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不改辛辣#读书会[超话]#

说起有“辛辣”的味道，你会想到什么？葱姜蒜辣椒花椒。因口味刺激，恐怕很少有人单独钟情于这类食物，但如果没有它们，很多我们熟悉的菜肴将会黯然失色。

“辛辣”也会用来形容语言、文字的风格，直来直去、针砭时弊。文如其人，辛辣的文风背后，往往也是一个辛辣的人。

辛辣的人是什么样子？辛弃疾作了《永遇乐·戏赋辛字送茂嘉十二弟赴调》：

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得姓何年，细参辛字，一笑君听取。艰辛做就，悲辛滋味，总是辛酸辛苦。更十分，向人辛辣，椒桂捣残堪吐。

世间应有，芳甘浓美，不到吾家门户。比著儿曹，累累却有，金印光垂组。付君此事，从今直上，休忆对床风雨。但赢得，靴纹绉面，记余戏语。

虽是“戏赋”，但从开头“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一句看，辛弃疾显然是认真的，是认真的在劝勉自家兄弟坚守辛氏家风，直到“靴纹绉面”。

与我们今天主题相关的一句，是“更十分，向人辛辣，椒桂捣残堪吐”。这一句是借用了苏东坡的《再和》：最后数篇君莫厌，捣残椒桂有余辛。

辛弃疾是以此说，我们辛家的人，纵使被罢官贬职，也忠肝义胆，不改辛辣本色。看得出来，这是件让辛弃疾引以为傲的事儿。

说白了，辛辣之人应该也就是我们所熟悉的有风骨。

很明显，要想做一个有辛辣之风的人不容易，首先要有勇气。因为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你辛辣直言不讳，很可能一开始不那么容易被接受。

再有就是要想辛辣，还得有智慧。基于知识、洞见的言辞，才真正配得上辛辣。否则，什么都不懂，那只能是信口开河。

还有一点，一个辛辣之风的人，还得有坚守。纵使一个人有勇气、有智慧，但他这阵子辛辣了，过阵子他又圆滑了，这不能叫辛辣，这叫世故。

换一个角度，任何一种美好的品德都只有坚守，才能成为真正的美德。

所以，成辛辣不易，不改辛辣更可贵。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如果一块姜没有越老越辣，那它一定是中途就变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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