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交朋友，我至今关系最好，维持时间最久的朋友，是冯处。
而她是我主动去结识的。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刚到苏州，有点孤单并且茫然不知所措。那时候普通话也说不好，很想找一个能说四川话的人聊天。
我们宿舍有个湖北人，是个社牛，喜欢到处串门。有一天她去营销班的宿舍串门回来跟我说：415有个你们四川的，长得很漂亮。
那时候我正在床上躺着看书，一听她说这话，立马坐起来：真的吗？我马上去看看！
于是我马上爬起来，穿上鞋，从二楼跑到了四楼，敲开了415的门。
一个操江浙口音的女孩开的门，我问她：请问你们寝室有四川的吗？
另一个女孩迎声跑过来，说：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冯处。
我还记得那天她的样子：扎高高的马尾，穿一件红色中袖T恤，一条天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身材比例非常好，腿很长，脸上有一点婴儿肥，让她看上去还像个高中生。
她对我友善地笑，我立刻高兴起来，我说：我也是！
然后我说：我是雅安的，你是哪里的？
她说：我是广安的。
好吧，虽然不一个地方，但是名字里都有个“安”字，那也算有缘了，我这样想。
那是晚上九点左右，宿舍还没有熄灯，她们宿舍几个人在收拾东西，有点乱。
我说：去我们宿舍聊天吧！
她说：好。
于是跟着我下楼了，到我们寝室，坐在我的床上，我们就开始聊天。
第一次聊天能聊啥？聊的都是坐火车的内容，我跟她讲绿皮火车有多难以忍受，从四川到陕西一路翻秦岭不是山洞就是隧道有多无聊。她随即也说：湖南那边也是！钻不完的山洞（我们回家路线不一样）。
我们第一次聊天，东拉西扯，聊到了熄灯，聊到了晚上12点。
想起来，真是神奇的缘分。
但那时我还没意识到我们能成为一生的朋友。
直到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是我们在楼梯上相遇，那天应该是放学，我们回宿舍，上楼的楼梯很拥挤。我在前面，她在我后面的后面的后面。
我走到楼梯拐弯处，听到背后有人喊我，我转头，发现她在冲我微笑。
她说：你到我们寝室来耍嘛！
我说：好，我马上放了书包就来。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熟悉起来。
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但在一个系，有时候大课会一起上。
不上课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出去逛街。
她是个非常随和的人，我想去哪里只要跟她说，她基本不提反对意见，只说：走嘛！
就这样，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一起用脚步丈量了苏州的大街小巷，那时候为了省钱，我常常提议从观前街走回学校（要走三个小时），其实是很累的，但是她也不会反对。
有一次因为路上遇到的架子车拉着的苹果比学校的便宜一毛钱，我们就每人买了五斤，拎着五斤苹果走了三个小时的路回学校。
还有一次，我们本来打算走近路去爬上方山，后来迷路了，进了一片墓地，我们蹲在坟墓前开始研究坟墓与坟墓之间的关系。
另一次，我们去操场边晒被子，中途觉得想睡个午觉，就把垫被铺在草地上，两个人躺进去，脱了鞋，盖上被子，一觉睡到黄昏。醒来时操场只剩我们两个人。他们班一群踢球的男生走过来，我们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生怕被认出来（感觉有点搞笑）。
我们两个在一起，乌龙百出。她经常说：你我两个在一起，硬是经常干一些哈搓搓的事情。
虽然觉得“哈搓搓”，但是很乐在其中呀！
后来毕业了，她回了四川，我到了南京。
我们的圈子不同了，生活方式也不一样了。
但几乎毕业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见面，会一起出去旅行，有时候是去她想去的地方，有时候是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从未吵过架，从未红过脸，从未因小事而心生嫌隙。
她性格很好，广交朋友，身边从小到大的朋友一大堆。
但我从不嫉妒，从不会问她：我和你的那些好朋友，哪个更重要。
我身边也有很多朋友，她也从不问我同样的问题。
因为我们彼此都确信，彼此在对方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无法替代的。
她会跟所有朋友提到我，提到我们之间的默契和故事。她所有的朋友都认识我。
