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娘的智慧2：小脚老太的坚强
/毛惠云
我第一次目睹三寸金莲就是姥娘的脚，可以把脚放到一个碗里，我们觉得神奇，但也能感觉到那小脚在一圈一圈的布条里裹起来的疼痛。
姥娘1920年生人，9岁裹脚，是父亲第四次把她卖给的人家，这户终于和之前不一样，不在内蒙境内，卖到了山西交城给一个6岁的男孩做媳妇，这也使她从此没有再能被亲生父母赎回去的机会。那家的爷爷爸爸很疼姥娘，但是奶奶妈妈却对她很严苛，一方面因为那个男孩没有多久就死了，有相克的嫌疑，二是对于她们来说，女人就应该为难女人，否则以后就没有办法成为一个过日子的人，从这一点，我在想，这两个女人也并不是出于恶意。
那家是卖鞋底的，所以在棍棒、饿肚子威胁之下，姥娘学会了熟练的搓麻绳纳鞋底。但令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折磨的，却是这裹脚，生生的把骨头用布带压制到极限，我们自己的脚如果鞋子紧都会叫苦不迭，那种十倍的疼痛在一个9岁的孩子身上可想而知。那家的爷爷心疼，总给偷偷放开布条，然后被奶奶发现以更狠的方式裹紧。
而这些，对于姥娘的一生，却是很小的事。她小时候如此。谁知道她自己当了母亲，也没有逃过那些生活的艰苦。
姥娘一生的传奇从生孩子一件事就可见一斑，她从小就如同石头里长出来的草，小心翼翼，自己得找缝隙抗风避雨。后来她终于稳定下来，嫁给了我姥爷。但是姥爷跟着部队打仗总不在家，所以生了我大姨的姥娘家里没吃没喝，姥娘也没有奶睡，大姨体弱多病，几近夭折，为了养活这个孩子，姥娘做了她一生又重要的一个决定，就是再生一个孩子，为了救我大姨，第二年姥娘生下了一个孩子，终于有了奶水，但两个孩子肯定是养不活的，姥娘把孩子用茅草和被子包裹起来放到马路上，自己远远的看着，等一两个小时没有人拣，就把孩子抱回来，这样四五天后，终于有人把孩子拣走了。她认为只有这样孩子长大了才不会找回来，人家也能放心。因为她自己就是，时时记得内蒙老家，甚至后来大饥荒的时候，一家人吃不饱，为了减少吃饭的人，也为了最小的我三姨能不受罪，她凭着一点点记忆给内蒙写了信，那时候负责任的邮政工作人员凭着一个小名一个大概的村名把信送达了，后来联系上，她带着三姨在有肉吃的内蒙住了几个月。
为了省钱，姥爷又不在家，姥娘生前几个孩子都是自己用火柱(乡村捅煤火用的，类似于火钳子)，剪刀生的，生的过程很痛苦，还得自己处理脐带，她用剪刀把脐带剪断，用烧红的火柱焊住脐带。大舅时终于还是引发了大出血，她用铁锹把顶住伤口，让院子里的人去找村里一个求药，说来她这一生在这方面总遇“神医”，那个游医给了半片药，吃完就止了血。姥娘生了那么多孩子，没有做过一次月子。
我的母亲总说自己的生命姥娘给了两次，这可能也是她特别被姥爷姥娘疼爱的原因。在她一岁的时候她曾死过一回，没有呼吸，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在地上扔了两天，姥娘白天晚上的哭，也不做饭，眼睛都快哭瞎了，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告诉我姥爷说把孩子扔了吧，要不孩他妈要哭死过去了。姥爷就出去找干草准备用来裹孩子，结果刚出门就遇到一个叫花子，叫花子说大哥给点吃的吧，我姥爷说我家死了孩子婆姨光哭不给做饭，我家也两天没吃饭了。我母亲每每讲这一段时我总想起姥娘60多岁遇到的那个治她牙齿的郎中，我想这可能真的是一种注定吧。姥爷讲完，叫花子说大哥反正孩子也死了，我进去看看，万一救活了你们给我吃口饭就行。
然后，那叫花子居然口袋里装着大玻璃火罐和银针，我开玩笑地和母亲说，你家一生有神仙庇护啊。叫花子给我母亲扎了银针，然后拔了六次火罐，我母亲像只小猫一样慢慢就睁开了眼睛，姥娘激动地把家里仅有的白面给那人做了一碗片儿汤，然后抱着我母亲整整呆了一夜。
