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花

我独自长在枝桠上 眸中是洼地糜败的花 侵蚀于潮湿 我厌恶 我拒绝 死在发烂发臭的归宿里 我坚守 高贵的死去

万籁俱寂 我于烟火中盛开 绿叶早已化作原野
骨头上绽放着我的骄傲 群芳争艳 自恃清高 年复一年 与往常一样 人们数里迢迢 一睹木棉芳容 我耻笑他们的无知愚昧 尽情享受吧 我要让这俗世知晓 我是最美的 我独喜这高高在上的姿态

岭南三春 树影层叠 明明正春意正浓 却已然有炙热之感 微风萧索 我隐约嗅到弥漫在春色的糜臭 败落的残红 坠入土地 些许是新鲜感寡淡 看我的人愈来愈少 对我已无爱意 耳边尽是无情的呢喃

终是要满目疮痍地死去吗 我不情愿死后淌在污泥中 终是不解她们美丽一生 甘愿就此死去 与残叶为伴 我贪婪地活在美色中 我唾弃人们无味的冷笑讥讽 我厌恶自己腐臭的尸体

天色沉靛青 忽而长风惊梦 夜雨潇潇 后起大风似冰片 我无声地受着蚀骨之痛 莫非我就如此蒸发人间了 骤雨初歇 群青若现 我庆幸 我还活着 蓦然惊觉 忽而孤身于枝骨 于荒凉间摇曳 我也再没听闻人们的赞赏

日渐朦胧 枝桠已虬 一具孤傲躯壳 一腔孤勇 飘零活着 我大抵是倦了 我欲乘风归去 阳春一饷 我纵身挣扎 任凭春风抚走我一身浮尘 忽而刺痛传来 稍觉一丝痛快 过往残红已怄化泥土里 我生平感受到了温度

彼时 径间过人三三两两 我见姑娘缓缓走来 她拾起了我 捧在手中 细语低喃 这木棉好美

我释怀了

◎文河｜旧时月色#读书会[超话]#

月亮升起的时候，人间就静了。

旧时树多，草茂。树多成林，一片一片的树林，月亮照着，一摊一摊的树影汪汪如淡墨，远看还有生动变化的轮廓曲线。旧时水也多，池沼、溪流、湖泊，很多地方都亮闪闪的。月亮照着水面，每个水面上都有一个月亮，旧时的月亮也就更多了。以前，人们称月亮为“月婆”“月姊”，人和月亮是一种世俗的关系。

在中国的抒情传统中，月色也是中国人心灵的底色，人的心灵和天地浑然一体。月色是一种调和，也是一种抚慰。这种底色，正是老子所说的“光而不耀”，由此便产生了渺若烟云又空灵含蓄的水墨艺术。

多年前，打算写一部李清照的传记。写了一个开头，是从一个月夜开始的，月色里还有一丛绿竹，微风里竹影婆娑。后来却缺乏足够的热情，遂作罢。李清照，这个名字里镶嵌着一轮月亮。

明月照雪，又冷，又亮。明月照大漠，空旷，浑茫。月色也有凛然的时候，不过，这不是主要的。

苏东坡的诗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应该是我们一种普遍的文化心理。我们的精神境界追求的是温润，而非高寒。积雪很快就会融化，变成檐前的滴水声，而大漠只是一种情调，是人世的边塞，塞外的荒寒正是为了映衬关内的繁华。

中国传统的美学意象，主要还是“春江花月夜”。月色中有情感的传递和恒久的牵挂，“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日光是爱，月色是思。思，是一种浓而不烈的感情，唯其如此，才能绵绵无尽，悠悠不断。

你融化在夕阳里 我消失在黎明中 如果余生无法再会 那必是命中注定
你点亮一盏灯 我渴求着一束光 心无畏惧 亦无物可失 自始便是 一无所有
忘却一切 我欲归去 舍弃一切 我欲归去
尽管那份伤疤还疼 这份干渴尚未滋润 别管那些 统统任风吹尽吧
对未来 你吐露脆弱 对过去 我流露不舍 若说这些 我们就还只是凡人 从天上俯瞰着没有我的世界 依旧旋转 毫无变化 肩背之间 终于略感轻松 走了 走了 告辞咯
向别人 一味索取 对别人 毫无给与 一直不懂 这种活法有何意义
付出一切 我欲乘风归去 舍弃一切 我欲乘风归去 我们能给与别人的 正是我们曾经获得的 挺起胸膛 说声“感谢”
我在等着你 和我一道归去 朝向无尽的幸福 乘风归去
离世之际 能从人间带走什么呢 一个个包袱 统统放手吧 相互忌恨 终究有何益处 让我 先忘却一切
啊 从今往后 我会活出怎样的人生呢

——致风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