我身边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她，知道她是那个几十年如一日保持着少女感的面庞和身材的人，知道她与人为善，与世无争。
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不经常见面，甚至不经常聊天。
但任何时候见面，都和昨天刚刚分开一样熟悉，毫无陌生感。
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也是这样。
一生能拥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我觉得很幸运。
而这份幸运，是我主动争取来的。
照片是2020年我们一起去西藏时拍的。
而她是我主动去结识的。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刚到苏州，有点孤单并且茫然不知所措。那时候普通话也说不好，很想找一个能说四川话的人聊天。
我们宿舍有个湖北人，是个社牛，喜欢到处串门。有一天她去营销班的宿舍串门回来跟我说：415有个你们四川的，长得很漂亮。
那时候我正在床上躺着看书，一听她说这话，立马坐起来：真的吗？我马上去看看！
于是我马上爬起来，穿上鞋，从二楼跑到了四楼，敲开了415的门。
一个操江浙口音的女孩开的门，我问她：请问你们寝室有四川的吗？
另一个女孩迎声跑过来，说：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冯处。
我还记得那天她的样子：扎高高的马尾，穿一件红色中袖T恤，一条天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身材比例非常好，腿很长，脸上有一点婴儿肥，让她看上去还像个高中生。
她对我友善地笑，我立刻高兴起来，我说：我也是！
然后我说：我是雅安的，你是哪里的？
她说：我是广安的。
好吧，虽然不一个地方，但是名字里都有个“安”字，那也算有缘了，我这样想。
那是晚上九点左右，宿舍还没有熄灯，她们宿舍几个人在收拾东西，有点乱。
我说：去我们宿舍聊天吧！
她说：好。
于是跟着我下楼了，到我们寝室，坐在我的床上，我们就开始聊天。
第一次聊天能聊啥？聊的都是坐火车的内容，我跟她讲绿皮火车有多难以忍受，从四川到陕西一路翻秦岭不是山洞就是隧道有多无聊。她随即也说：湖南那边也是！钻不完的山洞（我们回家路线不一样）。
我们第一次聊天，东拉西扯，聊到了熄灯，聊到了晚上12点。
想起来，真是神奇的缘分。
但那时我还没意识到我们能成为一生的朋友。
直到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是我们在楼梯上相遇，那天应该是放学，我们回宿舍，上楼的楼梯很拥挤。我在前面，她在我后面的后面的后面。
我走到楼梯拐弯处，听到背后有人喊我，我转头，发现她在冲我微笑。
她说：你到我们寝室来耍嘛！
我说：好，我马上放了书包就来。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熟悉起来。
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但在一个系，有时候大课会一起上。
不上课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出去逛街。
她是个非常随和的人，我想去哪里只要跟她说，她基本不提反对意见，只说：走嘛！
就这样，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一起用脚步丈量了苏州的大街小巷，那时候为了省钱，我常常提议从观前街走回学校（要走三个小时），其实是很累的，但是她也不会反对。
有一次因为路上遇到的架子车拉着的苹果比学校的便宜一毛钱，我们就每人买了五斤，拎着五斤苹果走了三个小时的路回学校。
还有一次，我们本来打算走近路去爬上方山，后来迷路了，进了一片墓地，我们蹲在坟墓前开始研究坟墓与坟墓之间的关系。
另一次，我们去操场边晒被子，中途觉得想睡个午觉，就把垫被铺在草地上，两个人躺进去，脱了鞋，盖上被子，一觉睡到黄昏。醒来时操场只剩我们两个人。他们班一群踢球的男生走过来，我们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生怕被认出来（感觉有点搞笑）。
我们两个在一起，乌龙百出。她经常说：你我两个在一起，硬是经常干一些哈搓搓的事情。
虽然觉得“哈搓搓”，但是很乐在其中呀！
后来毕业了，她回了四川，我到了南京。
我们的圈子不同了，生活方式也不一样了。
但几乎毕业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见面，会一起出去旅行，有时候是去她想去的地方，有时候是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从未吵过架，从未红过脸，从未因小事而心生嫌隙。
