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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池甜水
小城有一条巷子,巷子是条死路,只有进口,没有出口。
小巷在老城区,巷子口只贴着什么什么路、多少多少巷的编号,是没有名字的。
这类巷子在日新月异的小城属于遗忘之地,这条小巷在我们老城区叫甜水巷。
甜水巷在整个小城都很出名,卖甜水的心奶奶只准人现喝现买,于是每天都能看到甜水巷里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小巷口。
我们老城区,我们甜水巷。
老城区被遗忘的孩子们就是这么叫着建立起老城区的自信的,老城区每个孩子都对甜水巷和心奶奶有着天生的亲近。
我们甜水巷,我们心奶奶。
老城区的孩子喊心奶奶就像是喊自家奶奶一样亲切,但是心奶奶不算是个好相与的人,心奶奶从来没给孩子们尝过甜水。求她也不行。
我在老城区孩子堆中地位极高,我家在老城区占地极好,我家住在甜水巷。
心奶奶也住在甜水巷,她家在甜水巷最深的地方开了扇老旧破败的木门,门口摆着三口长出了苔的大缸,缸边上放着张蹭掉了漆的红木桌,桌边上扎着个磨跋了线的小马扎,马扎上坐着个熬白了头的心奶奶。
心奶奶就坐在那里卖甜水,收钱,然后放人自去取水喝。三口缸都装得很满,没人知道心奶奶怎么装的,但是缸从没空过,那把木瓢一直飘在缸口的位置。
心奶奶不与人搭话,也不说甜水怎么卖,只要在桌上放了钱心奶奶就会让你过去。
这三口缸是有顺序的,第一口叫今生,第二口叫前世,第三口叫夏池。
名字很奇怪,看不出所以。但它总归是有自己的顺序的。
我见过偏爱从第一口缸里舀水的,也见过从第三口缸里喝完再喝第二口的,再或者还有各种喝法的,只没见过按顺序喝的......
好吧,我没那么了解心奶奶和她卖的甜水,都是远远偷看和听人家说的。心奶奶的甜水是卖的,被遗忘的小孩哪里会有钱?
长夜月明,孤星垂野,青石板路上月光静静流过。初秋的蝉极力发出生命最后的鼓噪,蝉声近在耳畔。
月色与蝉鸣,那样都让人不忍惊扰。
“嗒。”
“……”
脚步很轻,可惜蝉声太近,月色太纯。
蝉停止鸣叫时我也顿住了脚步,站在从小闹到大的巷子里,我却像误入另一片世界一般,与一切格格不入。
我是来偷甜水的。
不,小孩子的偷怎么能叫偷?我是受月神感召来到这里探索甜水巷秘密的使者......
逆着月色前行,每一步都践碎大片的光,影影绰绰游戈着的什么惊慌逃窜。
三口大缸泛着古朴的青芒,这是岁月沉淀的结心奶奶穿着墨绿的衣衫,脸上每一道纹路都写满沧桑。这,也是岁月沉淀的结果。
我不是想感慨心奶奶身上独特的气质很迷人,我只是想说我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被人当场抓包了。
还是在我动手之前。
·
心奶奶一如既往的安静平和,坐在那小马扎上静静看着我。
“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我还能来做什么呢,甜水巷是一条死路。
“我的水不卖给小孩。
语气中拒绝的意味即使是比我再小上几岁的孩子都能听得出来,我知道我该走了。可是我没有动。
心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寒寒宰宰地摸索出一块儿夹心饼干,“小姑娘吃了饼干就回去吧,我的甜水不卖给小孩。
夹心的饼干,好东西啊。平日里从没见心奶奶离开甜水巷,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饼干?
