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戏语36：《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一向被认为是难得的女性文学批评著作，其中确有敏感细腻处，如《惊梦》出中，生白“姐姐，俺去了”，评语说：“‘去了’非是决绝语，正是缠绵语也。”生白“姐姐，你好十分将息，我再来瞧你那”，评语说“‘再来’非是期约语，正是别离无奈，极疼热、极安慰之语也。”此种感受，可能得之女性读者敏感，但也未必是男性读者不能有的。

而在另一些评点中，也可以看到超出女性感受处，仍是《惊梦》出中，旦唱“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评语说：“悠悠世上，多是忙过一生了，与韶光无涉。不独锦屏人也。若锦屏人，园亭虽丽，不解赏心乐事，又不如断井颓垣，动人低回也。”其中“不独锦屏人”便是跳出闺房之见。

《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未见原刊，兹据上古社2008年版引。查人文社徐朔方校注本称以明怀德堂《重镌绣像牡丹亭还魂记》为底本，有生白“姐姐，你可（三妇本作“好”）十分将息，我再来瞧你那”，但网上下得一种怀德堂本，却无下句“我再瞧你那”句；明万历四十五年刊《牡丹亭还魂记》也无此句，而明末茅暎刻臧懋循评朱墨套印本《牡丹亭记》有此句。

另，偶见《标目》末唱“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此亦全句之首），《魂游》旦唱“有情人叫不出情人应”，竟是意味无穷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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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还魂记》
第一出·标目
【蝶恋花】〔末上〕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汉宫春〕杜宝黄堂，生丽娘小姐，爱踏春阳。感梦书生折柳，竟为情伤。写真留记，葬梅花道院凄凉。三年上，有梦梅柳子，于此赴高唐。果尔回生定配。赴临安取试，寇起淮扬。正把杜公围困，小姐惊惶。教柳郎行探，反遭疑激恼平章。风流况，施行正苦，报中状元郎。

　　杜丽娘梦写丹青记。陈教授说下梨花枪。

　　柳秀才偷载回生女。杜平章刁打状元郎。

街转角原先有棵石榴树，大概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不知因何原因被砍掉了，后来新种了几株碧桃树。春天时碧桃花开了，深红与浅粉，映衬丽日蓝天，也好看得紧。花落后结出一些毛茸茸的绿色果子，知道长不大，应景而已。

先前那棵石榴树也结果子，同样长不大，往往外皮还未渗出红色，便咚的一声跌落到泥巴地里，也无人管。时间久了，又经过一些夜雨和晨露，慢慢便腐烂了。倒也好，化做春泥更护花，也不枉到这人世间走了一遭。

但小区里的樱桃树年年都会结出樱桃，原先并不曾留意，直到四月份的某天，在电梯里看到物业贴出一张告示，说樱桃树刚刚喷洒了农药，请大家不要靠近，物业会统一采摘，之后请业主们品尝。想起往年冬天，物业也会统一摘柿子，记得每户人家可以免费领取两个。可我从来没领过，倒是见过有人用自制的长竿去够柿子。

以前在南方生活，路边会种植许多芒果树，也是作为行道树吧。不知道结出的芒果能不能食用，但见到有不少人去摘果子，最多的可以装满一整个竹背篓。我最爱的是水蒲桃，回家路上就种有一排，有时走着走着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定神细看，一只圆滚滚的水蒲桃恰恰好落在脚边。水蒲桃的味道极淡，真是有水气，细品却可以品出一丝如蜜的回甘。南方夏日雨水多，台风也时不时造访，有时清晨出门，会看见被风雨打落一地的水蒲桃，大多受了伤，心中觉得可惜，又无可奈何。

前段时间天气热得窒息，后来落了一场雨又转而刮起北风。朋友说来山里住一阵吧，刚刚买了西瓜和黄瓜，洗干净了浸在溪水里。还未见到便已觉得心眼清明，沉瓜浮李，流水素面，虫鸣蛙叫，夜空中还有闪闪发光的星斗。山中的夜晚最好，有好大的月色，看累了便闭眼听声音。渐渐人声沉寂下去，露水慢慢升起，万籁俱寂，只有石上溪水响。

今年还不曾去寺院看莲花。据说莲花开的时候会发出膨的一声微响，因此有人会起个绝早去莲塘边听莲花开。真是妙人儿，想来心也是闲的，不然，即使守着莲花一夜也是断断听不到的。有句话说得好：一旦心闲事事闲。只可惜大多数人都还是如同汤显祖般：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

人世熙攘，诸多纷扰，也都是寻常。

夏至日过了才忽然想起不曾吃夏至面，刚刚好屋里有腌好的咸蛋。做法也平常，南豆腐一块捏碎，一个鸭蛋青切碎，小油菜几棵，和细香葱芫荽一同切碎。起锅热油，猛火快炒，烹入生抽，糯米酒，再撒一点点盐炒匀盛出。素面煮熟过冷河，与菜码拌在一起，最后淋上一勺辣油或其他调味汁即可。

辣油是南京友人专程带过来的，是许多年未曾谋面的故人。依旧写字作画，闲来无事便去闾巷人家转转，谈天说地，偶尔骂娘，有时和住在老房子里的爷叔们杀局棋，不亦快哉。布衣疏食者如他，果然一旦心闲事事闲，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昨夜又落下一场豪雨，电闪雷鸣，睡梦中有一道好看的虹霓。清晨雨收云止，露台上积了好大一摊水，植物欣欣向荣。这样的雨落在夏日里，最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