她性格很好，广交朋友，身边从小到大的朋友一大堆。
但我从不嫉妒，从不会问她：我和你的那些好朋友，哪个更重要。
我身边也有很多朋友，她也从不问我同样的问题。
因为我们彼此都确信，彼此在对方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无法替代的。
她会跟所有朋友提到我，提到我们之间的默契和故事。她所有的朋友都认识我。
我身边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她，知道她是那个几十年如一日保持着少女感的面庞和身材的人，知道她与人为善，与世无争。
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不经常见面，甚至不经常聊天。
但任何时候见面，都和昨天刚刚分开一样熟悉，毫无陌生感。
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也是这样。
一生能拥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我觉得很幸运。
而这份幸运，是我主动争取来的。
照片是2020年我们一起去西藏时拍的。
亲情故事《全家福》
于帅军 故事微刊 2022-06-20
腊月二十八这天，李大爷和老伴早晨一起来，就开始忙活。李大爷拿着扫把，打扫着院子。李大妈负责屋子里杂物的归拢、擦抹。
李大妈抹完了柜子的灰尘后，拿起摆在柜子上的全家福，仔细端详了一会后，泪珠差点掉出来，用抹布擦了又擦，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李大爷院子清扫完毕回到屋子里，看见全家福还放在那里，就问老伴：“你怎还把它放着？这大过年的，别让儿子和闺女不开心。”
“哼！他们不开心，我还难受呢！”
“你呀！不能顾你自己不考虑别人，回家过年不就是图个乐呵和团圆吗？”
“老头子，别跟我犟，他们回来不还是有两天的工夫吗？这张照片再摆两天，他们进家门之前再拿走呗！”
全家福里面有儿子的前妻和女儿的前夫，这不是戳心吗？
“老伴，听话，咱们要接受事实。”
“放好日子不过，以前的儿媳多好，时不常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天冷了注意身体，还给我买毛衣。以前那个女婿，多疼人啊！经常给咱俩邮保健品什么的，我想起他俩，我心都难受。”
“现在离婚也不是啥新鲜事，年轻人谁还像咱们老思想，一凑合就一辈子，人家是想开了！”听完李大爷的话，老伴扔下手中的抹布，用手指着他嚷了起来。
“原来你老头子也有花心啊？
怪不得孩子们离婚时，你谁也没拦，原来是你支持他们离，你没离婚，将就着过，苦了自己一辈子是吧？”
“你呀！一说话就是歪理，我可沒那么想。”
“你没想，你刚才说的啥意思？和我过一辈你委屈了，是吧？
怪不得儿子闺女都离婚，原来是没好根。”
“一说话扯得那么远，眼看孩子要回来，你还放着那张全家福，人家怎么想啊？”
“他们怎么想先别管，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想，和你过了大半辈子，瞅我不顺眼了是吧？有合适的告诉我，我好替你把把关。” “咱们都奔七十的人了，怎还说起小孩的话呢？” “老思想又凑合过，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我一辈子对不起你吗？我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你爹妈……”
“你呀，一辈子了，说话还是不讲理，你愿意怎想就怎想。”
李大爷说完，就上炕盘腿抽起了旱烟，吐的烟圈一圈一圈的，腮帮气得也想鱼鳃那样一鼓一鼓的。
而老伴依然在不依不饶叨地咕着他的不对，诉说着一辈子的委屈。
转眼到了晌午，李大妈得理不让人，指责没有停歇的迹象。李大爷有些招架不住，把烟袋锅往炕沿一磕，吐了口唾沫，“你有完没完？不行就离！” “谁说离啊？谁也不能离。”老俩口抬头一看是女儿，“不是三十回来吗？怎还提前了？”李大妈说完，赶忙起身把柜子上的全家福取下。
女儿夺过母亲手里的全家福，又把它放回了原来位子。
“不用换，还摆着它，当初离婚太草率，现在考虑好了，关心我，爱我的，还是以前的丈夫，我们打算过完年就复婚。我哥哥也告诉我，他当初也太草率了，也准备明年复婚，想不到我们的离婚让妈这么伤心。”
“闺女，你怎提前回来了，也不打电话告诉一声。”李大爷问女儿说。
“老板开恩，让我们离家远的，提前两天放假，我哥他三十到家， 我先回来也想给你们个惊喜。”“ 你惊喜吧！你爸要和我离婚呢！”女儿一看，母亲脸上还挂着泪珠，父亲也哭丧着脸。
“大过年的，你们老两口是在演哪出？”
