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与启蒙之二：严复的政治思想
较之严复“物竞天择”的进化主义世界观与源自培根的归纳法方法论，严复的政治思想并未引起当时社会的普遍重视。其政治思想是他现实的救国之道，被李泽厚先生简要归纳为“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用”。此外，严复对启迪民智的重视是其政治思想的另一独具特色之处。然而在其晚年，严复却背叛了他坚持的“西学”，完全地退化到孔孟老庄的意识形态中去了，令人唏嘘之余更是发人深思。
严复清楚地认识到西方之所以胜于中国，其原因在于“学术则黜伪而崇真，于刑政则屈私而为公。”所谓“黜伪崇真”即是科学，“屈私为公”则是民主。在这一意义上，严复的思想超越了他的同代人，某种程度具有了新文化运动的特征。
但严复的思想不仅仅停留于“民主”，他深刻地看到了“自由”才是西方资本主义的实质。民主不过是自由在政治上的一种表现，自由才是“体”，而民主不过是“用”。（李泽厚《中国近代思想史论》）严复借用其笃信的斯宾塞的社会机体论阐述了自由的价值：“人人各得自由，国国各得自由”（《论世变之亟》）。
从这一角度看，严复的观点和胡适“以小己自由建设国群自由”的观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在他的政治思想中，来源于进化主义的“竞争”（包括个人竞争、群体竞争）是自由之体现。后者是资本主义国家强盛的根本，民主政治不过是自由的产物。这是典型的英国派自由主义政治思想，与革命派所推崇的法国派民主主义政治思想大不相同。
然而严复自由为体的政治思想本身是一个悖论性的存在，一方面他强调“人人各得自由”，另一方面却将国家的自由（即富强、救亡）置于个人自由之上，换言之“群”和“己”的自由在优先性上产生了冲突。这是中国近代化的特殊性导致的，近现代中国的众多思想家无一不陷入这一悖论中去。事实上，群己之争的余波仍在当下泛起涟漪，龙应台所谓之“大国崛起与小民尊严”即是这一争端的当下表现。
严推崇进化主义的同时否认激变，因此其对现实政治的主张较为保守，即使在改良派中亦属于右翼。当谭嗣同对伦常名教、君主专制发出猛烈批判之时，严复则将视线放到民众的思想启蒙上。他认为国人民智未开，因此反对立即实行资产阶级民主政治，而是将全身心投入于启迪民智的任务中去，他认为国民唯有“自治”才能“自由”，进而实现“自利”，最终达到国家的富强。笔者看来，从国民个人的素质着眼，“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近乎五四一代思想家的做法无疑是更为深入和彻底的。
严复对现实政治的保守态度必然导致其对革命的排斥，严复晚年对现实政治的失望使得他背叛了他早年的西学立场，退回到保守的儒学立场中。在近代思想家中，严复不是“回到传统怀抱”的个例。这不仅仅是缘于他对现实政治的失望，更体现了“中国意识形态的顽强力量，本不是数年数十年可以清除，封建主义的东西可以驾轻熟就，可以改头换面地一再出现，并把人们从思想到行动，灵魂到肉体都吃掉”。这对当下中国亦有启迪意义，面对中国崛起如何避免“文化自信”演变为“文明优越”，如何避免对普遍价值的盲目排斥，如何警惕封建主义的残渣再起，仍是应当引起人们重视的话题。
在严复所处的时代，军阀专政和农民起义是政治的两条主要道路，真正受斯密和洛克影响的知识分子毕竟是少数，严复的自由主义政治道路始终未曾走通。事实上在以农业为主要生产方式、封建主义根深蒂固的古老中国，“民”是一个蒙昧的群体，他们不同于西方城市富庶、受到教育的市民，在当时让中国的“民”走上自由主义的道路无疑是艰难的。现今的中国显然不同于严复所处时代的中国，民智、民权已经得到空前发扬，且纵观历史，信奉自由主义政治思想的英国的确建立了比其他资本主义国家更为稳固和适应性强的政治体系和制度，在这一背景下，重新审视严复的政治思想，吸取其合理内核，强调对个人自由的发扬，和民众自觉地接受思想启蒙，对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法治显得殊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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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之严复“物竞天择”的进化主义世界观与源自培根的归纳法方法论，严复的政治思想并未引起当时社会的普遍重视。其政治思想是他现实的救国之道，被李泽厚先生简要归纳为“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用”。此外，严复对启迪民智的重视是其政治思想的另一独具特色之处。然而在其晚年，严复却背叛了他坚持的“西学”，完全地退化到孔孟老庄的意识形态中去了，令人唏嘘之余更是发人深思。
