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异乡为异客。列车的终点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双脚走在异乡的土地上,不安,害怕,无助,成了主要情绪。新奇,,激动,既来之则安之,成了武装。在那里海水亲吻着脚趾,激浪与岩石相撞,普出动听的海浪之音。踩着浪花在沙滩上奔跑,,泳圈成了稻草,向前向前在向前,双脚在水里离开了地面,一组浪花打来,人在水里,嘴里是水,鼻里是水,耳里也是水。海边追着浪花,海浪撞击岩石,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一起聊天,欢笑着,谁又被扔进了海里。在电视上看见的,就只是看见的。 https://t.cn/RXm78AU
[狮王与兔赞|叁•破晓]
黑影越来越近,兔赞看着一张半遮半掩的脸飞快的接近,眼睛里恐惧瞬间布满一片。
兔赞向后退了半步,咽了口水,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转个身迈着步逃跑。呼吸声渐渐沉重,后面的人咬的很紧,他的心仍在狂跳不止,好在这片区域还算熟悉,他左拐右拐也算是甩开了一些距离。
但在下一个拐角处,他愣住了。
原本该是一个出口,现在已经被堵死了…
身后的人跑过来似乎也发现他陷入僵局,于是逐渐慢下来脚步,朝他步步逼近。
兔赞往前跑了几步,这处似乎被遗弃很久,地面上左右布满着铁条和石头块,脚下一个不稳,被铁条绊倒在地,明显感受到了小腿上划开一道口子,此刻正丝丝拉拉的作痛。
“嘶——”来不及多考虑,又挣扎着爬起来,朝着墙下跑去。走进细看,果真是被堵的严丝合缝没有下脚处。待一转身,那人已经追到了近身处。
“你找错人了吧?”
那人举着刀横在两人间,“就是你。”
“为什么是我?!”兔赞捂着蹦蹦直跳的心,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的事,难道不是你吗?里应外合,好手段。”
“你是说那个犯罪的?拜托是他咎由自取好吗!而且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是我!被莫名其妙的牵扯其中导致我现在还没回到家!”
那人冷笑一声,“不必回家了,现在你就给我死吧!”
兔赞瞧见那人拿着刀向他劈下来。速度之快令他瞳孔一缩,瘫坐在地,双手捂着头,大喊了一声“啊———”
许久没有下文,他只听闷哼一声,然后是刀落在地面与石头碰撞出的当啷一声。紧接着一只手凑了过来。
“别碰我!!!!”兔赞颤抖着身子,蒙的一甩手臂将人推到一旁,不顾三七二十一的起身逃跑。浑然忘却了他的腿还在流血,紧接着下一秒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是我。王一搏。”
他抖着身子抬眼看他,没有灯光,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态,但对方身上独有的味道告诉他,这人就是狮王。
忍耐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猛的伸出手抱住王一搏。“你怎么回事?!我给你发微X你为什么不回啊!”
狮王伸出手安抚他激动的情绪,当前最重要的是把他带离这里,“还能走吗?”
“不能,我腿受伤了。”怀里传来瓮声瓮气的音,委屈的不能再委屈的抽噎。听的狮王心里难受,又在听到受伤的时候心尖一颤,“受伤了?哪里?”
本想查看伤口,结果脖子被狠狠搂紧怎么也不肯撒手,看样子是真的吓坏了。
“先起身,我们出去。”等了一会,兔赞才松开手,任由狮王把他扶起来。
“过来。”狮王扯过他的两条手臂环在胸前,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将人背起来向外走。
路过笑脸警官的时候,他慢下步子,声音冷冷的,“带走。”
“那你呢?”那人问。
“把他送医院。”
笑脸警官举着手电,看见某人脸上鹰眼似的锋利目光,心知这事一定令他十分愤怒,不然也不会下那么大狠手把人打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至于他背上这位,此刻乖巧的趴着一动不动,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还没等他继续说,狮王迈着大步便离开朝着车走去。
等到了医院,他才看见那个伤口有深,血一滴滴的落在走廊上,狮王背着人急匆匆的走到急诊,紧锁眉头握着医生,“不好意思!请快点!他失血过多!”