虽然这么想着,但哪有小孩子能拒绝夹心饼干的诱惑?我犹豫着伸出了手,拿了这块饼干可就喝不到甜水了。
心奶奶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双眼猛的瞪大。我从来不知道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也能露出这么激动的表情。
“小姑娘!你这手上的痕迹……”
那是我的胎记,乌黑得可怕,像是绳索一般的,左右手各有一只。算命先生说那是我前世所有的甜,满到一生甜完了还有余,就留个痕迹带到今生。顺道一提,因此我的名字叫鱼,同余。
“你,你叫什么?”心奶奶的语调已经带着些颤抖。
“我叫鱼,小鱿鱼的鱼。”
心奶奶的力气好大,我现在已经不怀疑心奶奶能自己把三口大缸装满了。
“小……鱼。你想不想喝我的水?”
“误?”
心奶奶的水不是不卖给小孩吗?……不过心奶奶都不介意了,我怎么可能提出来。
“……鱼,你想喝那一口缸里的水?”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要按顺序从第一口缸开始喝,到第三口缸喝完。
“这第一口缸叫‘今生’,味苦回甘,甜却不满。”
心奶奶按我说的从第一口缸里舀了水,我没听懂心奶奶的意思,但我可以亲自体味。
第一口缸里的水一点也不甜,很涩、很苦。这水苦得很复杂,像是什么味道放的太多太过,混乱的尝不出来,味蕾没办法,只能回馈给你但苦完了却还有别的味道,像是甜又不是甜,细腻的回荡在唇齿间,寻又寻不到,捉又捉不住,平白给人添了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我撇撇嘴看着心奶奶,“心奶奶,你卖的甜水怎么这么复杂啊。
心奶奶眼里的情绪我看不懂,我只是接过了心奶奶递来的第二碗水。
“第二口缸叫前世,味甜去苦,回甘三日。
第二口缸里的水可算是配得上甜水的称呼了,很甜很甜的甜,纯粹的甜,没有丝毫杂质的甜,忘却一切的甜,让人一直甜到心尖里的我细细回味着这份甜,却发现它根本没有尽头,不论停了多久这份甜也没有变淡,就好像甜味一直在慢慢增强,味蕾始终没有办法适应“……第三口缸叫夏池,味苦去甜,苦,不尽。”心奶奶等我体味这份甜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舍般的递过第三碗水。苦,很苦很苦的苦,纯粹的苦,不添丝毫杂质的苦,忘却一切的苦,一直苦到心间的苦,看不到出路的苦,如坠深渊的苦,绝望的苦,苦到我眼泪都流出来的苦。
“心……奶奶……好苦啊……”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不停地流。
“是啊,好苦啊……”心奶奶一遍替我擦着眼泪一遍喃喃自语,“所有人都先喝苦的再喝甜的,他们做的对啊,甜过了之后的苦,可真苦啊......”“以前甜水巷里那个心老婆子?唉,几年前就去了,扔到城郊那个池子里了,现在估计早都飘走了。”老爷爷摇着摇扇唏嘘道,“心老婆子的那三大缸甜水可真是让人怀念啊,那味道简直它就像是人生一般复杂……心老婆子年轻时也是个有故事的,和那个叫鱼的小姑娘,两个丫头......也算是般配吧。”
是……般配吗?......
“唉,只怪那时太拘束。那个叫鱼的姑娘,手上用粗麻绳绑起来,绳未又系了块巨石。夏天啊,池塘里都是浮萍、荷叶,扔下去就再寻不到了……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吧,心老婆子开始卖甜水了。后来竟然还给她做出了一番名堂,只是心老婆子也就......”
“……谢谢爷爷。”我礼貌的道了别,现在我到底是什么感受呢?
或许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吧。
心和鱼在一起的时候错了时代,心奶奶和小鱼丫头在一起的时候又错了年华,如今呢,我和她又错了生死。
夏池、夏池…心,你做的“夏池水”,可一点也比不上夏池的苦。
·
鱼,若有来世,等我可好?
