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实在是太闲了，于是把一些之前实在是没时间玩的独立游戏挑出来体验了一下，还真给我淘到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说今天玩的这个「西格玛理论」，游戏的大背景是近未来时代的全球Cold War，一项代号「西格玛理论」的猜想在联合国十大流氓（游戏设定，毕竟已经2030年了）之间流传，传说，这项理论涵盖了金融学人类学物理学ZZ学等各大方面，是一个人类科技的大一统模型，谁掌握了这项理论，谁就能「宝刀一出、号令天下」。
——这玩意儿怎么看也不靠谱对吧，但是游戏里的八大流氓反正是都信了，于是各自都把研究这项理论放上了首要位置，而玩家就要扮演一个为了专供这项技术而成立的特務機關的特務头子（你要理解成NERV x 碇源堂模拟器也行），率领你手下的科学家和干员们，通过抹黑、绑票、暗撒、利诱、以及国际结盟等方法，挫败其他国家的计划，让自己国家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背景设定实在是有点不靠谱，我一开始对这游戏没抱多大期望，结果游戏开局就给我整乐了：
开局可以先选择一个效命的国家，一共有十大流氓可供选择（如图1），把我整乐的地方是我一看，其他国家都是现实里的真名，只有一个国旗是红底黄鼎的国家看着贼眼生——点进去一看，好家伙，国名「九鼎」，玩起了大禹的梗，谁还能不知道你在暗示（明示）什么……
选择「九鼎」开始游戏，下一步就是要给角色选个姓名
这背景设定，这王道开局，我毫不犹豫的就输入了「战狼 冷锋」
然后一上来这外◯部长跟我打招呼我又差点没笑岔气（如图2和3），其实不得不说这任务立绘确实挺像那回事的，招牌的红领带和发型很有内味
交代完毕工作就进入游戏主界面让玩家放手干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国家的外长发过来一个要求会谈的窗口，我才突然意识到不止「九鼎」一个虚构的国家，这个国旗是星月的国家用的也是一个现实里不存在的假名（图4），但是和九鼎一样，相信大家一眼都能看出来暗示的是谁……
至于为什么单单河蟹了这两个国家……emmm……
在正式开局之前，还需要花点时间招募一些干员。点开列表一看，嚯，简直是刻板印象大本营——什么日本黑客宅男、英国老牌贵族007、韩国美少女……应有尽有，招募的方式也显得很儿戏：你可以从三句一看就是小学生写出来的招募词里选一句，如果对方听着觉得靠谱，就会加入你的麾下了
从这里开始游戏的低成本小制作就开始露出马脚了，开头场面铺的很大，角色很多背景很丰富，但实际操作起来都大同小异——你可以派干员渗透一个国家，然后刺探那个国家外长或者科学家的情报。这些情报会暴露他们各自的弱点，但是我感觉这些数据是随机生成的，所以有的时候你就会碰到这种厌女症的女性沙文主义者，而且又刚失恋（图8）。虽然按理说你需要根据弱点，在诱惑和谈判的时候对症下药，但是最终你可选的操作永远只有说服、诱惑、收买和绑票四种，在前期这种玩法还算能保持玩家的注意力，但到了后期，重复性就显现出来了
官方自己也知道游戏中后期的重复性太高了，所以在中期，许多秘密结社也会浮出水面，逐渐开始和你接触（图9），比如说这个横看竖看都是在neta共◯会的组织，领头人的姓怎么看都是在neta老比尔……
游戏也会强行塞给你一个配偶，为了配合战狼的人设，我当然给主角整了个来自◯国的无国界医生当女友（图10）——但我不得不说，知道游戏结束我也不知道这个配偶系统到底有什么用，因为女友除了偶尔冒出来跟你借这借那来支援她那大爱无疆的公益事业以外，好像也没有推进什么剧情，而且很多时候帮助女友还会降低上头对你的信任程度，如果信任程度低于30%，上头很多时候就不会批准你的决定、收回你的各项能力甚至让你下课
到了游戏后期，稍微有点意思的就属这个绑票玩法了——总有那么一些科学家是柴米油盐死活不进的，收买不了也诱惑不了，这种时候就只能一棍子敲晕带走了，但是敲晕容易，带走就需要通过层层难关——这个时候会进入一个类似大富翁的特殊界面（图11），你每个回合可以像扔骰子一样随机前进特定的步数，然后你会遇到随机事件，只有解决所有这些随机事件，才能成功把科学家偷运出国