手术室的红灯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灭了,兔赞脸色煞白的被推出来的时候,狮王目不转睛的盯着。
… …
兔赞这一觉睡的尤为香甜,许是连续奔波加上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事件,这一觉让他把身上的疲倦都成功睡跑。
眨眨眼,许久没见光,此刻阳光铺面让他有些睁不开眼,随后一道身影隔开阳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影…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逼近的声音,猛地一惊,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直起身子想跑,背后更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别动。”
一如第一次见面,那一声别动让兔赞回过神来。他回头看他,又看看周围,在医院,腿上缠着绷带。
“怎么回事啊。”兔赞沙哑着声音开口问,狮王递过去一杯水回他,“同伙寻仇。”
“抓住了吗?”
狮王点头,“我想回家。”兔赞情绪有些低落,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想家想最亲近的人。
“现在可能还不行。”
兔赞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腿,“没关系,我回家慢慢养着就好了。”
狮王说,“我们要调查清楚他们之后,再放你回家,不然你家人也可能会受到伤害。”最后一句听的兔赞拿着水杯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睁眼看他。
“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还有你的家人们。”
通了个电话后,得知家人安全,兔赞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看白茫茫的周围,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王一搏的衣角。
“那我能不能出去住啊,我不喜欢这里。我可以去朋友家,啊——会带来麻烦的吧,那我可以去酒店里。”
狮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的小表情,“你可以暂时住我家。”
兔赞愣神,鬼使神差的点头同意了。
… …
家里其实同样很冷清,用狮王的话来说,大多数时间他都在队里呆着,没时间整理家,偶尔会叫阿姨来打扫一下。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安顿在客房。
“没关系。”起码比冰冷冷的医院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那你自己慢慢收拾吧。我先回队里。”说完急不可耐的离开了。
于是乎,家里只剩下一个“半残”的人一跳一跳的绕着屋子走。
傍晚的时候,队里的事忙的差不多了,笑脸警官跑过去拍拍狮王的肩,“队长,出去喝一杯?”
狮王摇摇头拒绝,“家里还有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众人傻愣在原地。随后发出一声惊天“卧槽?”
上车后,狮王拿出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对话框里,兔赞在问他,“你今天要回来吗?”他想了想抬手摁下语音,“现在回去。”
家里,兔赞正想要不要多叫一份外卖吃,结果半天也木有收到回复,又想要是他突然回来看见自己一个人吃也不太好,于是爬在餐桌上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狮王打开门的第一眼便瞧见某个呼呼大睡的人。
兔赞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他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睡过去了,本想等你回来一起吃饭的。”
狮王递过一双筷子给他,他伸手接过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两人颇有默契像是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吃完饭,狮王正打算下楼扔垃圾,兔赞叫了他一声也要跟着他一起。于是乎,原本不算很长的路在兔赞一瘸一拐中花费了不少时间。
楼下有一片草坪,一堆孩子们饭后的玩耍之地。兔赞一陂一陂的走过去,弯着腰跟他们打招呼。
王一搏正在手机上回消息,一抬眼,兔赞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拿着不知道哪个小朋友借给他玩的泡泡机,对着他笑容满面的吐泡泡。
“王一搏!你看!!”
阳光刚好打在他的侧脸,泡泡刚好折射出灿烂绚丽的阳光,兔赞的嘴角刚好勾出甜美的弧度,而王一搏刚好在此刻动了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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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了吗?”