严复清楚地认识到西方之所以胜于中国，其原因在于“学术则黜伪而崇真，于刑政则屈私而为公。”所谓“黜伪崇真”即是科学，“屈私为公”则是民主。在这一意义上，严复的思想超越了他的同代人，某种程度具有了新文化运动的特征。
但严复的思想不仅仅停留于“民主”，他深刻地看到了“自由”才是西方资本主义的实质。民主不过是自由在政治上的一种表现，自由才是“体”，而民主不过是“用”。（李泽厚《中国近代思想史论》）严复借用其笃信的斯宾塞的社会机体论阐述了自由的价值：“人人各得自由，国国各得自由”（《论世变之亟》）。
从这一角度看，严复的观点和胡适“以小己自由建设国群自由”的观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在他的政治思想中，来源于进化主义的“竞争”（包括个人竞争、群体竞争）是自由之体现。后者是资本主义国家强盛的根本，民主政治不过是自由的产物。这是典型的英国派自由主义政治思想，与革命派所推崇的法国派民主主义政治思想大不相同。
然而严复自由为体的政治思想本身是一个悖论性的存在，一方面他强调“人人各得自由”，另一方面却将国家的自由（即富强、救亡）置于个人自由之上，换言之“群”和“己”的自由在优先性上产生了冲突。这是中国近代化的特殊性导致的，近现代中国的众多思想家无一不陷入这一悖论中去。事实上，群己之争的余波仍在当下泛起涟漪，龙应台所谓之“大国崛起与小民尊严”即是这一争端的当下表现。
严推崇进化主义的同时否认激变，因此其对现实政治的主张较为保守，即使在改良派中亦属于右翼。当谭嗣同对伦常名教、君主专制发出猛烈批判之时，严复则将视线放到民众的思想启蒙上。他认为国人民智未开，因此反对立即实行资产阶级民主政治，而是将全身心投入于启迪民智的任务中去，他认为国民唯有“自治”才能“自由”，进而实现“自利”，最终达到国家的富强。笔者看来，从国民个人的素质着眼，“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近乎五四一代思想家的做法无疑是更为深入和彻底的。
严复对现实政治的保守态度必然导致其对革命的排斥，严复晚年对现实政治的失望使得他背叛了他早年的西学立场，退回到保守的儒学立场中。在近代思想家中，严复不是“回到传统怀抱”的个例。这不仅仅是缘于他对现实政治的失望，更体现了“中国意识形态的顽强力量，本不是数年数十年可以清除，封建主义的东西可以驾轻熟就，可以改头换面地一再出现，并把人们从思想到行动，灵魂到肉体都吃掉”。这对当下中国亦有启迪意义，面对中国崛起如何避免“文化自信”演变为“文明优越”，如何避免对普遍价值的盲目排斥，如何警惕封建主义的残渣再起，仍是应当引起人们重视的话题。
在严复所处的时代，军阀专政和农民起义是政治的两条主要道路，真正受斯密和洛克影响的知识分子毕竟是少数，严复的自由主义政治道路始终未曾走通。事实上在以农业为主要生产方式、封建主义根深蒂固的古老中国，“民”是一个蒙昧的群体，他们不同于西方城市富庶、受到教育的市民，在当时让中国的“民”走上自由主义的道路无疑是艰难的。现今的中国显然不同于严复所处时代的中国，民智、民权已经得到空前发扬，且纵观历史，信奉自由主义政治思想的英国的确建立了比其他资本主义国家更为稳固和适应性强的政治体系和制度，在这一背景下，重新审视严复的政治思想，吸取其合理内核，强调对个人自由的发扬，和民众自觉地接受思想启蒙，对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法治显得殊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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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你读诗主编
索书号：I267/2456
馆藏地：嘉庚中文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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