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龚张情事#
(7)回家,ooc
两口子一前一后到成都那天,天气不怎么好,早上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雨,表妹去接小张的时候,差点迟到,紧赶慢赶到vip出口正好看到小张,戴着蓝口罩和帽子墨镜,一身黑t背着一个小小的挎包,拿着身份证在查看核酸时间,结束抬头正好看到她,立刻笑着快步走向她,喊了一句表妹。
这是小张今年第一次来成都,表妹觉得他好像比上次见到瘦了不少,整个身形都窄了。
你怎能瘦了这么多啊?我哥最近做饭水平下降这么快吗?表妹等回到车上才和小张开始聊天,当明星的亲人也不容易,刚才要是没看错,已经有粉丝围在边上了。
“可能是天太热了,我这段时间还胖了一点,你哥天天大鱼大肉的给我做呢!喏,这是给你的礼物!”小张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首饰盒,“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牌子!”
堂妹双手接过礼物,脸上全是开心:“谢谢瀚瀚,我最喜欢这个牌子了。”
“瀚瀚,俊俊的航班我看了还有大概一小时到,你说我先送你回去,还是我们在这等他?”表妹当着小张的面也不好意思拆礼物,一边把礼物塞包里一边问。
“要不然等一等?我记得机场有奶茶卖,要不然我们叫个快递,然后一边喝一边等?”小张看看车窗外要下雨的天气,又加了一句:“但愿不要晚点!”
“要不我去买吧,你在车上等一下!”表妹也不等他答应,径自下车跑了。
宫俊从vip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因为带着两个人的行李,所以多等了十分钟才拿到,上车时,天空已经下起了毛毛雨。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和表妹都斗了几圈地主了!”见他一上车,瀚瀚句忍不住逗他。
“那还不是某些人在海南免税买的一堆东西,自己不取非让我取,足足多等了半小时,你礼物给我们小表妹了吧?”见瀚瀚点头,他才又回头对着表妹:“你那个礼物可不是免税买的,是他上次在我拍代言的时候看中说要送你的,国内还没货,等了好几个月才拿到,他给我买礼物都没这么用心。”
表妹看他两斗嘴也觉得有意思,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说了两句谢谢瀚瀚,就和jjr聊天去了。
车子开的很稳,因为前一晚两人在三亚酒店胡作非为了大半夜,没几分钟就靠着彼此睡着了。
直到车门被打开,俊妈一声石破惊天的:“宝贝们,欢迎回家!”才把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从美梦中弄醒。
“阿,阿姨!”瀚瀚还没回神,看到阿姨的笑脸条件反射的用手擦了一下嘴巴。
“妈,妈,哎爸!”宫俊反应比小张快了一点,但也没好哪去,立马坐直了扶着瀚瀚的腰让他先下去。
这次回来,房间已经被布置过了,大红的婚庆床品,枕头上还摆了只狗狗公仔,不但如此,房间一角还多了一张梳妆台,台面的镜子上贴了一个大红喜字,搞的两口子一进去以为走错了。
直到妈妈跟在后面说,这是我特意买的,就是为了冲冲喜,瀚瀚喜欢吗?
瀚瀚看了眼宫俊,眼里瞬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转身抱了抱俊妈,说谢谢阿姨。
俊俊看着两个自己最爱的人,此时就好像一对母子似的搂在一起,都泪流满面,下意识来了一句:“怎么还叫阿姨,叫妈妈!”
瀚瀚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下子把眼泪吞了回去,轻轻从俊妈的怀抱里退了出来,又红着脸喊了句:“妈妈!”
“哎,哎,乖了,乖了,你受苦了,今天肯定也累了,两个人都又黑又瘦的,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出来喝鸡汤,我煲了鸡汤!”俊俊妈擦了把脸上的眼泪,拍拍瀚瀚的肩膀,又回头瞪了一眼儿子:“我红包都没在口袋里,搞的我好被动!我先出去,你们收拾收拾让瀚瀚睡一会儿,晓得不!他好瘦奥!”
“晓得晓得,妈,你先出去,我们换个衣服就出来!奶奶还等我给她做饭吃!”俊俊笑着看老妈关上门出去和奶奶说:“瀚瀚好瘦奥,俊俊换衣服,等下就出来喽,你坐到不要动,我给你切块西瓜吃哎!”