说句难听的，这玩法也太难了，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没成功绑出过一个人。敌对国每次派出的条子和干员数量少说也有6个，你要以一敌六不说，一路上还有可能遇到好几拨人马，最后都是你方干员被敌方扣押以至于你不得不在会谈时出让各种利益来换人
从游戏的角度来评价的话这游戏确实不太行，前期节奏太慢，后期节奏太快，往往一个新的阵营刚刚登场，没几个回合就突然落幕，后期研发加快了之后其他几个流氓也会因为进度太慢而逐渐退出这场竞争，比如说美国就很丢脸地第一个摸了（图12）
说到底，让我觉得有意思的还是游戏中的各种梗和neta
我查了一下，游戏是一个法国的制作组做的。一方面游戏中的很多内容让我觉得制作组对不同国家的文化还是作过一番深入考据的，但是另一方面游戏中确实又存在许多有stereotype的地方，随便说几个我印象深的：
九鼎的外长叫Qian Jianmin（图13），钱这个姓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取自钱其琛老爷子。一个事实是，在现代西方世界，钱其琛很可能是知名度最高的中国外交家，甚至可以和周比肩。这里面当然是有历史原因的，而且他写的《外交十记》是许多西方知名大学国际关系或中国研究课程的教科书；至于说Jianmin这个名字嘛……neta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1就完事了……
又比如德国的外长叫做奥托·冯·朗斯纳（Otto von Lersner），奥托·冯大家很熟悉了，明白这是在玩俾斯麦的梗，而朗斯纳则有可能是来自库尔特朗斯纳或海德里希朗斯纳这两位外交官，但这个说法比较牵强。更有可能性的一种情况是朗斯纳这个地名。德语中的冯（von）的意思类似“来自”，所谓奥托·冯·朗斯纳这个名字同样可以理解成「来自朗斯纳的奥托」，而朗斯纳位于法兰克福，法兰克福在德国历史和外交史上的重要性也许才是这个名字的来源
同理，印度外长的姓塔鲁尔（Tharoor）估计也是取自著名的印度外交官夏希·塔鲁尔。2006年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卸任的时候，印度曾经提名夏希·塔鲁尔作为秘书长候选人参选
这些设定一度让我觉得游戏制作上的考据已经颇为考究了，但是许多其他的地方又显得充满了刻板印象，比如说：
如果你选择「九鼎」开局，你的第一个干员将会是一个功夫大师（？
第一个美国干员是一个患有PTSD的黑人女兵，名字叫Liberty（？？
如果你选择法国开局，你的干员会特别有魅力（？？？
韩国干员都是整容哦不是伪装大师（？？？？
比如说今天玩的这个「西格玛理论」，游戏的大背景是近未来时代的全球Cold War，一项代号「西格玛理论」的猜想在联合国十大流氓（游戏设定，毕竟已经2030年了）之间流传，传说，这项理论涵盖了金融学人类学物理学ZZ学等各大方面，是一个人类科技的大一统模型，谁掌握了这项理论，谁就能「宝刀一出、号令天下」。
——这玩意儿怎么看也不靠谱对吧，但是游戏里的八大流氓反正是都信了，于是各自都把研究这项理论放上了首要位置，而玩家就要扮演一个为了专供这项技术而成立的特務機關的特務头子（你要理解成NERV x 碇源堂模拟器也行），率领你手下的科学家和干员们，通过抹黑、绑票、暗撒、利诱、以及国际结盟等方法，挫败其他国家的计划，让自己国家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背景设定实在是有点不靠谱，我一开始对这游戏没抱多大期望，结果游戏开局就给我整乐了：
开局可以先选择一个效命的国家，一共有十大流氓可供选择（如图1），把我整乐的地方是我一看，其他国家都是现实里的真名，只有一个国旗是红底黄鼎的国家看着贼眼生——点进去一看，好家伙，国名「九鼎」，玩起了大禹的梗，谁还能不知道你在暗示（明示）什么……
选择「九鼎」开始游戏，下一步就是要给角色选个姓名
这背景设定，这王道开局，我毫不犹豫的就输入了「战狼 冷锋」
然后一上来这外◯部长跟我打招呼我又差点没笑岔气（如图2和3），其实不得不说这任务立绘确实挺像那回事的，招牌的红领带和发型很有内味
