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而终，这从来都不是霸王别姬想要告诉我们的。

儿时的蝶衣，听信了师傅的这四个字，他献祭了自己的贞洁，献祭了自己的主体性，献祭了自己的男性身份，在一个两性社会地位差异极速扩大的社会背景下，作为一位反串者的男性伶人代替女性继续忍辱负重，只为拥有一份卑微渺小而虚幻的终身承诺。而段小楼做不到。霸王也做不到。

霸王别姬的精髓，正在于父权制社会对两性关系的期待目光。他们期望用女人的贞洁与自我消解交换男人最后濒死时刻那微不足道的社会尊严。虞姬倾尽所有，却换来霸王的主体叙事位。

而蝶衣最后的自刎，好似入戏，实则出戏。他的自戕，是对传统叙事的反抗，是对自身尊严的最后一次夺回。他被张公公侵害，被爱人用最强/暴的方式施/虐，被社会现实阉割掉他属于一个独立个体的话语权使他堕入无尽的底层深渊，“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这些伤痕对于蝶衣来说，都是不可逆的。
这些屈辱对于古时男女伶人来说，都是不能忘记，不可原谅的。

而死亡，成为了蝶衣最后而唯一的权力。
他夺回他的“男儿郎”了吗？没有。
他失去了作为男性的身份权力，失去了作为普通人的社会地位权力，甚至连最深爱的人也无法挽留。
但最后的最后，他至少还拥有自己的生命。
你们谁都无法拥有我，除了我自己。
如果说虞姬是为了男性的期待目光而死，
那么蝶衣则是为了自己而死。
蝶衣的结局，不仅是一个对于男性伶人、男性边缘群体的一个积极预想，也是一个对全体女性的积极期望。

而菊仙的结局则是一种悲观预设。和蝶衣相似，同为社会最底层，这位青楼女子从未想过要什么功什么名，她也只想守住一份珍贵稳定的情缘。所以她可以欺骗，可以做尽坏事，可以付出所有，只为有一个男人的陪伴与承诺。
她以为她可以拥有一个段小楼，甚至拥有一个段小楼和一个段小楼的大胖小子。
殊不知她从未占有也从未得到，孩子被杀丈夫被羞辱......
但她仍然可以忍受。她甚至可以和段小楼共同接受社会的毒打。

......但是一切都在“我和她划清界限”后而消亡。
如果她连自己深爱的人都留不住，那她还剩什么？只剩一个残缺破损不堪下贱的自我。

如果说蝶衣是为了自己而死，
那么菊仙是因为失去自我而死。
这则是对女性的社会存在的一个悲观预设。

不论是蝶衣还是菊仙，作为被边缘化被放逐的她们注定被那个时代的洪流所吞没。
所以《霸王别姬》，不论是李碧华的小说抑或是陈凯歌导的电影，是一个属于边缘群体的纪传史，失语史和屈辱史。如今2022正上演的现实，又何曾不是呢。

我希望人们在今天祭奠哥哥时，不要忘记他用一生所践行的价值存在，不要开着同性恋的玩笑供着同性恋的神却甚至不允许同性恋在现世的真实存在，不要忘记前人被强/奸的被阉割的被践踏的被噤声的一个个鲜活的存在。

至少，她们存在并且她们应该存在。

作家李碧华曾说：
“大概在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之美丽。”
两个人是否能终成眷属双飞成蝶，最重要的原因，也许不是刹那的电光火石，也不是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最重要的是，两人的性格能否像齿轮一样刚好契合。但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齿轮大小、形状还有转速都迥然不同，想找一个契合的就显得格外困难。

做个小测试。大家觉得谁嫁给了真爱，谁是被献祭。。。从一个偶然看到别人的旧文【任年华折裂，青春散场】里摘抄：李碧华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之中美丽。”[彩虹屁][允悲][裂开]不放莉莉安，免得对比。。。祝福你自己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