“俊俊,这个床品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瀚瀚坐在一床堪比洞房才可以用的床品问。
“夸张啥,来,让老公亲一个,为了不辜负咱妈的一片心意,今晚咱们来的洞房花烛夜,一夜七次郎怎么样?嘿嘿嘿……”俊俊边说边笑,这还不够,笑到最后直接把嘴凑过去要一个亲亲,却直接被老婆用手拍开,“你走开,换衣服,奶奶还等着你做饭呢!”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各自换了衣服,拿着礼物准备出去,结果瀚瀚还是没经得住自己对象的色诱,嘴唇都微微肿起。
奶奶始终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是很方便,瀚瀚特意买了一些进口的营养品给老人,还有一条黄金项链,俊俊说奶奶这辈子就最喜欢黄金饰品。
果然,奶奶很开心的收了礼物,还问了他们最近都好不好?奶奶不知道瀚瀚的事情,还问了句他最近拍什么戏,好在表妹反应快,说瀚瀚最近在休息养身体算是遮掩过去了。
给俊妈的是一套定制的护肤品,还有一整套的高奢饰品,俊妈嘴里说的浪费,眼神里能看出来都是喜欢。
给俊爸的礼物是一套定制西服,因为俊俊说爸爸之前一直叨念妈妈不给他买好点的西装,出去吃酒席都没得面子。
系着围裙的俊爸显然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立马去解了围裙要去试试西装,被俊妈笑骂好贵的,别弄脏了。
表妹乘机也拿了嫂子瀚瀚送的礼物给大家看,蓝色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她开心着冲过去搂着瀚瀚大叫:“啊啊啊啊啊,我太喜欢了,谢谢瀚瀚哥,你就是我亲哥,我哥可扣了,以前就知道送我周大福,说保值,难看死了!”说完还冲他哥做了个鬼脸。
这时候俊爸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西装笔挺却穿了双拖鞋,也是很好笑,瀚瀚忍着笑意说:“爸爸,明天我再给你定制双皮鞋就完美了!”
“我有皮鞋来,不用买了,浪费钱干什么!哎,你叫我爸爸,俊俊妈,快去,快去把枕头下面的红包拿出了,改口费一定要给的!哈哈哈哈快去!”
“还用你说,”俊妈看了老公一眼,把手里刚拿出来的两个红包都塞给了瀚瀚,“瀚瀚呀,我们不是古板的人,你们两个幸福比啥都重要,你受了很大的罪,我们都知道,以后总会否极泰来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两个相亲相爱我们就放心了。红包就是个意思,收着吧!”
瀚瀚听着长辈的话,拿着手里的红包,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还是奶奶在后面来一句才破涕为笑:“俊俊,豆瓣鱼还做不做了?”
(7)回家,ooc
两口子一前一后到成都那天,天气不怎么好,早上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雨,表妹去接小张的时候,差点迟到,紧赶慢赶到vip出口正好看到小张,戴着蓝口罩和帽子墨镜,一身黑t背着一个小小的挎包,拿着身份证在查看核酸时间,结束抬头正好看到她,立刻笑着快步走向她,喊了一句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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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瀚,俊俊的航班我看了还有大概一小时到,你说我先送你回去,还是我们在这等他?”表妹当着小张的面也不好意思拆礼物,一边把礼物塞包里一边问。
“要不然等一等?我记得机场有奶茶卖,要不然我们叫个快递,然后一边喝一边等?”小张看看车窗外要下雨的天气,又加了一句:“但愿不要晚点!”
“要不我去买吧,你在车上等一下!”表妹也不等他答应,径自下车跑了。
宫俊从vip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因为带着两个人的行李,所以多等了十分钟才拿到,上车时,天空已经下起了毛毛雨。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和表妹都斗了几圈地主了!”见他一上车,瀚瀚句忍不住逗他。
“那还不是某些人在海南免税买的一堆东西,自己不取非让我取,足足多等了半小时,你礼物给我们小表妹了吧?”见瀚瀚点头,他才又回头对着表妹:“你那个礼物可不是免税买的,是他上次在我拍代言的时候看中说要送你的,国内还没货,等了好几个月才拿到,他给我买礼物都没这么用心。”
表妹看他两斗嘴也觉得有意思,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说了两句谢谢瀚瀚,就和jjr聊天去了。
车子开的很稳,因为前一晚两人在三亚酒店胡作非为了大半夜,没几分钟就靠着彼此睡着了。
直到车门被打开,俊妈一声石破惊天的:“宝贝们,欢迎回家!”才把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从美梦中弄醒。
“阿,阿姨!”瀚瀚还没回神,看到阿姨的笑脸条件反射的用手擦了一下嘴巴。
“妈,妈,哎爸!”宫俊反应比小张快了一点,但也没好哪去,立马坐直了扶着瀚瀚的腰让他先下去。
这次回来,房间已经被布置过了,大红的婚庆床品,枕头上还摆了只狗狗公仔,不但如此,房间一角还多了一张梳妆台,台面的镜子上贴了一个大红喜字,搞的两口子一进去以为走错了。
直到妈妈跟在后面说,这是我特意买的,就是为了冲冲喜,瀚瀚喜欢吗?
瀚瀚看了眼宫俊,眼里瞬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转身抱了抱俊妈,说谢谢阿姨。
俊俊看着两个自己最爱的人,此时就好像一对母子似的搂在一起,都泪流满面,下意识来了一句:“怎么还叫阿姨,叫妈妈!”