狮王点头,“我想回家。”兔赞情绪有些低落,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想家想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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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14日,科比·布莱恩特转过身,离开了NBA。
或者,某种程度上,科比早就已经离开了。
只在这一天,真正的科比又回来一次,做最后的郑重告别,给大家最后一次最为科比式的幻觉。
2016年4月14日,斯台普斯球馆。
科比左翼三分线第一次持球时,全场开始欢呼。。
科比右翼切出,接球,中投,全场再次欢呼——球砸前筐不中。
科比右翼面对双人翼蔽,垫步翻身突破,击地传给希伯特。
——他刚打NBA那个时代,这种一个半人对位,算非法防守。
弧顶接球,交叉步拉球突破,跳步上篮,滑筐。
后场持球,晃动后右手运球跨步突破,被打掉。
借掩护运球到罚球弧顶,面对海沃德,起手晃动,未遂,投篮,不中。
前5投,0中。
用左手完成职业生涯最后一次封盖——之前说过,他很喜欢左手封盖,因为很擅长“镜像移动”。
反击中到篮下,投篮假动作晃起海沃德,一个高弧度后仰投篮,本场第一球。6比6。
左手运球in-and-out,到罚球线前一步后仰跳投,第二球。
右翼三分线外接球,试探步后跨步突破篮下,招牌的跳步翻身展腹上篮,打三分。
5投0中之后3投3中,斯台普斯球馆在喊MVP。
——这时候,有点科比巅峰期的意思了:他一旦手热起来,是无可阻挡的。
翼侧切向右侧底线,接球,脚踩三分线投篮。
再次反击中右翼三分线外接球,起手三分。16比14,点燃全场后——任性地来了一个长距离三分球。
中场接球,传到右翼,自己卷切去到右侧要位,下腰后强行投篮,要到罚球。
左侧三分线外接球强投三分不中。
弧顶接球,空中曲腿发力三分球不中。
第一节结束,13投5中,15分。
第二节打到6分半,科比从板凳上起身时,全场欢呼。
左翼底角持球,试探步后起手三分打前筐不中。
比赛间隙,去和鲨鱼击掌。
右翼试探步后,重心变化底线突破,一个十年前科比可以扣篮的动作,改成了双手放篮:15投6中,第17分。
左翼要位,突破到底线,投篮假动作后,要到罚球。
左翼三分线外接球,投篮假动作晃飞对手后,三分线外起手命中,第21分。
于是立刻任性地,23尺外一个远射,没中。之后是一个弧顶大幅度拉球,突破,小角度抛篮,不中。
右手运球突破翻身后仰,砸前筐。这时看得出来,体力已经有些下去了。
半场结束,科比20投7中,22分。
下半场,科比拉球突破,左手上篮;右翼突破向中路,后仰;弧顶大跨步突破,放篮。
稍微喘过了一口气,便连得6分。
于是暂停。
一个三分不中后,是左腰拉球到中路,后仰跳投不中。至此,26投10中。
然后是第27次投篮:一个右翼三不沾。接着一个左翼三分压秒抢投,还是三不沾。
然后,手感又回来了。
左翼突破后滞空抛篮,第30分。
华丽的连续翻身步伐,底线后仰跳投,30投12中,第32分。
底线试探步后三分球,31投13中,第35分。
右翼试探步后三分不中,接着是左翼突破后左手上篮,33投14中,37分。
第四节了,科比还在场上。
全场比赛,他只有第二节初休息了一会儿。
毕竟,他的职业生涯,到此真是急速奔向终点,打一分钟少一分钟了。
第四节初,是一波低谷:左底角接球投篮,不中。拉球突破后急停中投,不中。反击中右腰靠住,翻身中路,起手投篮时被盖。
到此时,37投14中。
从这时候开始,进入科比节奏。
所谓科比节奏,即是说,进入NBA历史上几乎绝无仅有的,“我知道这不是投篮好机会,但我就是手起刀落投得中”,tough shot maker。
追身三分得手,第40分。全场开始喊科比。大概是这歌声,振奋了他。
弧顶急停三分,39投16中43分。
右翼急停出手敲篮筐后沿后,再补上两次投篮。得到第45分。
弧顶变向后中投,第43投,第17中,45分。
左翼投篮打板不中、反击上篮滑筐不中后,是一个翻身突破篮下:46投18中,个人第47分。
——十年前,他得81分那场,是46投27中。
两个罚球得到49分后,一条龙突破,抛射打板,47投19中,第51分。
——十四年前,面对保罗·皮尔斯,在波士顿花园,他47投17中,是个人投篮最多。
从此开始,都是历史了。
运球突破穿越两人,急停中投,53分。
左翼急停强投,56分。
科比运球到前场,高位掩护,进三分线后一步,中投,50投22中,第58分,湖人97比96反超。
两个罚球,60分。
在他职业生涯最后一分钟,得到60分,逆转,取胜。
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三十年来NBA单场最多的50次投篮,得手22次,60分。
职业生涯第六场60分。
最后下场时,科比捶胸。
十年前对小牛三节62分时,也是这个动作。
就这样结束了。
以犹他爵士为结束,仿佛一个轮回。
往前推十九年的1997年西部半决赛第五场,对手也是犹他爵士。比赛还剩1分46秒时,鲨鱼对邮差犯规,被罚下场,湖人领先,然而军中无大将,全队都紧张得不敢投篮。
双方89平,科比在乱军之中捡到球,终止了爵士的进攻。还剩11秒。比赛最后时刻双方打平。哈里斯教练决定:
“科比,你投这个球!”
