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完结，有感慨万千，却无从说起。
我如此相信着，她们都是彼此昏暗的人生里的一抹光，她们深爱着彼此，只是起初，格蕾丝选择了坦诚：“我希望那个人爱我的心情，怎么会是错误呢？”赫塔选择了逃避，袜子烧尽，埋葬心绪，她将爱意丢进火盆，悲哀地看着它燃烧，却不知灰烬深处，仍有余温。

格雷斯的爱多么热烈，她所有的偏爱都给了赫塔，她像个孩子，幼稚又不顾一切地付出真心，向赫塔索求爱意，哪怕起初她以为赫塔不爱她，哪怕她以为她手中的只是虚假的爱，她也甘之如饴。她为舞会上赫塔假意吃醋而道谢。可她还是不免悲伤，她怎么会不希望赫塔爱她呢？所以她依旧落泪。

她孤独地站在原地，在黑暗里看着手捧烛灯的赫塔，手里是鲜血，往前望去，她为自己铺好一条路，通往死亡的路，路上开满了诉说着她的爱意的花。为你而死，是我无悔的归宿。她并不是一个多坚强的女孩啊，她面对父亲也会害怕，也会软弱，甚至无法忍受孤独。可是，爱让她从容地走向死亡。只要想到赫塔往后的幸福，她便能向前而行，哪怕前方是死亡。她曾经对赫塔说，你至死都是我的，可到最后，她放开手，独自去往死亡，此刻，已是格雷斯至死都是赫塔的。

她穿着婚纱，倒在血泊之中时，微笑着，像是说着，赫塔，我至死都属于你。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孤独的死亡，可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思念着她的爱人。
我甚至以为，格雷斯在说：我可以忍受黑暗，自我诞生，我就一直忍受着这一切。这冰冷的监狱甚至令我感到安稳，这将至的死亡是我选择的自由。为你而死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归宿。可我为什么这么孤独呢？赫塔，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的，但是，我依旧思念着你，思念着曾经在黑暗里陪伴着我的你。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的，但我曾见过你。

她向死亡前进，却未曾想过，赫塔如此爱她。
赫塔，她来了。格雷斯为了赫塔的生，去往死亡的路上，回头时，看见了弃生路不顾，向她奔赴的赫塔。

在冷酷的世界里，她们爱着彼此，为了爱反抗，为了爱不顾一切，最后终于走到了归属。
无论结局如何，格雷斯是否能够病愈，我都认为这已经足够圆满，因为她们在这冰冷的世界里都追寻到了自己的爱，拥有过，怀抱过，哪怕离别，这份爱也永远在手中。

孙锐诗歌精选◎第68首

女顾客

他开个女装店
有个女孩常来
有时买衣服
有时看衣服
有时看他
和他聊天
有一次
他不堪忍受
拉下卷帘门
在黑暗中
一把抱住她
她说
电动车没锁
被人偷了
你要赔我
一辆新的
他立即放开她
把卷帘门
推了上去

孙锐于常州大运河畔

【作者简介】孙锐，1976年生于江苏阜宁，现居常州。诗人，小说家。创作诗歌《算命》《改名》《染发》《儿时伙伴》《卖鱼妇的自白》等千余首；创作中短篇小说《“鸟人”郭大路》《奇幻青春》《老黄》《上学记》《爸爸，你和她是不是在偷情》等百余篇；创作长篇小说《桂花街上的小人物》《孙庄异闻录》等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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