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礼的生日过去几天以后，终于收到了缓慢的回信。这让我回忆起第一次看到“映归途”时候的感受。
长夜昏暗，星河明灭，他低头时火光落了满身。
文案里形容：“恍然间，仿佛一位神祇，怜悯地望着世间的切微渺之物。”而我想到的，也是悲悯这个词语。总之……是从一个很高远的地方，向人间投来漫不经心的一撇。“映归途”中的他注视着吊坠，就好像他的目光与心神都落在了一个我无法介入的时光中。又好像是他此刻不注视我，但是之后也会用这种遥远的目光看向我……陌生的、怜悯的。
他可能属于长夜，也可能属于篝火。是我恐怕低语泯灭在夜风中，也恐怕我低语打破此刻他伫立在我面前的景象。唯独不属于我。因为神祇不似在人间。
可是他说：“神灵不必注目我，我所在意的只有你的目光。”
就像是我的低语又被他捕捉到，齐司礼抬头看向我的时候，火光与他的目光刹那打破了那种遥远的距离感。他从神位上降下，落在我的面前。
于是，星河在眼前豁然，篝火在身侧燃烧，光与温暖被此刻的我们所共享。如同神像因为我的注目而开裂，在我的目光中重塑出一个齐司礼。
他就在我的眼前。

“明亮的火光如同金色的琥珀，温柔地包裹在我们周身。时光好像真的就此凝结。”这句话像是设计师的角度去说，我因为神祇的注视而在此刻永恒。
但是从齐司礼的角度而言，不需要神明的注视让此刻永恒，时光凝结，而是你的目光将他拉回这烟火人间，与你一起在时光中缓缓跋涉。
因此这信也姗姗来迟，因为你们都在时光里，这是很长很长的故事。

我反复看他的太多照片都有一种倒退感，收集他好好摆放在海马体里的片段，跟拼乐高一样有意思。无论是来自多久远的记忆，它们都静静坐在那里看着我。“某个黄昏下父母笑着的样子，某两个轻盈的身躯，某段把手放在篝火上烤的痛苦时间，燃烧男子的肖像…” 我看胶片里的他，这时候又有什么把我拉回过去：我已经站在他的10代，和他一起凝视某个再也无法追回的瞬间。问他中国北方的故事，2000年的故事，他也只会说，梦一般的记忆，梦一般的过去，梦一般的美丽。怎么世界在小朝的眼里就可以那样透明，幽灵似的长嘴呼吸着。

中秋封校，大家一团一团坐在操场上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团圆，仿佛被亮到刺眼的月亮夺去光辉的星星来地上闪耀了，操场正中间是被警戒线围住的，让大家今天早上7点排队的核酸区，这场面的观感很复杂，大家似乎是团围着东西，也是把大家围在这学校里的东西，仿佛原始部落里，被簇拥着的篝火里面燃烧的是敌人的尸体一样。或许生活也该是这么复杂的，我们包围着包围我们的东西，我们愚蠢地守护一些守护愚蠢的我们的东西。今年很复杂，因为这已经是第八个和家无关的满月了，我更喜欢用满月标记一个周期而不是1号。
​或许正是满月下的人大都和团圆无关，满月才因此和团圆有关了。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