我想起姥姥的时候是无比崇敬的，因为她所承受的困难从来没有击垮她。二是使她越来越坚韧而柔和，姥娘家里并不供佛，也并不迷信，这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许多的苦难她都是自己生生扛了过来。村里的人都说是石魁婶是一个性格特别好的女人，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性格好是神佛一样的宽容，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迁就。那时候姥爷会给人正骨，从来不收钱，那时候家里都穷，很少有人带东西上门，但姥娘对于来的人都是热情招待，甚至有赤脚医生看病也常常到我家借地方，姥娘也从不拒绝。姥娘和我母亲讲过一句话：要让哭着找你的人笑着走。我母亲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时候，女人嫁到夫家，基本上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石魁是姥爷的小名，但这样的依附只是一个妻子的本分，和一个女人的坚强无关。姥娘和姥爷的一生充满了冲突、妥协，姥爷是老革命，性格暴躁而且孤僻，与许多子女都是对立的，动辄打骂，而姥娘则用她的母性把孩子围在一起，但她对于姥爷却是不妥协的，许多时候并不接争执，不起争执，但我们知道姥爷对她却始终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她骨子里的坚韧。所以哪怕到了80岁，姥爷发脾气摔东西要揍她，这个小脚老太根本不妥协，而是离开了家住到了太原我姨家，直到姥爷去世。我记得很清楚，姥爷去世时她一个人坐在炕沿上，眼睛里有眼泪，但是没有流出来。
(我母亲阅读完我写的这个文章，并不满意，认为我缺少了一个最主要的，她发信息给我： 你姥娘的勤劳你没写岀来，我们兄弟姐妹六个，还有我爷爷，9口人你老爷一个人劳动，家里很穷，我爷爷死后借了信用社2百块钱，每年扣利息款，一年到头分红，信用社只给我家十块钱，一年吃喝拉杂全是姥娘辛苦养鸡喂猪养着一家人，日常生活用鸡蛋到供销社换盐醋针头线脑，家里虽穷，儿女多但从没穿过露指头的鞋，过年时老大的旧衣服老二穿，晚上睡觉脱下棉衣，妈妈整晚不睡觉，把衣服拆洗了，用火烤干，连夜把衣服缝好，第二天孩子穿上虽补了补丁但很干净的衣服，就那样过年了，一双新袜子和干净的旧衣服真的挺高兴的，谁知道那是妈十多天晚上不睡觉辛苦得来的快乐。)
#生活的模样##姥姥##外婆##故事##原创#
/毛惠云
我第一次目睹三寸金莲就是姥娘的脚，可以把脚放到一个碗里，我们觉得神奇，但也能感觉到那小脚在一圈一圈的布条里裹起来的疼痛。
姥娘1920年生人，9岁裹脚，是父亲第四次把她卖给的人家，这户终于和之前不一样，不在内蒙境内，卖到了山西交城给一个6岁的男孩做媳妇，这也使她从此没有再能被亲生父母赎回去的机会。那家的爷爷爸爸很疼姥娘，但是奶奶妈妈却对她很严苛，一方面因为那个男孩没有多久就死了，有相克的嫌疑，二是对于她们来说，女人就应该为难女人，否则以后就没有办法成为一个过日子的人，从这一点，我在想，这两个女人也并不是出于恶意。
那家是卖鞋底的，所以在棍棒、饿肚子威胁之下，姥娘学会了熟练的搓麻绳纳鞋底。但令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折磨的，却是这裹脚，生生的把骨头用布带压制到极限，我们自己的脚如果鞋子紧都会叫苦不迭，那种十倍的疼痛在一个9岁的孩子身上可想而知。那家的爷爷心疼，总给偷偷放开布条，然后被奶奶发现以更狠的方式裹紧。
而这些，对于姥娘的一生，却是很小的事。她小时候如此。谁知道她自己当了母亲，也没有逃过那些生活的艰苦。
姥娘一生的传奇从生孩子一件事就可见一斑，她从小就如同石头里长出来的草，小心翼翼，自己得找缝隙抗风避雨。后来她终于稳定下来，嫁给了我姥爷。但是姥爷跟着部队打仗总不在家，所以生了我大姨的姥娘家里没吃没喝，姥娘也没有奶睡，大姨体弱多病，几近夭折，为了养活这个孩子，姥娘做了她一生又重要的一个决定，就是再生一个孩子，为了救我大姨，第二年姥娘生下了一个孩子，终于有了奶水，但两个孩子肯定是养不活的，姥娘把孩子用茅草和被子包裹起来放到马路上，自己远远的看着，等一两个小时没有人拣，就把孩子抱回来，这样四五天后，终于有人把孩子拣走了。她认为只有这样孩子长大了才不会找回来，人家也能放心。因为她自己就是，时时记得内蒙老家，甚至后来大饥荒的时候，一家人吃不饱，为了减少吃饭的人，也为了最小的我三姨能不受罪，她凭着一点点记忆给内蒙写了信，那时候负责任的邮政工作人员凭着一个小名一个大概的村名把信送达了，后来联系上，她带着三姨在有肉吃的内蒙住了几个月。