18岁的新人科比·布莱恩特,运球过半场,面对爵士的布莱恩拉塞尔,原地运球,右手持球顺步突破,加速,急停,晃开了拉塞尔——但他重心收的幅度太大,起跳投篮时已经把握不住,球出手,太低了。三不沾。
48分钟比赛结束,双方进入加时。
加时赛一开始,科比左翼三分,又是三不沾。
三分钟后,科比右翼华丽地大幅变向,突破篮下,抛射打板得分,湖人93比94落后1分。
比赛剩40秒,湖人93比96,科比再次三分球——三不沾。
又一次三分不中后,爵士98比93取胜,就此4比1淘汰湖人。
这是第一次,科比在鲨鱼倒下后企图接管比赛,当一回英雄,未遂。
虽则如此,哈里斯教练给了科比足够的信任,鲨鱼也对科比的勇气很是推许:
“那阵子,科比是唯一有胆子,站出来投篮的家伙!”
——那会儿,鲨鱼当然不知道,四年后,他就要跟科比吵投篮次数的问题了。
那是少年科比:他有野心,他有担当,在关键时刻,想当英雄。失败了,但还是敢接着投。输掉比赛后,科比在板凳上抿着嘴,眼神灼灼,生自己的气。
十九年后,他干掉了爵士,作为自己漫长生涯的收尾。
2016年4月14日,科比离开了NBA。
往前推三年零一天,他跟腱断裂,倒下。
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执拗性格,也许早就在巅峰期退役了,但也许同样,如果不是他这个执拗性格,他根本无法在NBA鏖战这么久,将自己的技艺超拔到如此精纯。
他的光荣,他的低谷,他的辉煌与幽暗,甚至他的苦境,都是自己找来的。求仁得仁,如此而已。
跟腱断裂后的三年间,他伤,复出,伤,复出,不断投丢他曾经投得进的球。
这跟腱断裂的三年,这多出来的三年,是他跟自己的告别,是他跟篮球的漫长告别。
毕竟到38岁时,他的人生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在NBA度过。要离开NBA了,他自身承受的痛苦,远远胜过旁观的任何人。他总得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确认,自己确实不行了,才肯罢休。
他每投丢一个球,便是一次告别,曾经纵横无敌的科比形象便死去一点点。
告别战前一天,乔丹与科比的训练师蒂姆·格拉弗说,科比已经走了,already gone。
的确,那个恶狠狠咬牙切齿的科比,那个杀人如麻的科比,那个逆天而行的科比,在2013年那次跟腱断裂后,就多少消失了。
2013-16这三年,他与伤病做斗争,很顽强,很坚韧,是条硬汉,但那不是巅峰期的科比了。
真正的科比,只有对手球迷会记得。科比说过,他自称黑曼巴蛇的意思是,黑曼巴蛇能在高速中保持精确。这就是他的独特之处。他是个需要看录像,看慢动作才能明白妙处的球员。只是,许多人来不及看到这一切。作为他的对手存在时,你只会觉得他可怕。
“当这种时刻,科比会自动用你想不到的方式,投进两个球”。就是这种感觉。马刺球迷、国王球迷、凯尔特人球迷、魔术球迷、掘金球迷、爵士球迷、太阳球迷……我认识许多人,都有类似观感。
那种“防得多严实,他都会想法子搞定,看见他运球走过来就觉得要被蛇咬”的感觉,数据无法体现,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等到一切流逝了,没有利害关系了,你看慢动作,看录像,才能明白科比有多可怕。每个细微的动作,有多少铺垫,有多少慢动作下才能显出来的迅疾晃动。
所以,许多人,是从恨科比,慢慢开始敬服他的。
所以,我们也知道,2013-16这三年的科比,已经不再是黑曼巴了。他努力、坚韧,不向伤病屈服,但在球场上,他不再是他了。
在他的最后一场比赛,我们最后一次瞥见了科比的真面目。那曾经无所不能的黑曼巴的影子。
