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喜欢海了 好想住在海边 一打开窗就是沙滩和大海 清晨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在海平面上升的日出 太阳的柔光抚在我惺忪的脸庞 我揉揉眼睛 拍下美丽的太阳 夜晚伴着海浪声入睡 偶尔会传来几声海鸥的鸣叫 像是哀诉 但 没人知道它在说什么 不觉得凄惨 这是大自然的声音 就像人们哭泣 也只是情绪的表达 浪花翻卷的声音好像能带走心中浮躁的烦恼 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与海 我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 我没有欲望也没有情绪 我只剩下呼吸的我 此时此刻我只会呼吸 我静静地活着 听着大海说话 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只晓得它好似在安慰我 在用海浪轻柔地抚摸我的心 我安静地睡着了

金 子 与 海

多少水才能成一条河，又有多少水才能成一片海；古人画海，一道闪光、一点涟漪而已，下面若不是妖魔鬼怪，就是仙女洗澡。毕竟水无定形，只取隐藏与神秘的意思，画出来一点心神荡漾就好。

但你看库尔贝，他画海时成碎玉，有时成铜墙铁壁。
他画的铁壁崩塌时，看起来像力发千处，但假如梳理筋骨，必定有态势之别。这点上，得佩服库尔贝。他知道海是巨大的力，必须得画出筋肉交错，巨人搏斗。然后钢筋铁骨也扑个粉碎，才画出一篇好海。

喜欢惊天破浪，这是革命的浪漫主义时期，是19世纪的专属。德拉克罗瓦画但丁下地狱，死鬼拼命向冥河的渡船上爬。冥河的水似滚烫的铅、烫手的沸玉，不动则已，掀起浪来就要拍断骨头。
这是好画。

但德拉克罗瓦还是不如库尔贝，毕竟他不是专门画海，水筋全都在明处。库尔贝，则像画肉体一样细细画海的厚度、筋肉。不能比。

话虽如此，德拉克罗瓦与库尔贝我都爱，可都不是我。

我看海水，只想到海水晃晃荡荡，像满世界的金银财宝。一船又一船的宝贝，从南宋去了南洋，进了风暴，只给金海银海里多填了一丝。

毕竟天海都大，人把金子搬过来，总得还回去。

我想，在水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无非一点水滴，汇聚多了就成了海。可是它总有一天要干，要枯。

满天满海的财宝金玉，要是全都化成尘土，无非又成不毛之地。但天地不管，它只管慢悠悠地再降下雨露，再造成河流山川。

在北京动物园，曾有过一只小鲸。它鸣叫的声音那么可爱，是一道剧烈的声波，穿透了玻璃、玩具似的水族池，它树立着一丝不挂，没有鲸鱼回应它，也没有人能听懂。他的声音，若在金子的海里，想必会打开一道道声波的痕迹。

那样，毕竟不是一场空。

一场空？梦里是不是有猛醒，看了下手表刚刚夜里一点。山顶还在眼前，海浪里还镶嵌着鲸鱼的骨头。再回梦里，等有一天，海浪扑打着金子，北京成为高地，鲸鱼变成化石。总有一天会成真。

所以在暗房里，这一张海要画成山川，要成巨人的手和背，波涛应该滚滚而来。我看着一张底片，那是地中海，或者大西洋？切开的底片早就没了归属，它已经不属于某一条底片，而只是切出来的，明胶与银。

所以我把金液铺在相纸上。水已流走，但金子不会干涸，只要金子还在，它就会透出风暴、沙尘与滚滚的光。一条鲸鱼在里面，它在固体中游荡，在金液的化学变化中摆动尾鳍，喷出风暴，在我的暗房灯光下的，黄色的手掌上。

秋晚时节
去了一趟海边
沙上留有余温
走上几步 消消食

今晚的星星和月亮
让这天 亮的恰好

天上忽然落下一片枫叶
海边并无枫树
它自何而来
我不清楚

我以为他会落在我手中
便伸手去接
一阵风吹来
他便又往前去了
落入那海里

风送给枫叶一场旅行
好不诗意

我看那海浪拍打着岩石
强而有力
忽然停止翻涌
下陷其中
形成涡旋

一只鲨鱼头缓缓露出水面
额头上贴着那片不见的枫叶
滑稽不已

他重新钻回水里
远行去了

附近的钟楼霎时敲响了

我在海边见到了枫叶
在浅水见到了鲨鱼
在崖边见到了漩涡
在夜晚见到了

明天

—《枫鲨》 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