李大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女儿说了一通，女儿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俩啊！怎跟年轻人似的，一辈子谁对谁好，谁心里有谁你们还不清楚？快别生气了，都是我们不好，让爸妈跟着操心。” 听完女儿的话，李大妈冲着李大爷说：“还愣着干啥？还不下地给闺女做饭，还做离婚梦呢！想得美，老鬼！”
“你呀！和你一辈子总结出一句话，惹不起！”
“知道了就好，别净想些没用的。”
李大爷家里，响起锅碗瓢盆声，油烟机嗡嗡的轰叫声，节日的祥和气氛正在悄悄拉开序幕。
于帅军 故事微刊 2022-06-20
腊月二十八这天，李大爷和老伴早晨一起来，就开始忙活。李大爷拿着扫把，打扫着院子。李大妈负责屋子里杂物的归拢、擦抹。
李大妈抹完了柜子的灰尘后，拿起摆在柜子上的全家福，仔细端详了一会后，泪珠差点掉出来，用抹布擦了又擦，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李大爷院子清扫完毕回到屋子里，看见全家福还放在那里，就问老伴：“你怎还把它放着？这大过年的，别让儿子和闺女不开心。”
“哼！他们不开心，我还难受呢！”
“你呀！不能顾你自己不考虑别人，回家过年不就是图个乐呵和团圆吗？”
“老头子，别跟我犟，他们回来不还是有两天的工夫吗？这张照片再摆两天，他们进家门之前再拿走呗！”
全家福里面有儿子的前妻和女儿的前夫，这不是戳心吗？
“老伴，听话，咱们要接受事实。”
“放好日子不过，以前的儿媳多好，时不常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天冷了注意身体，还给我买毛衣。以前那个女婿，多疼人啊！经常给咱俩邮保健品什么的，我想起他俩，我心都难受。”
“现在离婚也不是啥新鲜事，年轻人谁还像咱们老思想，一凑合就一辈子，人家是想开了！”听完李大爷的话，老伴扔下手中的抹布，用手指着他嚷了起来。
“原来你老头子也有花心啊？
怪不得孩子们离婚时，你谁也没拦，原来是你支持他们离，你没离婚，将就着过，苦了自己一辈子是吧？”
“你呀！一说话就是歪理，我可沒那么想。”
“你没想，你刚才说的啥意思？和我过一辈你委屈了，是吧？
怪不得儿子闺女都离婚，原来是没好根。”
“一说话扯得那么远，眼看孩子要回来，你还放着那张全家福，人家怎么想啊？”
“他们怎么想先别管，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想，和你过了大半辈子，瞅我不顺眼了是吧？有合适的告诉我，我好替你把把关。” “咱们都奔七十的人了，怎还说起小孩的话呢？” “老思想又凑合过，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我一辈子对不起你吗？我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你爹妈……”
“你呀，一辈子了，说话还是不讲理，你愿意怎想就怎想。”
李大爷说完，就上炕盘腿抽起了旱烟，吐的烟圈一圈一圈的，腮帮气得也想鱼鳃那样一鼓一鼓的。
而老伴依然在不依不饶叨地咕着他的不对，诉说着一辈子的委屈。
转眼到了晌午，李大妈得理不让人，指责没有停歇的迹象。李大爷有些招架不住，把烟袋锅往炕沿一磕，吐了口唾沫，“你有完没完？不行就离！” “谁说离啊？谁也不能离。”老俩口抬头一看是女儿，“不是三十回来吗？怎还提前了？”李大妈说完，赶忙起身把柜子上的全家福取下。
女儿夺过母亲手里的全家福，又把它放回了原来位子。
“不用换，还摆着它，当初离婚太草率，现在考虑好了，关心我，爱我的，还是以前的丈夫，我们打算过完年就复婚。我哥哥也告诉我，他当初也太草率了，也准备明年复婚，想不到我们的离婚让妈这么伤心。”
“闺女，你怎提前回来了，也不打电话告诉一声。”李大爷问女儿说。
“老板开恩，让我们离家远的，提前两天放假，我哥他三十到家， 我先回来也想给你们个惊喜。”“ 你惊喜吧！你爸要和我离婚呢！”女儿一看，母亲脸上还挂着泪珠，父亲也哭丧着脸。
“大过年的，你们老两口是在演哪出？”
李大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女儿说了一通，女儿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俩啊！怎跟年轻人似的，一辈子谁对谁好，谁心里有谁你们还不清楚？快别生气了，都是我们不好，让爸妈跟着操心。” 听完女儿的话，李大妈冲着李大爷说：“还愣着干啥？还不下地给闺女做饭，还做离婚梦呢！想得美，老鬼！”
“你呀！和你一辈子总结出一句话，惹不起！”
“知道了就好，别净想些没用的。”
李大爷家里，响起锅碗瓢盆声，油烟机嗡嗡的轰叫声，节日的祥和气氛正在悄悄拉开序幕。
面子问题
黄玉海/文
有画家朋友离开家乡，在北京发展多年，开始有了一些收藏家喜欢他的作品。