他这三年,是漫长的告别,是为自己,也算是为他的许多球迷,续了三年青春。也许这三年,许多人并没怎么看他的球,但他还在,就似乎有点什么念想,没有结束。
到最后,要结束了,他打出了一场璀璨的比赛。他老了,不如以前快了,不如以前准了,但还能榨出最后的激情,打42分钟,投50个篮,得60分,还能逆转比赛。
假装时光始终没有走,一切都还来得及像十年前一样。
也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科比已经在三年前就退役了。是他的执拗,他对篮球那近于扭曲的爱,以及球迷对他的感情,扭曲了现实。
就像是一个送给这个星球爱看他篮球的人们,早已结束,但又被凭空延长了三年的梦,最后还有这么一个,仿佛梦回十年前的结局。仿佛一切都没有流逝。
已经很美好了。
如此,科比·布莱恩特结束了他的NBA生涯。
上面这段,四年前写的了。
当时杜兰特还在雷霆,库里还只有一个总冠军,邓肯还没宣布退役,勒布朗还没开始他的大逆转。
当时C罗还没拿他的欧洲杯冠军,齐达内还一个欧冠都没拿到,内马尔还在巴萨。
当时甚至傅园慧还没对镜头说出洪荒之力这个梗来。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科比剩下的人生,还有不到四年。
时间这么快。
时间就是这么快。
退役一年半后,科比的球衣被挂起。
当时他说:
“我希望从今晚开始,呃(他停顿了一下,低眼看着地面,回忆),那些你早起的日子,那些你奋斗的日子,那些你打球到晚上奋斗不息的日子,那些你太累了不想打球,但你还是拼命熬过去超越极限的日子(这句话时嗓子发浊,分不清是不是哽咽了一下,科比舔了下嘴唇,眼神放空),嗯,那就是梦想(此时他没有笑容),那就是梦想。重要的不是目标,是旅程。”
四年过去了。
许多当时的大事,我们都忘记了。只有提及那些过程中的细节,才让我们意识到时间在走。
科比说得对:是过去的那些日子,让人生有意义。
重要的不是目标,是旅程。
或者,某种程度上,科比早就已经离开了。
只在这一天,真正的科比又回来一次,做最后的郑重告别,给大家最后一次最为科比式的幻觉。
2016年4月14日,斯台普斯球馆。
科比左翼三分线第一次持球时,全场开始欢呼。。
科比右翼切出,接球,中投,全场再次欢呼——球砸前筐不中。
科比右翼面对双人翼蔽,垫步翻身突破,击地传给希伯特。
——他刚打NBA那个时代,这种一个半人对位,算非法防守。
弧顶接球,交叉步拉球突破,跳步上篮,滑筐。
后场持球,晃动后右手运球跨步突破,被打掉。
借掩护运球到罚球弧顶,面对海沃德,起手晃动,未遂,投篮,不中。
前5投,0中。
用左手完成职业生涯最后一次封盖——之前说过,他很喜欢左手封盖,因为很擅长“镜像移动”。
反击中到篮下,投篮假动作晃起海沃德,一个高弧度后仰投篮,本场第一球。6比6。
左手运球in-and-out,到罚球线前一步后仰跳投,第二球。
右翼三分线外接球,试探步后跨步突破篮下,招牌的跳步翻身展腹上篮,打三分。
5投0中之后3投3中,斯台普斯球馆在喊MVP。
——这时候,有点科比巅峰期的意思了:他一旦手热起来,是无可阻挡的。
翼侧切向右侧底线,接球,脚踩三分线投篮。
再次反击中右翼三分线外接球,起手三分。16比14,点燃全场后——任性地来了一个长距离三分球。
中场接球,传到右翼,自己卷切去到右侧要位,下腰后强行投篮,要到罚球。
左侧三分线外接球强投三分不中。
弧顶接球,空中曲腿发力三分球不中。
第一节结束,13投5中,15分。
第二节打到6分半,科比从板凳上起身时,全场欢呼。
左翼底角持球,试探步后起手三分打前筐不中。
比赛间隙,去和鲨鱼击掌。
右翼试探步后,重心变化底线突破,一个十年前科比可以扣篮的动作,改成了双手放篮:15投6中,第17分。
左翼要位,突破到底线,投篮假动作后,要到罚球。
