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令人落泪的竟然是申公豹，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忠心赴死的白虎身上，风吹芦苇荡，放浪形骸的男人，身批满天星河陨落，叹了一首诗：
人生如寄，多忧何为？
今我不乐，岁月如驰。

这首诗，后面还有几句：
汤汤川流，中有行舟。
随波转薄，有似客游。

意思是人生苦短，岁月如驰，管它功名声就，不过都是大江大河中的沧海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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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清净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软心除挂碍。生命也像是在走钢索或凌空飞跃，在危险中锻炼了勇气，在失败中确立了坚强。人生是墙上的挂历，撕下的是欢笑是泪水，还有身边流失的青春，和对过去不尽的思恋。人生如集市，众人在此相聚，却不久留；人生如客，路人在此歇脚，而后又走。

多年以后，早已名满天下的脱口秀演员李诞回忆起故乡消逝，还有身陷其境的悲凉与茫然无助感。主持人陈晓楠问他“小时候能感受到父母的那种情绪的波动吗?"李诞说“太能了”的时候，眼里是无处安放的眼神。

"你爸爸他们那个矿区，等干也经历了很大的起落是吧?”

“对啊。”

“他们最繁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就很繁华。我最近刷那个短视频平台，我就刷到了我小时候生长的那个矿区的那个街景，那个人就一边开车在那个，我们就一条主街，在那个路上走，哎，你看这地方现在破的，这以前还叫小香港了，现在这是个甚了。短视频音画：学校也搬走了。过去叫小香港，贼热闹。前面小饭馆，好多呀。人们都惯了。这是矿场的职工文化宫...这地方现在破的没法弄了。就这种，你就，对吧?”

“其实当时繁盛了也没多长时间?”

“前前后后十年，了不起了。”

“那你父母他们，等于都受到了这波冲击?”

“对，然后他是效益慢慢地不好了，产量也跟不上了。”

“小时候能感受到父母的那种情绪的波动吗?”

“大能了，发工资这件事儿，不是一个按月的事。所以你会经常听说，这个月终于发工资了。会说这句话，你就会觉得，对吧，就挺，挺奇怪的。”

“我还有一个感受，我们那个矿场，很多楼都是我们看着它盖起来的。然后最后，好多东西都消失了，人也走了。”

“你爸爸当时也把那个房子卖了?”

“你就可以想一下嘛，一栋房子，两室两厅，五千块钱。”

“你小时候也见惯了这些事儿了?对，没有什么是确定的，就，生活不能左右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对我来说就好像都是那种体验，就是你就站在雪地里，就不知道你要去哪儿，然后就是那个，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对我来说不是一句诗，它是一个很客观的描述。就是你在那个雪地里，走着走着，我去哪儿了?我干嘛呢?这种感觉。所以很多人说我是个悲观的人。我觉得事实是如此的，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就是停在第一步就接受了。"

“先接受了你才能看哪儿能变哪不能变，哪儿可以不变，或者哪儿必须要变。

“对，你不能放弃吧。但是一切都是从接受开始的。”

刚才突然刷到陈晓楠访谈脱口秀明星李诞的这段视频，原来是刚刚播出的“我的青铜时代”第二季。

它切合了我的城市化研究。李诞讲到父亲所在矿企从繁荣到全线衰败，前前后后最长也就十年时间，他们这些少年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楼塌了。讲到生活突如其来的变故，讲到父亲以5千元总价卖掉房，讲到雪地里的“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这些都是身外其中的人们从来没想过的，但却又"突如其来”就降临了的。

类似场景，很快会在全国相当大部分的小城市和乡村出现，现在很多人依旧和少年李诞一样，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