交代完毕工作就进入游戏主界面让玩家放手干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国家的外长发过来一个要求会谈的窗口，我才突然意识到不止「九鼎」一个虚构的国家，这个国旗是星月的国家用的也是一个现实里不存在的假名（图4），但是和九鼎一样，相信大家一眼都能看出来暗示的是谁……
至于为什么单单河蟹了这两个国家……emmm……
在正式开局之前，还需要花点时间招募一些干员。点开列表一看，嚯，简直是刻板印象大本营——什么日本黑客宅男、英国老牌贵族007、韩国美少女……应有尽有，招募的方式也显得很儿戏：你可以从三句一看就是小学生写出来的招募词里选一句，如果对方听着觉得靠谱，就会加入你的麾下了
从这里开始游戏的低成本小制作就开始露出马脚了，开头场面铺的很大，角色很多背景很丰富，但实际操作起来都大同小异——你可以派干员渗透一个国家，然后刺探那个国家外长或者科学家的情报。这些情报会暴露他们各自的弱点，但是我感觉这些数据是随机生成的，所以有的时候你就会碰到这种厌女症的女性沙文主义者，而且又刚失恋（图8）。虽然按理说你需要根据弱点，在诱惑和谈判的时候对症下药，但是最终你可选的操作永远只有说服、诱惑、收买和绑票四种，在前期这种玩法还算能保持玩家的注意力，但到了后期，重复性就显现出来了
官方自己也知道游戏中后期的重复性太高了，所以在中期，许多秘密结社也会浮出水面，逐渐开始和你接触（图9），比如说这个横看竖看都是在neta共◯会的组织，领头人的姓怎么看都是在neta老比尔……
游戏也会强行塞给你一个配偶，为了配合战狼的人设，我当然给主角整了个来自◯国的无国界医生当女友（图10）——但我不得不说，知道游戏结束我也不知道这个配偶系统到底有什么用，因为女友除了偶尔冒出来跟你借这借那来支援她那大爱无疆的公益事业以外，好像也没有推进什么剧情，而且很多时候帮助女友还会降低上头对你的信任程度，如果信任程度低于30%，上头很多时候就不会批准你的决定、收回你的各项能力甚至让你下课
到了游戏后期，稍微有点意思的就属这个绑票玩法了——总有那么一些科学家是柴米油盐死活不进的，收买不了也诱惑不了，这种时候就只能一棍子敲晕带走了，但是敲晕容易，带走就需要通过层层难关——这个时候会进入一个类似大富翁的特殊界面（图11），你每个回合可以像扔骰子一样随机前进特定的步数，然后你会遇到随机事件，只有解决所有这些随机事件，才能成功把科学家偷运出国
说句难听的，这玩法也太难了，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没成功绑出过一个人。敌对国每次派出的条子和干员数量少说也有6个，你要以一敌六不说，一路上还有可能遇到好几拨人马，最后都是你方干员被敌方扣押以至于你不得不在会谈时出让各种利益来换人
从游戏的角度来评价的话这游戏确实不太行，前期节奏太慢，后期节奏太快，往往一个新的阵营刚刚登场，没几个回合就突然落幕，后期研发加快了之后其他几个流氓也会因为进度太慢而逐渐退出这场竞争，比如说美国就很丢脸地第一个摸了（图12）
说到底，让我觉得有意思的还是游戏中的各种梗和neta
我查了一下，游戏是一个法国的制作组做的。一方面游戏中的很多内容让我觉得制作组对不同国家的文化还是作过一番深入考据的，但是另一方面游戏中确实又存在许多有stereotype的地方，随便说几个我印象深的：
九鼎的外长叫Qian Jianmin（图13），钱这个姓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取自钱其琛老爷子。一个事实是，在现代西方世界，钱其琛很可能是知名度最高的中国外交家，甚至可以和周比肩。这里面当然是有历史原因的，而且他写的《外交十记》是许多西方知名大学国际关系或中国研究课程的教科书；至于说Jianmin这个名字嘛……neta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1就完事了……
又比如德国的外长叫做奥托·冯·朗斯纳（Otto von Lersner），奥托·冯大家很熟悉了，明白这是在玩俾斯麦的梗，而朗斯纳则有可能是来自库尔特朗斯纳或海德里希朗斯纳这两位外交官，但这个说法比较牵强。更有可能性的一种情况是朗斯纳这个地名。德语中的冯（von）的意思类似“来自”，所谓奥托·冯·朗斯纳这个名字同样可以理解成「来自朗斯纳的奥托」，而朗斯纳位于法兰克福，法兰克福在德国历史和外交史上的重要性也许才是这个名字的来源