左翼三分线外接球,投篮假动作晃飞对手后,三分线外起手命中,第21分。
于是立刻任性地,23尺外一个远射,没中。之后是一个弧顶大幅度拉球,突破,小角度抛篮,不中。
右手运球突破翻身后仰,砸前筐。这时看得出来,体力已经有些下去了。
半场结束,科比20投7中,22分。
下半场,科比拉球突破,左手上篮;右翼突破向中路,后仰;弧顶大跨步突破,放篮。
稍微喘过了一口气,便连得6分。
于是暂停。
一个三分不中后,是左腰拉球到中路,后仰跳投不中。至此,26投10中。
然后是第27次投篮:一个右翼三不沾。接着一个左翼三分压秒抢投,还是三不沾。
然后,手感又回来了。
左翼突破后滞空抛篮,第30分。
华丽的连续翻身步伐,底线后仰跳投,30投12中,第32分。
底线试探步后三分球,31投13中,第35分。
右翼试探步后三分不中,接着是左翼突破后左手上篮,33投14中,37分。
第四节了,科比还在场上。
全场比赛,他只有第二节初休息了一会儿。
毕竟,他的职业生涯,到此真是急速奔向终点,打一分钟少一分钟了。
第四节初,是一波低谷:左底角接球投篮,不中。拉球突破后急停中投,不中。反击中右腰靠住,翻身中路,起手投篮时被盖。
到此时,37投14中。
从这时候开始,进入科比节奏。
所谓科比节奏,即是说,进入NBA历史上几乎绝无仅有的,“我知道这不是投篮好机会,但我就是手起刀落投得中”,tough shot maker。
追身三分得手,第40分。全场开始喊科比。大概是这歌声,振奋了他。
弧顶急停三分,39投16中43分。
右翼急停出手敲篮筐后沿后,再补上两次投篮。得到第45分。
弧顶变向后中投,第43投,第17中,45分。
左翼投篮打板不中、反击上篮滑筐不中后,是一个翻身突破篮下:46投18中,个人第47分。
——十年前,他得81分那场,是46投27中。
两个罚球得到49分后,一条龙突破,抛射打板,47投19中,第51分。
——十四年前,面对保罗·皮尔斯,在波士顿花园,他47投17中,是个人投篮最多。
从此开始,都是历史了。
运球突破穿越两人,急停中投,53分。
左翼急停强投,56分。
科比运球到前场,高位掩护,进三分线后一步,中投,50投22中,第58分,湖人97比96反超。
两个罚球,60分。
在他职业生涯最后一分钟,得到60分,逆转,取胜。
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三十年来NBA单场最多的50次投篮,得手22次,60分。
职业生涯第六场60分。
最后下场时,科比捶胸。
十年前对小牛三节62分时,也是这个动作。
就这样结束了。
以犹他爵士为结束,仿佛一个轮回。
往前推十九年的1997年西部半决赛第五场,对手也是犹他爵士。比赛还剩1分46秒时,鲨鱼对邮差犯规,被罚下场,湖人领先,然而军中无大将,全队都紧张得不敢投篮。
双方89平,科比在乱军之中捡到球,终止了爵士的进攻。还剩11秒。比赛最后时刻双方打平。哈里斯教练决定:
“科比,你投这个球!”
18岁的新人科比·布莱恩特,运球过半场,面对爵士的布莱恩拉塞尔,原地运球,右手持球顺步突破,加速,急停,晃开了拉塞尔——但他重心收的幅度太大,起跳投篮时已经把握不住,球出手,太低了。三不沾。
48分钟比赛结束,双方进入加时。
加时赛一开始,科比左翼三分,又是三不沾。
三分钟后,科比右翼华丽地大幅变向,突破篮下,抛射打板得分,湖人93比94落后1分。
比赛剩40秒,湖人93比96,科比再次三分球——三不沾。
又一次三分不中后,爵士98比93取胜,就此4比1淘汰湖人。
这是第一次,科比在鲨鱼倒下后企图接管比赛,当一回英雄,未遂。
虽则如此,哈里斯教练给了科比足够的信任,鲨鱼也对科比的勇气很是推许:
“那阵子,科比是唯一有胆子,站出来投篮的家伙!”
