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换成我，那也是一样的。无论有多难，无论结果如何，无论要花多久。” “只要他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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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换成我，那也是一样的。无论有多难，无论结果如何，无论要花多久。”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回头。”
“直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死去。”
“或是他恢复康健。”

明明在学宫里受了那么多欺辱，他却只写“北学宫的烤饼金黄酥脆，价廉物美，真好。”
明明第一次从军生死一线，他却只道“结识了不少好友，身边的人一个也没有牺牲，特别好。”
他写陆展星，说人家“英雄豪迈”，写君王家，说别人“忧虑深远”。
哪怕写慕容怜，都是字迹清秀，心平气和地落下一笔“故人曾言，与我有恩，不可轻负。”他写什么都是好的。
那些人生中的凄惨，如影随形的恶意，求而不得的悲苦，都被他漫不经心地删却了，他来这人间一遭，为了一个太过轻狂的梦想而受尽折磨，但他也只想记得他所遇到过的所有的善良。至于那些丑恶的，黑暗的，疯魔的……那些不过是摔了一跤时身上沾染的尘灰，拍一拍就散了，都不必再提。
单看这一卷，仿佛顾茫从前过着一个多好、多恬淡的人生。
一生所遇，尽是善意。

“记不得了。不过你喜欢，那我应该就写的很好。你总是对的。”
“我写了什么？”
“写了……你忘记掉的很多东西。你过去的三十年。”
“是吗。那我过得怎么样？”
“……遇到的都是好人，碰见的都是好事。是很好的人生。”
“那我真是好幸运。就是有点儿可惜，那么多好事，可我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你，你对我一直很好。”
“……也不是一直很好。”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师兄……”
“嗯？”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那真好。我也会一直都陪着你。”

“他当年的答案便是我今日的答案。”
“人贵有情。”
他不会放下顾茫，亦不会因与顾茫在一起会染上污点而却步。因为当年，在他深陷泥淖的时候，是这个人伸出尘埃不染的手，将他从寂冷与污脏中救了出来。顾茫不是他的污点，而是他长久以来，心底不灭的光明。

“是你的活，换却了你所谓的那个君子的死……”

“不难过，不难过。”
“会好的，会好的。”
“……你捏得也太丑了。”
“你说的对。那小舅亲自教教我怎么捏，好不好？”

“岳辰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没有杀了你呢。”
他说着说着，神情竟有些扭曲，他盯着岳辰晴眼睛的时候，再也无法把那里面的人和曾经君子如风的自己交叠在一起。
可那又怎样呢。
他早已把过去的自己割舍。
“你说他有多可笑啊……当初的我有多可笑。”
“我挣扎了很久。”
那血淋淋的噩梦已经过去，人性与魔性的交锋当年想也知道有多痛苦，如今却都成了他嘴里轻描淡写的句子。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觉得不必再挣扎了。”

“我可以一直等他。十年，二十年。我甚至可以容许他一直狠倔，不向我屈从。但我绝不会允许他身边还有其他人环绕。尤其是你。”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
“那又如何。”
“君子我早已当腻了，当疯子也没什么不好。”

“是我炼的棋，君上出的主意。”
黄金台上，尊王的豪言。
朱雀殿里，君上的悲语。
——“顾帅，你与你的军队是孤最不可割舍的珍宝。”
“你以为孤构陷忠良的时候心里能安吗？！”
“火球，孤并非铁石之心，只是人在九重，身在囹圄。”
“孤又何曾能安呢？”
尽是谎言！

“江夜雪，你不用和我谈条件，你这辈子，也都别想再操控我。”
“二十余年了，你我之间，该了结了。”
慕容楚衣好像一贯都是无情的。
哪怕对他自己。

他的算计里，算尽了所有人的死，谁的命都可以拿来做筹码。
可他唯独没有算过慕容楚衣。
“……你当真……你当真就……这么厌我？”
无人回答，眼前的猩红好像多年前那一树老梅，倚在粉白色的墙边，开得正是鲜艳……
那时的他，年轻，端正，一尘不染，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他撑着伞，走到背对着他站着的少年身后，微笑着温柔地开口：“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大的风雪，也不撑把伞呢？”
而慕容楚衣回过头来，眼里没有恨，也没有后来的失望与伤悲。
只安静地看着他。
和初遇时不一样的，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慕容楚衣朝他展颜笑了，那少年在风雪与梅花的映衬下，对他说：“初次见面，我叫慕容楚衣。”

江夜雪心脏陡地触痛，过去二十年时光刺入胸腔。他前半生固守正道，未换得人世公正，但好歹有慕容楚衣信他护他，而后半生他血腥指染，筹谋尽算，就在他将要把权力都收回掌中的时候，却发现——
阻在他面前的，竟是同一个人。
但慕容楚衣曾是保护过他的。
或许慕容楚衣并不是厌他，是在他自己，在堕入魔途的那一刻，他已亲手把慕容楚衣所尊重的江夜雪诛杀。
最后的知觉里，他听到的唯有岳辰晴撕心裂肺的悲嚎和哀哭：“四舅！！！！！”
他哪里是你四舅啊。
江夜雪这样想。
在故事的一开始，他分明只是我的人……
如若我们的时光只停留在那一年，那一天，那一棵老梅花树下，该有多好呢……

“你还没有告诉顾茫，我就是他哥哥，是吗？”
“那就永远都不要告诉他了。”
“抱歉了，羲和君。”
“人各有命，缘浅缘深。看来我与他注定无缘。明日之约我终难赴，还请你让他……让他自多珍重。”
“别再盼我……”

——记《余污》
（未完待续）

【人生如河流，荡涤的是尘埃】

尘世间，有诸多尘埃。小则路边扬起的尘土，大则利欲熏心后的贪婪。前者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后者让人迷失自我。

河流总有一个好处，就是它所到之处，都能让近处的一切焕然一新。因为有了河水的洗涤，蒙上尘埃的万物得以被清洗。而当灵魂沾染上了尘埃，我们也应该如同河流洗涤万物般去荡涤灵魂上的尘埃。
远离让自己迷失的东西，去倾听内心的声音，去感受自然的纯粹，去荡涤心灵的尘埃。不断地自省，并静下心来，终有一日，我们也会如同被河流清洗过一般，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