同理，印度外长的姓塔鲁尔（Tharoor）估计也是取自著名的印度外交官夏希·塔鲁尔。2006年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卸任的时候，印度曾经提名夏希·塔鲁尔作为秘书长候选人参选
这些设定一度让我觉得游戏制作上的考据已经颇为考究了，但是许多其他的地方又显得充满了刻板印象，比如说：
如果你选择「九鼎」开局，你的第一个干员将会是一个功夫大师（？
第一个美国干员是一个患有PTSD的黑人女兵，名字叫Liberty（？？
如果你选择法国开局，你的干员会特别有魅力（？？？
韩国干员都是整容哦不是伪装大师（？？？？
#魔兽青春# “电子竞技”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中国新闻中，大概是在@SKY李晓峰2005年WCG夺冠开始。而后的06年WCG，Sky再次蝉联《war3》冠军，奠定了“中国电竞第一人”的称号。13年的昆山WCG，TH000从MOON的手中夺取到了《魔兽争霸3》的总决赛冠军，把奖杯留在了中国。14届WCG，其中的《魔兽争霸3》赛事项目，承载着一代电竞爱好者的梦，《魔兽争霸3》就占了5个冠军奖杯，成就可谓是硕果累累。有多少人的青春曾经因为魔兽争霸激动不已，而2020 AESF e-Masters亚洲电子竞技大师杯·中国赛再启《魔兽争霸3》正式比赛项目，热血重燃，青春不老。
刘涛：享受快与慢的经济进步
在此前的哈佛大学访学期间，笔者细读了从国内带去的大部头著作《美国增长的起落》，并与英文原著相对照，还专程去芝加哥拜访了该书作者——西北大学的罗伯特·戈登教授，对一些问题加深了认识，感觉收获不少。
戈登教授是美国研究通货膨胀、失业和长期经济增长问题的著名经济学家。其历时4年写作75万多字的这部书，2016年一经出版，就入围了当年的《金融时报》和麦肯锡最佳商业图书奖，至今已重印9次。在交谈中，戈登教授说，这部书除了中文版外，还出了日文译本。可见，不只在美国国内，其他一些国家也对此产生很大兴趣。
在世界经济史以及国别经济史的研究中，不乏一些时间跨度大的著述成果，如麦迪森的《世界经济千年史》、沃尔顿和罗考夫的《美国经济史》等。戈登教授的这部书，最大亮点莫过于英文原著封面醒目的副标题“内战以来美国的生活水平”（the U.S. standard of living since the Civil War）。也就是说，作者在论述美国一个半世纪史诗般的经济进步历程时，主要是基于普通民众的视角。在与戈登教授的交谈中，他强调这是他全书的主题，也是最鲜明的特色。普通民众既是消费者又是生产者，他笔下很多生活改善的细节，是GDP指标遗漏或完全忽视的内容。
再有，戈登教授在书中还拓展了以往研究参考贝克尔“时间分配理论”对生活水平提高的定义，加入了工作负效用的降低（工作时间缩短、工作强度减轻、工作性质带来的不适感消退等）、预期寿命的延长（退休后闲暇和居住地选择的间接影响）两个新的维度，从而使生活水平的内涵超出了市场上购买商品或服务的数量和质量、家庭生产和闲暇时间的价值的范畴。我认为这也是这部书的一大特点，尽管不少拓展的尝试是定性研究，但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分析框架。在交谈中，戈登教授对此也充分认可，认为从食品、服装、家电、住房、出行、休闲、健康以及工作环境方面，能够比较全面地衡量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并表示这一分析框架适用于其他国家类似问题的研究。
戈登教授提出，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历史上大大小小的创新。他把美国1870年以来的一百年称为“特殊世纪”（special centur y），无论是测度生活水平最常用指标——人均实际GDP的增长，还是因统计遗漏、测度误差而低估的实际生活水平的改善，都远高于1870年之前和1970年之后的水平。美国人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变化的速度令人惊叹，这一切都是由一系列伟大发明（gr eat inventions）推动形成的。在交谈中，戈登教授澄清道，1970年以后的生活水平（人均实际GDP）不是没有提高，只是变为渐进式进步，无法重复“特殊世纪”的革命性进步。