——那会儿,鲨鱼当然不知道,四年后,他就要跟科比吵投篮次数的问题了。
那是少年科比:他有野心,他有担当,在关键时刻,想当英雄。失败了,但还是敢接着投。输掉比赛后,科比在板凳上抿着嘴,眼神灼灼,生自己的气。
十九年后,他干掉了爵士,作为自己漫长生涯的收尾。
2016年4月14日,科比离开了NBA。
往前推三年零一天,他跟腱断裂,倒下。
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执拗性格,也许早就在巅峰期退役了,但也许同样,如果不是他这个执拗性格,他根本无法在NBA鏖战这么久,将自己的技艺超拔到如此精纯。
他的光荣,他的低谷,他的辉煌与幽暗,甚至他的苦境,都是自己找来的。求仁得仁,如此而已。
跟腱断裂后的三年间,他伤,复出,伤,复出,不断投丢他曾经投得进的球。
这跟腱断裂的三年,这多出来的三年,是他跟自己的告别,是他跟篮球的漫长告别。
毕竟到38岁时,他的人生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在NBA度过。要离开NBA了,他自身承受的痛苦,远远胜过旁观的任何人。他总得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确认,自己确实不行了,才肯罢休。
他每投丢一个球,便是一次告别,曾经纵横无敌的科比形象便死去一点点。
告别战前一天,乔丹与科比的训练师蒂姆·格拉弗说,科比已经走了,already gone。
的确,那个恶狠狠咬牙切齿的科比,那个杀人如麻的科比,那个逆天而行的科比,在2013年那次跟腱断裂后,就多少消失了。
2013-16这三年,他与伤病做斗争,很顽强,很坚韧,是条硬汉,但那不是巅峰期的科比了。
真正的科比,只有对手球迷会记得。科比说过,他自称黑曼巴蛇的意思是,黑曼巴蛇能在高速中保持精确。这就是他的独特之处。他是个需要看录像,看慢动作才能明白妙处的球员。只是,许多人来不及看到这一切。作为他的对手存在时,你只会觉得他可怕。
“当这种时刻,科比会自动用你想不到的方式,投进两个球”。就是这种感觉。马刺球迷、国王球迷、凯尔特人球迷、魔术球迷、掘金球迷、爵士球迷、太阳球迷……我认识许多人,都有类似观感。
那种“防得多严实,他都会想法子搞定,看见他运球走过来就觉得要被蛇咬”的感觉,数据无法体现,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等到一切流逝了,没有利害关系了,你看慢动作,看录像,才能明白科比有多可怕。每个细微的动作,有多少铺垫,有多少慢动作下才能显出来的迅疾晃动。
所以,许多人,是从恨科比,慢慢开始敬服他的。
所以,我们也知道,2013-16这三年的科比,已经不再是黑曼巴了。他努力、坚韧,不向伤病屈服,但在球场上,他不再是他了。
在他的最后一场比赛,我们最后一次瞥见了科比的真面目。那曾经无所不能的黑曼巴的影子。
他这三年,是漫长的告别,是为自己,也算是为他的许多球迷,续了三年青春。也许这三年,许多人并没怎么看他的球,但他还在,就似乎有点什么念想,没有结束。
到最后,要结束了,他打出了一场璀璨的比赛。他老了,不如以前快了,不如以前准了,但还能榨出最后的激情,打42分钟,投50个篮,得60分,还能逆转比赛。
假装时光始终没有走,一切都还来得及像十年前一样。
也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科比已经在三年前就退役了。是他的执拗,他对篮球那近于扭曲的爱,以及球迷对他的感情,扭曲了现实。
就像是一个送给这个星球爱看他篮球的人们,早已结束,但又被凭空延长了三年的梦,最后还有这么一个,仿佛梦回十年前的结局。仿佛一切都没有流逝。
已经很美好了。
如此,科比·布莱恩特结束了他的NBA生涯。
上面这段,四年前写的了。
当时杜兰特还在雷霆,库里还只有一个总冠军,邓肯还没宣布退役,勒布朗还没开始他的大逆转。
当时C罗还没拿他的欧洲杯冠军,齐达内还一个欧冠都没拿到,内马尔还在巴萨。
当时甚至傅园慧还没对镜头说出洪荒之力这个梗来。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科比剩下的人生,还有不到四年。
时间这么快。
时间就是这么快。
退役一年半后,科比的球衣被挂起。
当时他说:
“我希望从今晚开始,呃(他停顿了一下,低眼看着地面,回忆),那些你早起的日子,那些你奋斗的日子,那些你打球到晚上奋斗不息的日子,那些你太累了不想打球,但你还是拼命熬过去超越极限的日子(这句话时嗓子发浊,分不清是不是哽咽了一下,科比舔了下嘴唇,眼神放空),嗯,那就是梦想(此时他没有笑容),那就是梦想。重要的不是目标,是旅程。”
四年过去了。
许多当时的大事,我们都忘记了。只有提及那些过程中的细节,才让我们意识到时间在走。
科比说得对:是过去的那些日子,让人生有意义。
重要的不是目标,是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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