夏池甜水
小城有一条巷子,巷子是条死路,只有进口,没有出口。
小巷在老城区,巷子口只贴着什么什么路、多少多少巷的编号,是没有名字的。
这类巷子在日新月异的小城属于遗忘之地,这条小巷在我们老城区叫甜水巷。
甜水巷在整个小城都很出名,卖甜水的心奶奶只准人现喝现买,于是每天都能看到甜水巷里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小巷口。
我们老城区,我们甜水巷。
老城区被遗忘的孩子们就是这么叫着建立起老城区的自信的,老城区每个孩子都对甜水巷和心奶奶有着天生的亲近。
我们甜水巷,我们心奶奶。
老城区的孩子喊心奶奶就像是喊自家奶奶一样亲切,但是心奶奶不算是个好相与的人,心奶奶从来没给孩子们尝过甜水。求她也不行。
我在老城区孩子堆中地位极高,我家在老城区占地极好,我家住在甜水巷。
心奶奶也住在甜水巷,她家在甜水巷最深的地方开了扇老旧破败的木门,门口摆着三口长出了苔的大缸,缸边上放着张蹭掉了漆的红木桌,桌边上扎着个磨跋了线的小马扎,马扎上坐着个熬白了头的心奶奶。
心奶奶就坐在那里卖甜水,收钱,然后放人自去取水喝。三口缸都装得很满,没人知道心奶奶怎么装的,但是缸从没空过,那把木瓢一直飘在缸口的位置。
心奶奶不与人搭话,也不说甜水怎么卖,只要在桌上放了钱心奶奶就会让你过去。
这三口缸是有顺序的,第一口叫今生,第二口叫前世,第三口叫夏池。
名字很奇怪,看不出所以。但它总归是有自己的顺序的。
我见过偏爱从第一口缸里舀水的,也见过从第三口缸里喝完再喝第二口的,再或者还有各种喝法的,只没见过按顺序喝的......
好吧,我没那么了解心奶奶和她卖的甜水,都是远远偷看和听人家说的。心奶奶的甜水是卖的,被遗忘的小孩哪里会有钱?
长夜月明,孤星垂野,青石板路上月光静静流过。初秋的蝉极力发出生命最后的鼓噪,蝉声近在耳畔。
月色与蝉鸣,那样都让人不忍惊扰。
“嗒。”
“……”
脚步很轻,可惜蝉声太近,月色太纯。
蝉停止鸣叫时我也顿住了脚步,站在从小闹到大的巷子里,我却像误入另一片世界一般,与一切格格不入。
我是来偷甜水的。
不,小孩子的偷怎么能叫偷?我是受月神感召来到这里探索甜水巷秘密的使者......
逆着月色前行,每一步都践碎大片的光,影影绰绰游戈着的什么惊慌逃窜。
三口大缸泛着古朴的青芒,这是岁月沉淀的结心奶奶穿着墨绿的衣衫,脸上每一道纹路都写满沧桑。这,也是岁月沉淀的结果。
我不是想感慨心奶奶身上独特的气质很迷人,我只是想说我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被人当场抓包了。
还是在我动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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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奶奶一如既往的安静平和,坐在那小马扎上静静看着我。
“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我还能来做什么呢,甜水巷是一条死路。
“我的水不卖给小孩。
语气中拒绝的意味即使是比我再小上几岁的孩子都能听得出来,我知道我该走了。可是我没有动。
心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寒寒宰宰地摸索出一块儿夹心饼干,“小姑娘吃了饼干就回去吧,我的甜水不卖给小孩。
夹心的饼干,好东西啊。平日里从没见心奶奶离开甜水巷,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饼干?
虽然这么想着,但哪有小孩子能拒绝夹心饼干的诱惑?我犹豫着伸出了手,拿了这块饼干可就喝不到甜水了。
心奶奶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双眼猛的瞪大。我从来不知道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也能露出这么激动的表情。
“小姑娘!你这手上的痕迹……”
那是我的胎记,乌黑得可怕,像是绳索一般的,左右手各有一只。算命先生说那是我前世所有的甜,满到一生甜完了还有余,就留个痕迹带到今生。顺道一提,因此我的名字叫鱼,同余。
“你,你叫什么?”心奶奶的语调已经带着些颤抖。
“我叫鱼,小鱿鱼的鱼。”
心奶奶的力气好大,我现在已经不怀疑心奶奶能自己把三口大缸装满了。
“小……鱼。你想不想喝我的水?”