为了省钱，姥爷又不在家，姥娘生前几个孩子都是自己用火柱(乡村捅煤火用的，类似于火钳子)，剪刀生的，生的过程很痛苦，还得自己处理脐带，她用剪刀把脐带剪断，用烧红的火柱焊住脐带。大舅时终于还是引发了大出血，她用铁锹把顶住伤口，让院子里的人去找村里一个求药，说来她这一生在这方面总遇“神医”，那个游医给了半片药，吃完就止了血。姥娘生了那么多孩子，没有做过一次月子。
我的母亲总说自己的生命姥娘给了两次，这可能也是她特别被姥爷姥娘疼爱的原因。在她一岁的时候她曾死过一回，没有呼吸，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在地上扔了两天，姥娘白天晚上的哭，也不做饭，眼睛都快哭瞎了，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告诉我姥爷说把孩子扔了吧，要不孩他妈要哭死过去了。姥爷就出去找干草准备用来裹孩子，结果刚出门就遇到一个叫花子，叫花子说大哥给点吃的吧，我姥爷说我家死了孩子婆姨光哭不给做饭，我家也两天没吃饭了。我母亲每每讲这一段时我总想起姥娘60多岁遇到的那个治她牙齿的郎中，我想这可能真的是一种注定吧。姥爷讲完，叫花子说大哥反正孩子也死了，我进去看看，万一救活了你们给我吃口饭就行。
然后，那叫花子居然口袋里装着大玻璃火罐和银针，我开玩笑地和母亲说，你家一生有神仙庇护啊。叫花子给我母亲扎了银针，然后拔了六次火罐，我母亲像只小猫一样慢慢就睁开了眼睛，姥娘激动地把家里仅有的白面给那人做了一碗片儿汤，然后抱着我母亲整整呆了一夜。
我想起姥姥的时候是无比崇敬的，因为她所承受的困难从来没有击垮她。二是使她越来越坚韧而柔和，姥娘家里并不供佛，也并不迷信，这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许多的苦难她都是自己生生扛了过来。村里的人都说是石魁婶是一个性格特别好的女人，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性格好是神佛一样的宽容，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迁就。那时候姥爷会给人正骨，从来不收钱，那时候家里都穷，很少有人带东西上门，但姥娘对于来的人都是热情招待，甚至有赤脚医生看病也常常到我家借地方，姥娘也从不拒绝。姥娘和我母亲讲过一句话：要让哭着找你的人笑着走。我母亲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时候，女人嫁到夫家，基本上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石魁是姥爷的小名，但这样的依附只是一个妻子的本分，和一个女人的坚强无关。姥娘和姥爷的一生充满了冲突、妥协，姥爷是老革命，性格暴躁而且孤僻，与许多子女都是对立的，动辄打骂，而姥娘则用她的母性把孩子围在一起，但她对于姥爷却是不妥协的，许多时候并不接争执，不起争执，但我们知道姥爷对她却始终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她骨子里的坚韧。所以哪怕到了80岁，姥爷发脾气摔东西要揍她，这个小脚老太根本不妥协，而是离开了家住到了太原我姨家，直到姥爷去世。我记得很清楚，姥爷去世时她一个人坐在炕沿上，眼睛里有眼泪，但是没有流出来。
(我母亲阅读完我写的这个文章，并不满意，认为我缺少了一个最主要的，她发信息给我： 你姥娘的勤劳你没写岀来，我们兄弟姐妹六个，还有我爷爷，9口人你老爷一个人劳动，家里很穷，我爷爷死后借了信用社2百块钱，每年扣利息款，一年到头分红，信用社只给我家十块钱，一年吃喝拉杂全是姥娘辛苦养鸡喂猪养着一家人，日常生活用鸡蛋到供销社换盐醋针头线脑，家里虽穷，儿女多但从没穿过露指头的鞋，过年时老大的旧衣服老二穿，晚上睡觉脱下棉衣，妈妈整晚不睡觉，把衣服拆洗了，用火烤干，连夜把衣服缝好，第二天孩子穿上虽补了补丁但很干净的衣服，就那样过年了，一双新袜子和干净的旧衣服真的挺高兴的，谁知道那是妈十多天晚上不睡觉辛苦得来的快乐。)
#生活的模样##姥姥##外婆##故事##原创#
☁️周记一百七十九☁️
「2022 10.31—2022 11.6」
每日读书✔️（叫魂）
每周观影✔️（十二怒汉、面纱、星际迷航）
来读诗吧✔️（摸鱼儿、将赴吴兴登乐游原）
