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热失眠的夜淘来的“破碗”和丝路古币。手作老师帮我拍的照，略微调了颜色。有点博物馆的味儿。
老板原本是卖西亚的老物件儿的，但这几年藏饰风靡，为了迎合市场，也开始买卖藏地的东西。我失眠刷深夜的直播间，一眼就看见这碗——搁角落里，不怎么惹眼，毕竟确实破，但拿过来上微距细看，整个内壁的纹饰很像莫高窟的藻井，变体的鱼鳞纹和卷草纹，再往下的纹路，像敦煌满壁的供养人画像。外壳风化磨损得厉害，有些变形，但对上眼缘就是好，看见它就想到自己站在那些窟洞里仰望藻井纹饰的记忆。虽然回来就几乎一直在生病，做些古怪的旧梦，却也觉得这苦吃得值。聊了大半宿，老板还送了几枚丝路古币，仅剩的几枚铜币都给我了，丝绸之路上通用的货币，铜壳的浆质厚重，花纹依稀可见，还有一枚贝壳，没有铁币，因为几乎锈完了。我只在另一家店看到过桃花石，葱岭回鹘的货币，我记得牢，是因为从前写的那个中二故事里提到过，没想到，这批1980年在新疆发现的货币，还能在茫茫网络里找到一些痕迹。按专家鉴定的等级贩售，最贵也不过五十块，因为实在磨损得太厉害了，无法辨认完整的图案，普币更是批发的程度，完全“破铜烂铁”。但这些来自上一个时空的东西，破和旧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痕迹。我也会默默吐槽，有些西亚珠的雕刻技术实在一言难尽，果然不配待在博物馆的东西就是不灵。但能从那些热度低人气少的小铺子里扒拉出老东西，再和经验丰富的老板聊聊工艺和历史，聊他们收货卖货的经历，也是有趣的事。东西是死的，但在活的人手里一遍遍周转，一次次变卖，最终不知道停在哪，是工整摆放，还是埋着吃灰——都是它们的命运和际遇。要是真有那么一缕古老的灵寄存于此，那么收回虔心供养，也是缘分。我在敦煌城外的戈壁滩还捡了两块石头呢，天地之阔，沙砾之渺，人之转瞬，物之久恒——这些破烂的小东西里，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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