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味道（二）

不过，二舅用大号木甑子蒸的苞谷饭，也是独一份的原味好食。

二舅家的大甑子是一个半米高的圆柱形木桶，无底，有一个圆锥形的竹编的篾质甑底子，二舅把洗干净的甑底子放在甑子最下方，整个炖在一口大铁锅里，再把打磨成颗粒状的苞谷粒和大米淘洗几遍，用锅铲均匀地铺在甑子里，他手脚“溜刷”(土语:灵活的意思)地用筷子插一些密密麻麻的气眼，盖上锅盖，加火蒸，具体时间和过程不详，我记不住。反正这种饭出笼之后，也是满屋子经久不散的淡淡清香,这饭土语苞谷饭，高粱饭，雅称“金包银饭”，颜色很好看，轻金色和米白色相间,漂亮极了，品相极佳。我肚量不大，也吃了两碗，饱食之后，口齿间就很舒适，当真可以说是唇齿留香。现代社会，人们大都用电饭锅，铝铁锅煮饭，已经很难吃到木质甑子蒸出来的米饭，而且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不容许人们腾出时间精工细作地慢慢烹制食物，都是图快捷方便，甚至不做饭，下馆子和点外卖。

婆婆(方言，把祖母叫作婆婆)熬的锅巴粥，是用粘在锅底那层焦黄的锅巴，加米汤把锅巴搅拌好了，放在小火上熬煮成的，记忆很深刻，这个粥品相难看，黄不黄灰不灰，基本看不出它的主色调，但是比起新鲜的白米粥，它有锅巴的焦香味,吃着香，吃过之后，整个肚腹里香透了，过后很长一段时间余味依然悠长。这是我只吃过一次的食物，婆婆个性散漫，但她做的朴实至极的一碗粥，在哪里都找不到相似的同款。

#蓝厅话竹##源远流长的民族竹文化之仫佬族#行走于仫佬族村寨，竹子和桃树是最常见的植物。传说是仫佬族先人在历经艰辛后，感动了观音娘娘，终于把竹子送给了仫佬族。仫佬族也没有辜负菩萨的期望，在与竹子的长期相伴中，不仅创造了高超的竹编工艺，更将竹编融入了民族文化和娱乐。

“生在地，住在山，柴刀砍，小刀破，破成篾，结成箩，今日接亲正用箩，箩为礼。”仫佬族《接亲词》说的是接亲箩。箩，可大可小，大的多用于劳作，中的可用于家务，小的如走亲箩可谓“迷你箩”。但走亲箩做工精细，美观大方，通常是婚嫁、回娘家、孩子满月时才使用，传递着仫佬族浓浓的亲情。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风雨任平生。”草鞋，似乎是古代文人、士大夫的标配，汉代还有“不借”之美誉。在众多的草鞋种类中，仫佬族的竹麻草鞋别具一格，而且易做、耐穿。广西罗城大罗村的仫佬族村民几乎都是编织草鞋的能手，流传至今。他们先将砍回的嫩竹放于火上烤软，用刀刮皮、抽丝、轻捶、晾干，再用四根麻绳做经，以嫩竹竹丝编织而成。

竹桌、竹桌罩、竹蔑球，组合成了最精彩的仫佬族传统娱乐——竹球。竹篾编制的球一只，直径30cm；竹桌罩2只，直径60cm，比赛时将竹罩分别颠倒搁在竹餐桌上即成两个竹球“篮”；竹餐桌2张，长宽高各40、40和80cm，倒置于赛场对角线的两端作“篮”架用。竹球起源于仫佬族最隆重的依饭节，是节日里最重要的赛事活动，至今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因此，仫佬族竹球运动有着浓郁的民俗特色和生活沉淀，寄托着民族的神灵崇拜和宗教信仰，展现出民族的团结合作和自强不息。

篾炕子五花腊肉切一坨，大片大片，宽宽厚厚，麻辣香肠煮两根，晾冷了切，容易切得匀匀净净，猪脸巴小半张，猪耳朵来一个，刘五姐站在阳台，把菜刀打斜了，轻盈盈地在肉皮子上抹。

我凑上去看。她就问，你看妈对你好不好嘛。我脑壳一转，肚皮里头一轮，晓得前方立立端端的有啥子在等，就顺着说，还可以。刘五姐拿菜刀抬了一片猪脸巴给我，说，再给妈买件羊绒衫嘛，原来那件缩得好小了哦。

“原来那件”。

原来那件是我毕业第二年给她在东门口买的。一家羊绒专门店，架上挂得一团绒气，老板娘的神态也是绒绒气气的。我至今都还记得，那简直不是衣服啊，是一团团的云。我妈摸过来摸过去，摸了五百的摸八百的，摸了八百的又去摸一千的，她那个时候好年轻哦，侧过头来对她女笑，说，穿起不晓得好热烘。

很快我就让她晓得有好热烘了。五百六十块钱，烟紫色拼浅紫色，半高领，遮不住屁股，胸前镶一个小荷包，花脱我那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

她穿到现在。洗出了一个个小洞眼。

肥肉丰腴，胶质吃住刀面，离都离不脱，猪耳朵耳蜗那点蜿蜒的脆骨，剜散了，不好看，被藏到耳片底下去了。

我嚼着那片猪脸巴，香得很，有点咸，说，买就买嘛。

一盘一盘腊味，酱红，烟红，赤红，嫩咚咚的红，笃，笃，笃，排满桌子，又添了白水耙青菜的热汽，蘸碟来了，生菜籽油淋在红油海椒上头，悠悠的香。窗外跑过一阵风，把雨从树上摇落下来，疏疏朗朗的，我突然从云端坠下来了，坠到一蔬一饭里，像大梦初醒。

这次离家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