美国“特殊世纪”人们生活水平划时代的提升，反映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成果的重要性和广泛影响。相比之下，第三次工业革命影响的范围较窄且持续时间较短。在交谈中，戈登教授表示尽管这一观点引来很多争议，他仍然坚持己见。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特别强调要把创新速度与创新影响区分开来。他解释道，美国以专利数量衡量的创新活动一直很活跃，2006-2016年增长了27.9%，高于1996-2006年24.2%的增速，甚至比1956-1996年平均每十年增长17.4%的速度更快；而衡量创新影响的全要素生产率在2006-2016年的增速比美国有史以来的任何十年都慢。未来新的技术进步也不太可能像从打字机、卡片目录转变到个人电脑、互联网那样，以相同数量级推动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在交谈中，我也提出一些不同看法，如：数字技术的进步增加了测度全要素生产率的难度，存在被低估的倾向；实施某些适宜的改革政策，也能起到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效果。不过，他并不赞同。事后想来，戈登教授对如今层出不穷、眼花缭乱的创新泼下善意的冷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更长的视角看，与一百多年前发明和创新带给经济的革命性进步相比，现在的一些创新可能还没有傲人的资本。
对于我提出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影响范围较窄、持续时间较短的结论是否适用于美国以外的其他国家”的问题，戈登教授讲到他新近的研究，发现西欧国家、日本和东亚“四小龙”尽管采用推动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创新晚于美国，但从自身纵向比较来看，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放缓趋势。
对于美国未来的经济增长和人们生活水平，戈登教授认为将会遇到收入不平等加剧、受教育程度提升放缓、婴儿潮一代退休、政府债务持续增长4大阻力，其中最主要是不平等加剧，使得创新收益无法得到广泛分享。访学期间，我也感到这一问题受到的重视。在哈佛广场一侧的coop书店里，有关不平等话题的书籍一直被摆在显眼位置。除了皮凯蒂的《21世纪资本论》及由此衍生的《皮凯蒂之后：经济学和不平等的议程》《反皮凯蒂：21世纪资本论》外，还有赫尔普曼的《全球化与不平等》、奥思特里的《直面不平等：社会如何选择包容性增长》等多部新著。
如何克服这些阻力，戈登教授提出一揽子的政策考虑，很多在国内已有评论和详细介绍，在此，我想就提得较少的“累退性规制”（regressive regulation）谈些体会。就我所阅读的文献来看，卡托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林赛于2015年较为系统地研究了累退性规制的改革问题。他指出美国累退性规制的主要表现为：版权法和专利法准予的过度垄断特权，高技能移民限制，因职业资格许可限制而受到保护的现有服务提供者，土地利用规制造成的人为稀缺。以职业资格许可限制为例，尽管必要的规制可以促进供求信息对称，但过多的职业资格许可会减少就业机会和抑制竞争。白宫2015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全美有超过25%的就业人口需要职业资格许可，其中大多数许可由各州设定。20世纪50年代以来，在州一级获得职业资格许可的就业人数占比增长了5倍。据估算，职业资格许可限制导致全美损失数百万个就业机会，并增加消费者支出1000多亿美元。林赛认为，累退性规制的改革兼具促进竞争和鼓励创新、改善收入分配的多重效应，不同于税收和预算政策、金融监管、医疗保险筹资等议题的政治辩论，改革累退性规制能够得到进步派、保守派以及自由意志主义者的多数支持，是最有希望重振美国长期增长的改革举措。