“误?”
心奶奶的水不是不卖给小孩吗?……不过心奶奶都不介意了,我怎么可能提出来。
“……鱼,你想喝那一口缸里的水?”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要按顺序从第一口缸开始喝,到第三口缸喝完。
“这第一口缸叫‘今生’,味苦回甘,甜却不满。”
心奶奶按我说的从第一口缸里舀了水,我没听懂心奶奶的意思,但我可以亲自体味。
第一口缸里的水一点也不甜,很涩、很苦。这水苦得很复杂,像是什么味道放的太多太过,混乱的尝不出来,味蕾没办法,只能回馈给你但苦完了却还有别的味道,像是甜又不是甜,细腻的回荡在唇齿间,寻又寻不到,捉又捉不住,平白给人添了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我撇撇嘴看着心奶奶,“心奶奶,你卖的甜水怎么这么复杂啊。
心奶奶眼里的情绪我看不懂,我只是接过了心奶奶递来的第二碗水。
“第二口缸叫前世,味甜去苦,回甘三日。
第二口缸里的水可算是配得上甜水的称呼了,很甜很甜的甜,纯粹的甜,没有丝毫杂质的甜,忘却一切的甜,让人一直甜到心尖里的我细细回味着这份甜,却发现它根本没有尽头,不论停了多久这份甜也没有变淡,就好像甜味一直在慢慢增强,味蕾始终没有办法适应“……第三口缸叫夏池,味苦去甜,苦,不尽。”心奶奶等我体味这份甜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舍般的递过第三碗水。苦,很苦很苦的苦,纯粹的苦,不添丝毫杂质的苦,忘却一切的苦,一直苦到心间的苦,看不到出路的苦,如坠深渊的苦,绝望的苦,苦到我眼泪都流出来的苦。
“心……奶奶……好苦啊……”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不停地流。
“是啊,好苦啊……”心奶奶一遍替我擦着眼泪一遍喃喃自语,“所有人都先喝苦的再喝甜的,他们做的对啊,甜过了之后的苦,可真苦啊......”“以前甜水巷里那个心老婆子?唉,几年前就去了,扔到城郊那个池子里了,现在估计早都飘走了。”老爷爷摇着摇扇唏嘘道,“心老婆子的那三大缸甜水可真是让人怀念啊,那味道简直它就像是人生一般复杂……心老婆子年轻时也是个有故事的,和那个叫鱼的小姑娘,两个丫头......也算是般配吧。”
是……般配吗?......
“唉,只怪那时太拘束。那个叫鱼的姑娘,手上用粗麻绳绑起来,绳未又系了块巨石。夏天啊,池塘里都是浮萍、荷叶,扔下去就再寻不到了……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吧,心老婆子开始卖甜水了。后来竟然还给她做出了一番名堂,只是心老婆子也就......”
“……谢谢爷爷。”我礼貌的道了别,现在我到底是什么感受呢?
或许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吧。
心和鱼在一起的时候错了时代,心奶奶和小鱼丫头在一起的时候又错了年华,如今呢,我和她又错了生死。
夏池、夏池…心,你做的“夏池水”,可一点也比不上夏池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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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若有来世,等我可好?
想念年少時笃定的眼神,说话掷地有声,做事风火火,似乎从来不会疲惫,永远纯粹活澄澈,虽時常遭遇困难挫折,但后来想起,内心终究是温暖的,你站在高处往下看,车水马龙,都市繁华,只是少了归宿感,多了孤独感,愿兜兜转转,看遍世事百态,依旧心明如初,心满意足;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自娱自乐,讨别人欢心只是小聪明,每天都能讨好自己开心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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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剑,穿着一身红衣,站在万剑山练剑台中,语气轻快,就好像伤人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般。
“要是你的剑法果真如此水平,那还是自废根骨别练了。万剑山有你这样水平的弟子,说出去我这个剑尊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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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的剑法果真如此水平,那还是自废根骨别练了。万剑山有你这样水平的弟子,说出去我这个剑尊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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