被狂躁之火点燃的时候。
不眠的夜里其实困惑诸多,情绪高涨,思虑像拼不起来的拼图,凌晨一点就是潘多拉魔盒,无尽的梦魇、睡眠瘫痪、濒死感、呼吸困难。每一个夜里的地狱都渡过,可是并没有那艘彼岸之船。
要如何与他人说这种思维折磨?
“停下来,别想了,出去玩”
当然可以,我们都能做所谓的正常人,但是思维之线的另一端是地狱恶鬼的手,它有一件织不完的毛衣,要把我当作线团,交织重组破碎。这样说,似乎难以明白,但是这件事本身就让人不明白,不会通过我的任何言语变得清晰明了。我们的灵魂生活在一座黑暗森林,里面的树木都被烧焦,还有挥之不去的雾霭和浓浓的黑云天。
是否有求救信号呢?这一点我并不明确。
一开始是无尽无止的眼泪,还有崩溃和暴怒。这是一种情绪泄洪,将我的感知通通大量、迅猛地排出,到最后变得麻木而无感知,变成一个空壳,就像一瓶加了泡腾片的可乐。
我时常感觉到无穷的批评与嫌弃,高敏感会促使自我保护机制生成高钝感。在人群里,仿佛就是一颗鸡蛋在一群石头里。所以我本能对很多人不感兴趣。
其实,都很难说清因果关系,这是一个不断自我重构的过程。
未来会好吗?我仍旧一个人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森林里战斗着。越来越长的文字记录仿佛是我异世界战斗的日志,像《漂流少年》里几亿年下不老不死的人类在奇幻大陆的求索。人在到达某种极限的时候是会选择性失忆的,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不免会开始遗忘和美化一些事。我想记录下来,如《漂流少年》般创造了一个有这段记忆的世界线。

【中粤π元素丨中粤兀元素: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中粤π元素丨中粤兀元素: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今年的这场雪,就像天女打翻了花篮,雪花们你推我搡,迫不急待地扑向大地,于是,乡野的天地瞬间银装素裹,但天气并不很冷,伸手给雪花搭个舞台,等它飘落时,那份清凌凌的感觉让人很受用。驱车行进在乡村土路上,就像去往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乡村的雪野迷迷朦朦,一眼望不到头,面对这偌大的苍茫境界,自己浅薄的文字不敢造次,脑子里轻轻飘起“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诗句。

目光贪婪地望去,远村近郭宛如沉睡在银白色的海洋,与静默舒展中显得那么自在、慵懒和洒脱。恍然间方觉出乡里的雪与城里的雪竟是不同的,乡野之雪不妖不媚,简单大方,朴实率真。
初识它的美似延展的白卷,素中自有一段妖娆,让你爱得不忍落笔,再读它的美又如铺呈的宣纸,车与人行过自成图画,让你忍不住想随心写意。思绪也变得信马游僵,田间偶尔扑梭梭飞起的雀儿,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闰土,怯生生的乡村少年仿佛正在雪地里捉雀儿

金爱烂太好了,我在冬天读她。

窗外斜瞥着寒雨,我裹着毛绒手套,捧着《外面是夏天》。此刻我将关闭自己,冰敷自己及方圆百里的土地。

近几周沉重的生活抹杀了许多思考空间和存活空间,我仿佛就是失去母语的独活者:

“我是一个单词从这个世界消失的瞬间,从单词里脱离的呼吸和气息就构成了我。我是大大的眼睛和嘴巴,我是只有一天寿命,在短暂时间里俯视前生的语言。我是单数,也是复数,我以雾气般的凝块存在,也以粒子的形式存在。我是帮助我成为我的所有事物的集合,又是这些集合抹掉自我时制造的沉默的重量。我是不存在的体积,我是丧失的密度,我是某种火光忽明忽暗地撑到最后即将熄灭的瞬间散发出来的力量,我是动物尸体或食物腐烂时自身散发的热量。”

这本书起码延缓了我的死期,是的,我看到了自己的死期,直到下个春汛。“我”这门比纸还薄甚至并未签下任何字典授权的语言很快也要像一块冰慢慢化掉那样消失。

金爱烂真是太好了,每一篇都很好,译者也很好,笔触更是好,好到不分季节,不分世纪,拥有一种拾荒的力量。

我用了一个下午来读她,读着读着被迫置换一个所有颜色瞬间和白色融合的空间,那里我益显卑微,臣服于人类存在的断片性和疏离性。

读完一首作家最后塞进话语里的小诗,文字戛然而止,我并不伤感,读完之后,这一切没让我更好,也没让我更差。我呼吸均匀,拽掉手套扔向墙壁,有点热。外面依然是冬天。她一定知道吧,夏天和冬天都是死亡最密集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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