临别时，戈登教授提到上次到访中国还是2008年，他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大跨越”给予很高评价。我想对于不同发展阶段和国情的两个国家来讲，遇到的问题有所差异，但人们对经济进步和生活改善的追求是相通的，在这方面，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要做的都很多。
在此前的哈佛大学访学期间，笔者细读了从国内带去的大部头著作《美国增长的起落》，并与英文原著相对照，还专程去芝加哥拜访了该书作者——西北大学的罗伯特·戈登教授，对一些问题加深了认识，感觉收获不少。
戈登教授是美国研究通货膨胀、失业和长期经济增长问题的著名经济学家。其历时4年写作75万多字的这部书，2016年一经出版，就入围了当年的《金融时报》和麦肯锡最佳商业图书奖，至今已重印9次。在交谈中，戈登教授说，这部书除了中文版外，还出了日文译本。可见，不只在美国国内，其他一些国家也对此产生很大兴趣。
在世界经济史以及国别经济史的研究中，不乏一些时间跨度大的著述成果，如麦迪森的《世界经济千年史》、沃尔顿和罗考夫的《美国经济史》等。戈登教授的这部书，最大亮点莫过于英文原著封面醒目的副标题“内战以来美国的生活水平”（the U.S. standard of living since the Civil War）。也就是说，作者在论述美国一个半世纪史诗般的经济进步历程时，主要是基于普通民众的视角。在与戈登教授的交谈中，他强调这是他全书的主题，也是最鲜明的特色。普通民众既是消费者又是生产者，他笔下很多生活改善的细节，是GDP指标遗漏或完全忽视的内容。
再有，戈登教授在书中还拓展了以往研究参考贝克尔“时间分配理论”对生活水平提高的定义，加入了工作负效用的降低（工作时间缩短、工作强度减轻、工作性质带来的不适感消退等）、预期寿命的延长（退休后闲暇和居住地选择的间接影响）两个新的维度，从而使生活水平的内涵超出了市场上购买商品或服务的数量和质量、家庭生产和闲暇时间的价值的范畴。我认为这也是这部书的一大特点，尽管不少拓展的尝试是定性研究，但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分析框架。在交谈中，戈登教授对此也充分认可，认为从食品、服装、家电、住房、出行、休闲、健康以及工作环境方面，能够比较全面地衡量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并表示这一分析框架适用于其他国家类似问题的研究。
戈登教授提出，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历史上大大小小的创新。他把美国1870年以来的一百年称为“特殊世纪”（special centur y），无论是测度生活水平最常用指标——人均实际GDP的增长，还是因统计遗漏、测度误差而低估的实际生活水平的改善，都远高于1870年之前和1970年之后的水平。美国人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变化的速度令人惊叹，这一切都是由一系列伟大发明（gr eat inventions）推动形成的。在交谈中，戈登教授澄清道，1970年以后的生活水平（人均实际GDP）不是没有提高，只是变为渐进式进步，无法重复“特殊世纪”的革命性进步。
美国“特殊世纪”人们生活水平划时代的提升，反映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成果的重要性和广泛影响。相比之下，第三次工业革命影响的范围较窄且持续时间较短。在交谈中，戈登教授表示尽管这一观点引来很多争议，他仍然坚持己见。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特别强调要把创新速度与创新影响区分开来。他解释道，美国以专利数量衡量的创新活动一直很活跃，2006-2016年增长了27.9%，高于1996-2006年24.2%的增速，甚至比1956-1996年平均每十年增长17.4%的速度更快；而衡量创新影响的全要素生产率在2006-2016年的增速比美国有史以来的任何十年都慢。