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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朝阳 || 朝阳味道（二）• 时下流行一道菜

上街下馆子，发现有一道菜特别流行，其名曰乱炖。价格低廉，制作也极其简单，无须更多的高级调味品，只将时下各样的新鲜蔬菜诸如茄子、西红柿、尖椒、白菜之类的横切竖劈，入锅大烩，盛入汤盆即可。人们啧啧称道，谓之好，谓之妙。

啊呀，当汤匙频举醉意朦胧之时，我的朋友，请问，你点的那道菜，既经济又可口的菜，是什么滋味？

乱炖，集百菜之长而融于一汤，调众品，汇百鲜，是一种百川归海兼容并蓄的气度，是一种大肚能容包罗万象的风格。因其杂乱而独具特色，因其无特色而别树一帜。

菜谱中的烧肉，固然爱之者众，然而烧肉失之于肥餍；辣椒，有人乐此不疲，而厌恶者有之，因其过于辛辣；素食，人们爱恨参半；鱼腥，人们喜忧迥异。万物生来的个性，最折中的调和，最恰到好处的中庸，恐怕就是这乱而炖之了。我们可以从中求清醇、亮丽，从中求温存、浑厚，从中求辛辣、尖刻，从中求淡然无迹。遍尝百味之后，鱼和熊掌可在这乱炖之中兼而得之了。

好个乱炖！

由此想到人生。譬如人性的修炼，思想的积淀，在社会上生存，等等，那至境，真的就如这乱炖一般。人生如若是一种禅机，乱炖当是参禅入定的感觉，无知无觉，无畏无惧，大彻大悟。世事无常，此生苦短，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呢？为人处世，立德修身，在不失自我的同时，真的不妨俗些，这俗，绝非那种流俗、消沉与堕落，而是人生生命与人格的千姿百态、五彩缤纷。随和而不迁就，从众却能独立。麻木不仁固然是可悲的，然而，宝马香车的感觉舒坦吗？金玉满堂的富足慵懒吗？历尽磨难的境遇痛苦吗？郁郁寡欢的时光难耐吗？超凡脱俗容易，无拘无束，正是我们每个平常人难以达到的境地啊！郑板桥说难得糊涂，它的积极意义想必是要人洞明世事，练达人情，该努力的努力，该放弃的放弃，把握人生顺其自然。如今乱炖的流行，是这种心态的回归吗？难得糊涂，难得乱炖。

确确实实，无法与外界沟通，恰恰是因为我们自身的格格不入；无地与他人相处，恰恰是因为我们自身的锋芒毕现；无法平心静气去探究宇宙自然之秘，那是因为本我的躁动不安。

也许是我们享受了一方风景的美丽，目光已经厌倦；也许是我们被日复一日的单调所累，要追求变化；也许是我们经历了大波大澜，已无个性，无怨无恨，无痛无爱。

那么，何不乱而炖之！

乱炖，很好。
(《朝阳日报》1994年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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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市图书馆馆藏：《朝阳风物》索书号：I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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