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epanning 或 Trepanation
n. 头颅钻孔术
Trepanning 是研究医学史和艺术史都会涉及的名词。我本以为我在微博上早已详细介绍过,今天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所以就详细聊几句。
第一部分
Trepanning 是我们的祖先在中石器时代就掌握的技术,可以说是最早的外科手术,距今至少七千年了。黑曜石或燧石的刀切开颅骨并不十分困难。我们并不确切知道当时古人类施行 Trepanning 的目的,不过世界各地多处古文明遗址(包括中国)中均有发现 Trepanning 的证据,可能反映了古人类的共同思维模式,那就是如果有头痛脑热,可能是由邪祟在脑中作怪,钻个洞把它放出来可能就好了。我们现在发现一些锯下来的骨片会被古人做成项链/护身符挂在身上,也是印证了这种猜想。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Trepanning 和现代意义的开颅手术并不一样。现代开颅手术的目的并不是开颅本身,而是为了开颅后去处理颅内的疾病,如血肿、肿瘤、感染等等。不过到了新石器时代,有证据表明至少一部分地区的古人类已经知道通过 Trepanning 来清除因为头部受伤(被矛、箭等)而导致的颅内血肿。我还曾经提到,古人类甚至知道事先在死牛身上做实验,锻炼自己的开颅技术(图2,doi: 10.1038/s41598-018-23914-1)。
我们能够知道部分接受手术的人确实是活下来了,是因为创口边缘的骨头产生了愈合的骨痂。证明他在术后又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图1)
第二部分
Trepanning 作为一项实用技术,从史前,到古希腊、中世纪、文艺复兴一直流传下来。比如希波克拉底就曾明确提到,trepanning可以用来治疗癫痫和清除颅内血肿。我们至今很多时候仍在使用钻孔术来清除脑出血患者的血肿。不过我重点要说的是 trepanning的另一功能,也就是驱除邪祟的功能,倒是从中世纪后期开始日益发扬光大。
当时欧洲的传统医学还混杂着炼金术,认为凡是疯子和傻瓜(疯、和傻在当时是同一范畴的概念),都是因为他们脑中长了一块“愚人石”所致(stone of folly 或 stone of madness),如果通过开颅手术把石头取出来,就能治好疯病/蠢病。因此当时的游方医生、江湖郎中,也就是理发师-手术匠(barber-surgeon,此处 surgeon 不宜译作“外科医生”)。他们的一个惯用伎俩,就是给人做 trepanning,假装把石头取了出来(当然是事先藏在手里的),来骗取钱财。这一行为反映在艺术图像中,最著名的就是博斯的“取出愚人石”(图3,“Cutting the Stone”by Hieronymus Bosch,1494,普拉多美术馆藏)。
在画中我们可以看见,一个江湖郎中(头上带着个漏斗,这样的奇怪打扮是当时艺术作品中描绘江湖郎中,也就是理发师-手术匠的标准定式)手里拿着一枚郁金香花外形的石头,正在给一个笨人假装做手术。下面的铭文写道,“大师,快点把石头切出来,我的名字叫 Lubbert Das”,Lubbert Das 是荷兰传统故事中的傻瓜。
这样的艺术作品在17世纪风俗画盛行时期更为常见(图4-7)。无非是制造一种幽默讽刺效果,说明当时大部分市民都知晓这是个骗局。然而这并不妨碍一直有人以各种理论来实施 trepanning 手术,手术器械更是日新月异(图8-10)。甚至到20世纪,仍能看到以各种伪科学为借口(比如说 trepanning能够增加脑部血供,提高智力)来进行此类手术。人类如果不再进化,那么伪科学也不会断绝。
n. 头颅钻孔术
Trepanning 是研究医学史和艺术史都会涉及的名词。我本以为我在微博上早已详细介绍过,今天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所以就详细聊几句。
第一部分
Trepanning 是我们的祖先在中石器时代就掌握的技术,可以说是最早的外科手术,距今至少七千年了。黑曜石或燧石的刀切开颅骨并不十分困难。我们并不确切知道当时古人类施行 Trepanning 的目的,不过世界各地多处古文明遗址(包括中国)中均有发现 Trepanning 的证据,可能反映了古人类的共同思维模式,那就是如果有头痛脑热,可能是由邪祟在脑中作怪,钻个洞把它放出来可能就好了。我们现在发现一些锯下来的骨片会被古人做成项链/护身符挂在身上,也是印证了这种猜想。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Trepanning 和现代意义的开颅手术并不一样。现代开颅手术的目的并不是开颅本身,而是为了开颅后去处理颅内的疾病,如血肿、肿瘤、感染等等。不过到了新石器时代,有证据表明至少一部分地区的古人类已经知道通过 Trepanning 来清除因为头部受伤(被矛、箭等)而导致的颅内血肿。我还曾经提到,古人类甚至知道事先在死牛身上做实验,锻炼自己的开颅技术(图2,doi: 10.1038/s41598-018-23914-1)。
我们能够知道部分接受手术的人确实是活下来了,是因为创口边缘的骨头产生了愈合的骨痂。证明他在术后又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图1)
第二部分
Trepanning 作为一项实用技术,从史前,到古希腊、中世纪、文艺复兴一直流传下来。比如希波克拉底就曾明确提到,trepanning可以用来治疗癫痫和清除颅内血肿。我们至今很多时候仍在使用钻孔术来清除脑出血患者的血肿。不过我重点要说的是 trepanning的另一功能,也就是驱除邪祟的功能,倒是从中世纪后期开始日益发扬光大。
当时欧洲的传统医学还混杂着炼金术,认为凡是疯子和傻瓜(疯、和傻在当时是同一范畴的概念),都是因为他们脑中长了一块“愚人石”所致(stone of folly 或 stone of madness),如果通过开颅手术把石头取出来,就能治好疯病/蠢病。因此当时的游方医生、江湖郎中,也就是理发师-手术匠(barber-surgeon,此处 surgeon 不宜译作“外科医生”)。他们的一个惯用伎俩,就是给人做 trepanning,假装把石头取了出来(当然是事先藏在手里的),来骗取钱财。这一行为反映在艺术图像中,最著名的就是博斯的“取出愚人石”(图3,“Cutting the Stone”by Hieronymus Bosch,1494,普拉多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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