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被风吹过来，吹开后铺满了整个天空，这天的夜是防水的，雨雪都进不来。我在夜色中辨不清方向，只呆站在原处。他以侧脸视我，又或未在视我，只是凝视着夜下模糊的万物，像是侧耳聆听困住的星星用力拍打夜幕的声音。

时间静止成一幅画，定格浓稠夜色中侧脸勾勒出的海岸线。他眉头紧锁，我动弹不得，他长久地思考着，似是等我开口，又似是有话要说。
“我以为你知道” 他开口。

我仔细思考来时不曾注意的那些，光明，尘埃，轮回，时间… …等等，时间
“记起来了？”

“原来”我了然“今天是疯狂星期四了”

明明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这几天秋意浓重才惊觉原来那么多行走过百八十遍的地方，生着大棵大棵的桂花树。
小区楼下，行道路边，公司门前，种种种种，上海此刻仿佛是一棵巨大的桂花树，大街小巷浸泡在馥郁的桂花香里，其余的绿色都沦为枝干和树叶。
它盛开在每日清晨我通勤必经的林荫道上，它盛开在昨日医院喷泉旁的灌木丛中，它盛开在夜色下小区楼下环绕的绿化带里，我常常看不见它，可被它的香气萦绕得每每驻足。
下午无意看到设计小姐姐桌面上，几支结着灿黄桂花的短枝插在水瓶里，忍不住凑近深深贪了一口香，却被她赠予了精心挑选的一支，她说：
“这是开得最香的一束。”
我握着短短的枝干，将它插在我冷清的办公桌上。
下辈子想做一颗落在上海的桂花树，不，还是做一朵小小的桂花吧，就香一个秋天，香得肆无忌惮。

吃完饭走进屋里，窗户是开着的，随着月光洒进来的夜色格外好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的味道，突然便来了兴致要出去走走，独自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迎着淡淡的风才恍然想起，这夜色是那漫不经心又猝然而逝的母校的味道啊。

跨越两千里的路，我们总会相遇，而那一年外的岁月，却终是遥不可及了。

原来，我真的已经离那里这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