尊师轩临水的木芙蓉开了，真真是照水芙蓉。
本周上课的共性是，从个人自由出发。“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balabala…”你我更有可能是那个代价，而非我们。
社会进步以平等交往作为衡量标准之一，现实感受到的尊严、平等、权利才是衡量标准，单纯的收入没有意义。如果让人连享受正常生活的时间都没有，那么数字有什么意义？（锐评996）
法史老师讲了女性平权与法律革新问题，能关注到这个问题且有理有据有节的论证，好感➕10000。他声音还好好听。不过基于法史的学科限制，文章分析的是妾制废除的问题，同时提出了近代农村地区更为广泛存在的、未被关注和解决的童养媳现象。和叫魂给我的感受是一样的，历史的目光着眼于0.01%的特权阶层和富庶地区，见不到传统社会中普通人具体的生活，他们是被遮蔽的，被视为工具的存在。
无论是女性主体、还是后疫情时代的多数民众，都是被遮蔽的工具存在。
面纱——安利给我的妹妹说，她根本没关注男女主之间的爱情和背叛，只看到当时中国的积贫积弱。我理解她的难过，理解他们的难过，理解我们当下的难过。
撑着阳伞，坐在竹筏上穿行青绿山水的英国女人，有些违和。山水蒙着一层雾霭，近代中国也被蒸汽蒙住。面纱不是男女主角的，是中国的。Walter和kitty是旁观者，他们依着自己内心的悲悯情怀在异国乡村里救治霍乱，可终究，他们能detached，而疾病、贫穷、愚昧被牢牢缚在这片土地上。
下午，我在网师园看了几十页叫魂，讲述的是1768年发生在中国的妖术大恐慌，人们相信有术士能够把他人名字写在纸上，通过木桩打到河底，吸走他人精魂的生气，被写名字的人很快会生病或死去。由于恐慌的散播，民众但凡遇到疑似叫魂的人就会一拥而上，甚至动用私刑惩处，而当案子被报到省级官员如巡抚审理时，他们通常能够作出公正的裁判，内心对流言不以为然，或许还会鄙夷无知大众。是什么导致民众的愚昧？人一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如何要求他们像权贵一样不信鬼神，民众无法责备。即使是当时经济最发达的江南地区，尚有“虽终岁勤勤而衣牛马之衣，食犬颙之食”的困难，遑论他地。讽刺的是，我在同时期文人雅客建造的园子里看松读书，体味潭上清风吹皱粉墙倒影。
来读诗吧
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将赴吴兴登乐游原——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
「2022 10.31—2022 11.6」
每日读书✔️（叫魂）
每周观影✔️（十二怒汉、面纱、星际迷航）
来读诗吧✔️（摸鱼儿、将赴吴兴登乐游原）
尊师轩临水的木芙蓉开了，真真是照水芙蓉。
本周上课的共性是，从个人自由出发。“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balabala…”你我更有可能是那个代价，而非我们。
社会进步以平等交往作为衡量标准之一，现实感受到的尊严、平等、权利才是衡量标准，单纯的收入没有意义。如果让人连享受正常生活的时间都没有，那么数字有什么意义？（锐评996）
法史老师讲了女性平权与法律革新问题，能关注到这个问题且有理有据有节的论证，好感➕10000。他声音还好好听。不过基于法史的学科限制，文章分析的是妾制废除的问题，同时提出了近代农村地区更为广泛存在的、未被关注和解决的童养媳现象。和叫魂给我的感受是一样的，历史的目光着眼于0.01%的特权阶层和富庶地区，见不到传统社会中普通人具体的生活，他们是被遮蔽的，被视为工具的存在。
无论是女性主体、还是后疫情时代的多数民众，都是被遮蔽的工具存在。
面纱——安利给我的妹妹说，她根本没关注男女主之间的爱情和背叛，只看到当时中国的积贫积弱。我理解她的难过，理解他们的难过，理解我们当下的难过。
撑着阳伞，坐在竹筏上穿行青绿山水的英国女人，有些违和。山水蒙着一层雾霭，近代中国也被蒸汽蒙住。面纱不是男女主角的，是中国的。Walter和kitty是旁观者，他们依着自己内心的悲悯情怀在异国乡村里救治霍乱，可终究，他们能detached，而疾病、贫穷、愚昧被牢牢缚在这片土地上。