出于出行方便考虑，他买了辆价格几十万元的车。再回家时，他就开着车回去。家乡的领导知道他回来了，就想让他给画画。结果这次一看他开的车，就态度变了。有领导就跟他说，以为他在北京画卖不动呢，在北京待不了几年就又回来了。结果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生活出现困难，还开上了好车，看来他的画还是能卖钱。“既然你的画能卖钱，我们也不好再白要你的画了。要不你以后肯定会躲着我们，我们再想要画就困难了。”
据这位画家朋友讲，这以后家乡的领导也不会再下硬任务让画画了，再想要画时，多少也会意思意思。这样就挺好，领导也有面子，画家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白辛苦劳动。
北京的一位画家也讲起一件事。一次去参加一个开幕式，他开着一辆好车到了活动现场，立马有工作人员跑过来迎接，给他开车门，还有工作人员领着到贵宾休息室。另外一个同样很有名气的画家，是打车来的，他们前后脚到；门口有画院领导也同时看见他了，但并没有主动上前去打招呼，而是忙着和开车来的那位画家朋友握手，并往里面请。其实另外一个画家和这位画家朋友名气都差不多，就是因为一个是开车来的，一个是打车来的，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于是这位朋友就讲，看来不管是谁，都是好面子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大约是在二十年前，我和朋友到人民大会堂参加一个活动。由于我们的车没有提前要车证，等到了人民大会堂停车场门口，犹豫怎样找人停车。这时，前面的一辆车上下来了人，手执着邀请函在和活动组织方工作人员沟通，要把车开进去。工作人员说停车场已经没有地方了，剩下的车位都是给领导预留的，你的车不能在这里停。
活动组织方工作人员看到我们乘坐的车，立马跑过来往里面请。我们很轻松地把车开进了停车场。我正在纳闷，同样没有车证，怎么前面的车没让进，说没有车位了，而我们的车开过来就让进了。朋友告诉我，这你就不懂了吧，咱的车好，刚才那个车一般，开咱们这种车的一般非富即贵，工作人员肯定把咱们当领导了，咱是来给他们捧场的，他们肯定欢迎了，而且也会觉得有面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参加一个活动。据参加活动的一个端砚厂的厂长讲，他在店里的时候，经常会透过玻璃窗往外面看，看来店里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他将人分成几等。如果是开车来的，说明对方有购买力，专门开车过来，可能是来买东西的，他就会热情一些，开门往里面请，并且主动介绍。如果是骑摩托车来的，说明对方也能买得起砚台，不用那么热情，不用主动去开门，让他自己推门进来就是了；他要是看产品，让他自己转，如果要的话他会问，不要的话转完他就走了。如果是骑自行车或者步行来的，他直接站在门口把人赶走，这不是来买东西的，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精力；砚台都是几千上万的价格，便宜的也要几百块，他们骑个自行车肯定是不愿意花钱的，步行的就更不行了，他总不能来买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抱着回去吧。
他说，人都是要面子的，对于那些不是来买东西的人不用客气，他们不买东西还会影响到别的真正要来买东西的人；真正想花钱买东西的人，一看到别人在那里转来转去不买东西，就会心生疑虑，影响自己有针对性地推销产品。据他讲，人都要面子，面子要给那些有购买力的人留着，让他们舍得花钱，感觉花钱花得值。而且，来店里的都是买东西的，这样对店家来说口碑也好，不会说谁因为买了东西后，因为心疼钱又回来退货的。一旦出现了退货的情况，别人会不明原因，以为是产品质量问题，影响店里生意。所以，面子都是互相给的，你体面，我也体面，大家就都体面。
不是说中国人好面子，更好里子，更加重视其内在品德么？然而内在品德平时看不见，能够看得到的只是面子。大概也是因此，普通人更爱面子吧？不是有“买椟还珠”“有眼不识金镶玉”“以貌取人”的故事么？有一句俗话，叫“脸面不能当饭吃”，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有时脸面还真的能当饭吃，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刷脸”的时代。大概“脸面不能当饭吃”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吧？虽然好面子有时害人，有时也会耽误事，但是现实社会中，又有谁不好面子呢？
面子问题，是中国人由来已久的问题。
2022年6月20凌晨写于北京致远斋
黄玉海/文
有画家朋友离开家乡，在北京发展多年，开始有了一些收藏家喜欢他的作品。
