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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合力踏浪》连载135 作者//过客）

7月21日早晨，天气阴沉沉的，细蒙蒙的雨丝有气无力地飘洒着。这种天气并没有给盛夏带来几分清凉，反而因为地面的蒸腾让人感到一种因为潮热而引发的烦躁。

当一家人正在商量着准备转院时，王会兰的病情又一次加重。征得医生同意后，他们立即将病人转往西安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医生和家属都以进一步检查为由做通了王会兰的思想工作，市医院还专门派了一名医生长途护送。

离开韩城时，一切都很顺利，惟有从天而降的雨丝不通情理似的变大了。不知是对这次转院行为的阻止，还是对儿女们忧郁内心的倾诉。无论如何，救护车还是承载着人们善良的愿望，迎着阴雨向西安出发。

遗憾的是，事与愿违。当他们满怀希望地赶到第一附属医院时，王会兰却因心肌梗死造成心脏大面积出血，虽经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终因无力回天而撒手人寰。

没有留下遗言，没有再看亲人们一眼，就那么几分钟时间，王会兰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儿女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和老天爷悲悯般的阴雨连绵……

料理后事的日子里，儿女们整日以泪洗面。人世间最悲切的生离死别让每个人都肝肠寸断。

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他们的母亲走的太突然了。从发病时算起，仅仅只有十一天时间。他们还没有做好任何思想准备，就和母亲阴阳两隔。

虽然，这些日子他们始终侍奉在侧，可没有人能替母亲解除病痛，更没有人能找到让母亲起死回生的妙药灵丹。只要想起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他们的内心就会充满哀怨、自责、痛苦以及深深的思念。所有的情感搅和在一起，全都化成了流淌不尽的眼泪，让人感到难言的苦楚和心酸。

张喜宽沉默了。尽管每天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他却感到异常孤独。假如年初他能带着老伴去西安检查，假如刚发病时他能及时将她转到西安，假如平时他能对她多一些关爱，假如平时他能以常人的思维让即将八十岁的老伴每天轻松惬意，假如……

他的脑海中不停反复着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假如”。可人生没有假如，痛悔已无济于事。房间里不再有她的音容笑貌，只有孤寂的凄冷时时向心头袭来，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空虚和痛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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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至乐》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庄子的妻子死了，惠子前往表示吊唁，庄子却正在分开双腿像簸箕一样坐着，一边敲打着瓦缶一边唱歌。惠子说：“你跟死去的妻子生活了一辈子，生儿育女直至衰老而死，人死了不伤心哭泣也就算了，又敲着瓦缶唱起歌来，不也太过分了吧！”

庄子说：“不对哩。这个人她初死之时，我怎么能不感慨伤心呢！然而仔细考察她开始原本就不曾出生，不只是不曾出生而且本来就不曾具有形体，不只是不曾具有形体而且原本就不曾形成元气。夹杂在恍恍惚惚的境域之中，变化而有了元气，元气变化而有了形体，形体变化而有了生命，如今变化又回到死亡，这就跟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死去的那个人将安安稳稳地寝卧在天地之间，而我却呜呜地围着她啼哭，自认为这是不能通晓于天命，所以也就停止了哭泣。”

这包含了庄子乃至道家对死亡的态度。人死就是回归大道。从道的角度讲，没有生也没有死。正如《心经》上所说不增不减、不生不灭。

去年冬天，老家有位亲戚老人过世，我和父亲前去吊唁。见到了许多没见过的人，大家站在一起聊天，说一晃我都这么大了，又说人就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该你们接力了。

路边留茶的人支好板桌，一碗水，两盘瓜果，几叠迎风烧得飞快的纸钱。

年岁渐长，会意识到感情、事务最开始是从书本里看来的，而后来才发觉某年、某天自己经历了便能感同身受，古往今来，悲苦喜乐从来都是相通的。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恰同学少年》中有一幕，青年的毛润之接母亲去长沙看病，母亲担心费用太贵怕负担不起又怕给儿子添乱。正是映照了养儿一百岁，零零碎碎事事务务常忧常患九十九。

那天在亲戚家，去凭吊的人很多，老人的妻子站在门口倚着墙。她喊一位年纪很大拄着拐杖的老太老嫂子，跟她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病重抢救了，大前天还好好的，中午我还喂他吃了饭。她说话时怔怔的，带着委屈与无奈，像是小时犯错却又不知所措的我。

贤人如山居于上，山下风，可振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