下午，我在网师园看了几十页叫魂，讲述的是1768年发生在中国的妖术大恐慌，人们相信有术士能够把他人名字写在纸上，通过木桩打到河底，吸走他人精魂的生气，被写名字的人很快会生病或死去。由于恐慌的散播，民众但凡遇到疑似叫魂的人就会一拥而上，甚至动用私刑惩处，而当案子被报到省级官员如巡抚审理时，他们通常能够作出公正的裁判，内心对流言不以为然，或许还会鄙夷无知大众。是什么导致民众的愚昧？人一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如何要求他们像权贵一样不信鬼神，民众无法责备。即使是当时经济最发达的江南地区，尚有“虽终岁勤勤而衣牛马之衣，食犬颙之食”的困难，遑论他地。讽刺的是，我在同时期文人雅客建造的园子里看松读书，体味潭上清风吹皱粉墙倒影。
来读诗吧
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将赴吴兴登乐游原——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
1945年，他们离开了山谷，这都是为了我。因为那里雾气大，气候潮湿，我不停地咳嗽。我身体虚弱，不好好长个儿。于是他们决定搬到伊沃托。战后那一段时间比战争期间还要艰难，什么东西都限量供应。因此，那时黑市盛行，靠黑市发财的人越来越多。在尚未买到适合做买卖的房子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在满目疮痍的大街上转。她带我到教堂祈祷，教堂临时设在剧院的大厅里，原先的教堂已被烧毁了。我父亲每天上班，他去填弹坑。我们住在一座有两间屋子的小房子里，没有电，屋子里靠墙边摆放着一些过时的旧家具。
三个月后，母亲又活过来了，在远离市中心的一个免于战火的街区盘下了家半乡村风格的咖啡食品店。小店里只有一间很小的厨房，楼上有一间卧室和两间小破屋，可以在客人看不见的地方吃饭和睡觉。但是，它有一个大院子，还有用来储藏木材、草料的棚子和一个压榨机。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顾客买东西都是用现金支付。父亲一边在咖啡间里忙活着，一边种菜，养鸡，养兔，还自制苹果酒，并直接将酒卖给顾客。当了二十多年工人后，父亲又回到了半农民的生活方式中。而母亲负责进货，算账，管理钱物。就这样，渐渐地，他们的经济状况开始比他们周围的工人好了，成功地买下了这个商铺和旁边的一间小平房。头几年的夏天，在休假时，在里尔伯恩的老顾客们来看他们，这些老顾客是全家一起坐汽车来的。 见面后他们相互拥抱，甚至还激动得流了泪。大家把咖啡桌连起来摆好，一起吃饭、唱歌，回忆着被占领时期的那段艰难的生活。但到了50年代初，这些人就不再来了，母亲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必须得向前看。”
———【法】安妮·埃尔诺《一个女人的故事》
三个月后，母亲又活过来了，在远离市中心的一个免于战火的街区盘下了家半乡村风格的咖啡食品店。小店里只有一间很小的厨房，楼上有一间卧室和两间小破屋，可以在客人看不见的地方吃饭和睡觉。但是，它有一个大院子，还有用来储藏木材、草料的棚子和一个压榨机。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顾客买东西都是用现金支付。父亲一边在咖啡间里忙活着，一边种菜，养鸡，养兔，还自制苹果酒，并直接将酒卖给顾客。当了二十多年工人后，父亲又回到了半农民的生活方式中。而母亲负责进货，算账，管理钱物。就这样，渐渐地，他们的经济状况开始比他们周围的工人好了，成功地买下了这个商铺和旁边的一间小平房。头几年的夏天，在休假时，在里尔伯恩的老顾客们来看他们，这些老顾客是全家一起坐汽车来的。 见面后他们相互拥抱，甚至还激动得流了泪。大家把咖啡桌连起来摆好，一起吃饭、唱歌，回忆着被占领时期的那段艰难的生活。但到了50年代初，这些人就不再来了，母亲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必须得向前看。”
———【法】安妮·埃尔诺《一个女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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