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他们给看老了。如今夏季的雨越来越稀疏，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它们就像我身下的已被磨得脱了毛的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瘢痕。坐在这样的褥子上，我就像守着一片碱厂的猎手，可我等来的不是那些竖着美丽犄角的鹿，而是裹挟着沙尘的狂风。

今天傍晚是稀疏小雨，是那种打伞会觉得雨停了，收伞会淋一点雨的天气。这样的天气看不见夕阳也瞧不见黑夜，天空又红又紫，像淤青；也带着些雾气，茫茫一片。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打伞，难道丧失了感受雨滴在身上的触觉？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开始无痛不痒，开始丧失这种感官能力。

下午四点多，眼见着天色暗沉了，不一会儿就狂风大作，吹得树剧烈晃动。风起，云聚，一副即将大雨侵袭的样子。约莫刮了十几分钟的风，驱走了些许暑气，可雨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又过了十来分钟，从厚重的云层里砸下来稀疏几颗大雨点，并不似正常的雨前景象。打开手机反复刷了几遍天气，好吧，应该是人工降雨发货了。
我在阳台感受凉风，奶奶走到我旁边嘴里嗫吶着：“这么大的风，云都刮跑了，十滴雨都没下到。”
“这不是真的下雨哦。”我解释道。
“不是真雨？这是哪里来的野雨？”奶奶震惊道。“野雨！这是什么新鲜说法，奶奶你都学会讲笑话了[哈哈]。这叫人工降雨，就是人工发射增雨弹到云层里形成的雨。”虽然没有等来一场激动人心的大雨，但奶奶的野雨惊喜到我了。
老太太总是能语出惊我[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