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

蓟蓟草简史

虽然隔着还有点远，
但坡地上的黑影
看上去，却再熟悉不过——
弯腰，蠕动，卑微到暧昧，
以至于在鸟鸣的间歇，
我甚至能听到那些菊科草本
发育尚未完全的根系，
带着碎土，被连根拔起的声音。
那是她的权利，年过六十，
衣衫陈旧却穿出了春天的整洁；
祖传的记忆回响在
偏僻的耐心中：先到者先得；
或者再清晰一点，来自大地的美味
必属于最初的识别者；
或者再委婉一点，从这仅存的
从未被剥夺过的权利，
人和世界之间暧昧的纽带
仿佛获得过一次私下的谅解。
我知道蓟蓟草所有的别称，
而她只知道当地人管它叫刺儿菜；
信念的倔强中流露出
一个单纯：仅凭原始的咀嚼，
就可以去掉人身上
最抽象的火。甚至因为牵扯到
劳动的一个偏僻的含义，
我也开始悄悄纠正
一个过去的偏见；当那些
离开地表的野菜积累到
一定的数量，她也在某种意义上
完成了她自己的寻根。

2016年4月，2022年5月

木心说：“生活的最好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静下心来，沉淀自己的岁月，被我赋予流金的概念，我相信，十一月还是很不错的。
我还可以把生活过得更不错一点点，我希望我还是那个能在同桌打草本上开开心心画猪头的我。
高三的生活轨迹竟然在一点点圆高一上学期那个卑微渴望的女孩子的梦，可是那已经不是我的梦。但我会竭尽全力，帮她，经历完她的梦。
排列组合很难。我不会了。但是我会一点一点把它搞懂的，我相信的。
busy一点，再busy一点。不要让自己闲下来。

芥草本就卑微，奈何乔木自大，连阳光也贪心不足。没有谁会注意到那黑黝黝的土壤里窜生出来的一小株，弱不禁风，在风里摇曳着纤细的身子。就连春天也经常把它忘记，多少个不觉晓的夜里，多少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它都是浅黄浅黄的，不为春而动容，亦不为秋而逊色。活不成灿典上傲娇的玫瑰，所为椒草亦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