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书摘# 《红楼梦》诗词鉴赏:贾雨村的“中秋对月有怀”: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这首诗被称为“口占五言一律”。口占,即随口吟成之意。律:律诗,唐代近体诗的一种,每首八句,共四联。

这首诗是《红楼梦》第一回中穷儒贾雨村写的,他当时寄住在葫芦庙内,生计窘迫。因与乡宦甄士隐为邻,偶至甄家,与甄家丫餐娇杏邂逅。只为娇杏两次回头看他,他便酸性大发,以为娇杏是“巨眼英雄”, 有意于己,不免心中窃喜,念念在怀。时至中秋,宝镜高悬,不禁对月有感,随口吟成此诗。

诗写得绸缪缠绵,愁在眉稍,闷在心头,惆怅之情回环其中。

首联“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未卜,就是不能预测的意思。 “三生”:一种迷信的轮回观念,即前生、今生和来生。频:“时时”、“屡屡”之意。

此联以“愁”字进入境界,表现了贾雨村的一种矛盾心理:他一方面盼望与娇杏结为夫妇,另一方面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单相思、白白支付感情,白愁。因为自己太穷,条件太差,成功的希望太小,但是,尽管如此---

颔联“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理智是挡不住感情的,像所有坠入情网的人一样,贾雨村感到异常的烦闷、惆怅,脑海里老是晃动着娇杏那几次回头的诱人倩影。

首联写自己满怀愁绪,颔联写愁闷的缘由。

颈联“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转写自己的处境,担心对方不会与自己比翼双飞。风前月下,瞧这身敝巾旧服,如此寒酸! “风前”,还含有不稳定的意思。贾雨村此时只是在葫芦庙中暂寄安身,无家无业,顾影自怜,未免自惭形秽,心想这样的条件,还有谁来赏识我,愿意作我的终身伴侣呢?

此联音调低沉,情绪进入低谷。但——

尾联“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如“银瓶乍破”,音调陡转高亢。 贾雨村在经过一番沉吟思索之后,心下突然一亮,豁然开朗:——“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封建社会文人飞黄腾达的唯一出路。要想荣华富贵、 封妻荫子,就必须通过“书”这一关,也就是科举关。只要中了举,便有了一切。为了得到美人垂青,他首先必须“檐宫折桂”(即科举及第,这里的“蟾光”句,字面上说月光如有意,先照美人楼;实际上是说自己一旦中举,就马上去向娇杏求婚。“蟾光”即月光,暗指“檐宮折桂”,

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鱼,相貌、门第、财富、地位,都是婚姻成功与否的决定因素。在贾雨村的心里,既然娇杏几次回头看自己,说明相貌是不用考虑了,而且相貌与财富和地位比起来,又是太微不足道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当然要列在 “颜如玉”的前面。况且,只要做了官,也就有了财,那么婚姻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吟到此处,贾雨村已从思念娇杏的假象中解脱出来,转而露出了那原本隐藏着的对功名富贵的勃勃野心。

从这里,我们也大致可以看出来,封建社会里、科举制度下,一般文人的思想概貌,以及科举制度在婚姻、家庭和人际关系上打上的烙印。

至于爱情,真正的爱情,能有多少呢?

从贾雨村在整个《红楼梦》中所扮演的角色来看,他也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为了求官,他攻的是“时尚之学”,也就是明清科举制度用的八股文和“试帖诗”等;为了保官,他不惜出卖了自己的恩人之女甄英莲;在贾府被査抄时,因为怕别人说他回护,还狠狠地踢了曾经提拔过他的贾家兄弟一脚……——像这种人又能有什么真正的感情可言呢?

就诗论诗,表面上看情意缠绵,而字里行间哪一句都和功名利禄连在一起。尾联是全诗的高潮,也是诗的主题所在:他希望通过做官,包笼财富、地位和美人,通过做官,来占有人间一切春色。

这首诗在刻画贾雨村的性格、描写他的为人方面,给读者勾画了一个初步的形象,为塑造完整的艺术典型,涂上了一层底色。

本文节选自贺新辉等人主编的《#红楼梦# 诗词鉴赏辞典》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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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緬恩師.如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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