出于出行方便考虑，他买了辆价格几十万元的车。再回家时，他就开着车回去。家乡的领导知道他回来了，就想让他给画画。结果这次一看他开的车，就态度变了。有领导就跟他说，以为他在北京画卖不动呢，在北京待不了几年就又回来了。结果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生活出现困难，还开上了好车，看来他的画还是能卖钱。“既然你的画能卖钱，我们也不好再白要你的画了。要不你以后肯定会躲着我们，我们再想要画就困难了。”
据这位画家朋友讲，这以后家乡的领导也不会再下硬任务让画画了，再想要画时，多少也会意思意思。这样就挺好，领导也有面子，画家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白辛苦劳动。
北京的一位画家也讲起一件事。一次去参加一个开幕式，他开着一辆好车到了活动现场，立马有工作人员跑过来迎接，给他开车门，还有工作人员领着到贵宾休息室。另外一个同样很有名气的画家，是打车来的，他们前后脚到；门口有画院领导也同时看见他了，但并没有主动上前去打招呼，而是忙着和开车来的那位画家朋友握手，并往里面请。其实另外一个画家和这位画家朋友名气都差不多，就是因为一个是开车来的，一个是打车来的，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于是这位朋友就讲，看来不管是谁，都是好面子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大约是在二十年前，我和朋友到人民大会堂参加一个活动。由于我们的车没有提前要车证，等到了人民大会堂停车场门口，犹豫怎样找人停车。这时，前面的一辆车上下来了人，手执着邀请函在和活动组织方工作人员沟通，要把车开进去。工作人员说停车场已经没有地方了，剩下的车位都是给领导预留的，你的车不能在这里停。
活动组织方工作人员看到我们乘坐的车，立马跑过来往里面请。我们很轻松地把车开进了停车场。我正在纳闷，同样没有车证，怎么前面的车没让进，说没有车位了，而我们的车开过来就让进了。朋友告诉我，这你就不懂了吧，咱的车好，刚才那个车一般，开咱们这种车的一般非富即贵，工作人员肯定把咱们当领导了，咱是来给他们捧场的，他们肯定欢迎了，而且也会觉得有面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参加一个活动。据参加活动的一个端砚厂的厂长讲，他在店里的时候，经常会透过玻璃窗往外面看，看来店里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他将人分成几等。如果是开车来的，说明对方有购买力，专门开车过来，可能是来买东西的，他就会热情一些，开门往里面请，并且主动介绍。如果是骑摩托车来的，说明对方也能买得起砚台，不用那么热情，不用主动去开门，让他自己推门进来就是了；他要是看产品，让他自己转，如果要的话他会问，不要的话转完他就走了。如果是骑自行车或者步行来的，他直接站在门口把人赶走，这不是来买东西的，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精力；砚台都是几千上万的价格，便宜的也要几百块，他们骑个自行车肯定是不愿意花钱的，步行的就更不行了，他总不能来买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抱着回去吧。
他说，人都是要面子的，对于那些不是来买东西的人不用客气，他们不买东西还会影响到别的真正要来买东西的人；真正想花钱买东西的人，一看到别人在那里转来转去不买东西，就会心生疑虑，影响自己有针对性地推销产品。据他讲，人都要面子，面子要给那些有购买力的人留着，让他们舍得花钱，感觉花钱花得值。而且，来店里的都是买东西的，这样对店家来说口碑也好，不会说谁因为买了东西后，因为心疼钱又回来退货的。一旦出现了退货的情况，别人会不明原因，以为是产品质量问题，影响店里生意。所以，面子都是互相给的，你体面，我也体面，大家就都体面。
不是说中国人好面子，更好里子，更加重视其内在品德么？然而内在品德平时看不见，能够看得到的只是面子。大概也是因此，普通人更爱面子吧？不是有“买椟还珠”“有眼不识金镶玉”“以貌取人”的故事么？有一句俗话，叫“脸面不能当饭吃”，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有时脸面还真的能当饭吃，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刷脸”的时代。大概“脸面不能当饭吃”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吧？虽然好面子有时害人，有时也会耽误事，但是现实社会中，又有谁不好面子呢？
面子问题，是中国人由来已久的问题。
2022年6月20凌晨写于北京致远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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