未来新的技术进步也不太可能像从打字机、卡片目录转变到个人电脑、互联网那样，以相同数量级推动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在交谈中，我也提出一些不同看法，如：数字技术的进步增加了测度全要素生产率的难度，存在被低估的倾向；实施某些适宜的改革政策，也能起到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效果。不过，他并不赞同。事后想来，戈登教授对如今层出不穷、眼花缭乱的创新泼下善意的冷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更长的视角看，与一百多年前发明和创新带给经济的革命性进步相比，现在的一些创新可能还没有傲人的资本。
对于我提出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影响范围较窄、持续时间较短的结论是否适用于美国以外的其他国家”的问题，戈登教授讲到他新近的研究，发现西欧国家、日本和东亚“四小龙”尽管采用推动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创新晚于美国，但从自身纵向比较来看，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放缓趋势。
对于美国未来的经济增长和人们生活水平，戈登教授认为将会遇到收入不平等加剧、受教育程度提升放缓、婴儿潮一代退休、政府债务持续增长4大阻力，其中最主要是不平等加剧，使得创新收益无法得到广泛分享。访学期间，我也感到这一问题受到的重视。在哈佛广场一侧的coop书店里，有关不平等话题的书籍一直被摆在显眼位置。除了皮凯蒂的《21世纪资本论》及由此衍生的《皮凯蒂之后：经济学和不平等的议程》《反皮凯蒂：21世纪资本论》外，还有赫尔普曼的《全球化与不平等》、奥思特里的《直面不平等：社会如何选择包容性增长》等多部新著。
如何克服这些阻力，戈登教授提出一揽子的政策考虑，很多在国内已有评论和详细介绍，在此，我想就提得较少的“累退性规制”（regressive regulation）谈些体会。就我所阅读的文献来看，卡托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林赛于2015年较为系统地研究了累退性规制的改革问题。他指出美国累退性规制的主要表现为：版权法和专利法准予的过度垄断特权，高技能移民限制，因职业资格许可限制而受到保护的现有服务提供者，土地利用规制造成的人为稀缺。以职业资格许可限制为例，尽管必要的规制可以促进供求信息对称，但过多的职业资格许可会减少就业机会和抑制竞争。白宫2015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全美有超过25%的就业人口需要职业资格许可，其中大多数许可由各州设定。20世纪50年代以来，在州一级获得职业资格许可的就业人数占比增长了5倍。据估算，职业资格许可限制导致全美损失数百万个就业机会，并增加消费者支出1000多亿美元。林赛认为，累退性规制的改革兼具促进竞争和鼓励创新、改善收入分配的多重效应，不同于税收和预算政策、金融监管、医疗保险筹资等议题的政治辩论，改革累退性规制能够得到进步派、保守派以及自由意志主义者的多数支持，是最有希望重振美国长期增长的改革举措。
临别时，戈登教授提到上次到访中国还是2008年，他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大跨越”给予很高评价。我想对于不同发展阶段和国情的两个国家来讲，遇到的问题有所差异，但人们对经济进步和生活改善的追求是相通的，在这方面，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要做的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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