瀚瀚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下子把眼泪吞了回去,轻轻从俊妈的怀抱里退了出来,又红着脸喊了句:“妈妈!”
“哎,哎,乖了,乖了,你受苦了,今天肯定也累了,两个人都又黑又瘦的,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出来喝鸡汤,我煲了鸡汤!”俊俊妈擦了把脸上的眼泪,拍拍瀚瀚的肩膀,又回头瞪了一眼儿子:“我红包都没在口袋里,搞的我好被动!我先出去,你们收拾收拾让瀚瀚睡一会儿,晓得不!他好瘦奥!”
“晓得晓得,妈,你先出去,我们换个衣服就出来!奶奶还等我给她做饭吃!”俊俊笑着看老妈关上门出去和奶奶说:“瀚瀚好瘦奥,俊俊换衣服,等下就出来喽,你坐到不要动,我给你切块西瓜吃哎!”
“俊俊,这个床品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瀚瀚坐在一床堪比洞房才可以用的床品问。
“夸张啥,来,让老公亲一个,为了不辜负咱妈的一片心意,今晚咱们来的洞房花烛夜,一夜七次郎怎么样?嘿嘿嘿……”俊俊边说边笑,这还不够,笑到最后直接把嘴凑过去要一个亲亲,却直接被老婆用手拍开,“你走开,换衣服,奶奶还等着你做饭呢!”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各自换了衣服,拿着礼物准备出去,结果瀚瀚还是没经得住自己对象的色诱,嘴唇都微微肿起。
奶奶始终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是很方便,瀚瀚特意买了一些进口的营养品给老人,还有一条黄金项链,俊俊说奶奶这辈子就最喜欢黄金饰品。
果然,奶奶很开心的收了礼物,还问了他们最近都好不好?奶奶不知道瀚瀚的事情,还问了句他最近拍什么戏,好在表妹反应快,说瀚瀚最近在休息养身体算是遮掩过去了。
给俊妈的是一套定制的护肤品,还有一整套的高奢饰品,俊妈嘴里说的浪费,眼神里能看出来都是喜欢。
给俊爸的礼物是一套定制西服,因为俊俊说爸爸之前一直叨念妈妈不给他买好点的西装,出去吃酒席都没得面子。
系着围裙的俊爸显然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立马去解了围裙要去试试西装,被俊妈笑骂好贵的,别弄脏了。
表妹乘机也拿了嫂子瀚瀚送的礼物给大家看,蓝色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她开心着冲过去搂着瀚瀚大叫:“啊啊啊啊啊,我太喜欢了,谢谢瀚瀚哥,你就是我亲哥,我哥可扣了,以前就知道送我周大福,说保值,难看死了!”说完还冲他哥做了个鬼脸。
这时候俊爸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西装笔挺却穿了双拖鞋,也是很好笑,瀚瀚忍着笑意说:“爸爸,明天我再给你定制双皮鞋就完美了!”
“我有皮鞋来,不用买了,浪费钱干什么!哎,你叫我爸爸,俊俊妈,快去,快去把枕头下面的红包拿出了,改口费一定要给的!哈哈哈哈快去!”
“还用你说,”俊妈看了老公一眼,把手里刚拿出来的两个红包都塞给了瀚瀚,“瀚瀚呀,我们不是古板的人,你们两个幸福比啥都重要,你受了很大的罪,我们都知道,以后总会否极泰来的,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两个相亲相爱我们就放心了。红包就是个意思,收着吧!”
瀚瀚听着长辈的话,拿着手里的红包,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还是奶奶在后面来一句才破涕为笑:“俊俊,豆瓣鱼还做不做了?”
原来保护花的方式是不让它盛开
每一个阶段都有烦恼,开心的方法大概是让自己忙起来
以后如何我也不知道,现在很好!
有时候一边看着体重应该道50公斤才好,又看着自己的身材觉得别再瘦了吃胖一点吧。很矛盾阿,但我身体是自己的多吃一点也行,反正这辈子就一个人就算胖了4、5斤也不怕。
保护花,其实最后的发现无力保护吧。都知道放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别的,一直说要努力也就努力了一点点而已,也不能说可以改变多大最起码从现在开始了就好
每一个阶段都有烦恼,开心的方法大概是让自己忙起来
以后如何我也不知道,现在很好!
有时候一边看着体重应该道50公斤才好,又看着自己的身材觉得别再瘦了吃胖一点吧。很矛盾阿,但我身体是自己的多吃一点也行,反正这辈子就一个人就算胖了4、5斤也不怕。
保护花,其实最后的发现无力保护吧。都知道放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别的,一直说要努力也就努力了一点点而已,也不能说可以改变多大最起码从现在开始了就好
黄狗裴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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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题目不是骂人,那狗就叫裴元庆,是我们下乡知青养的一条大黄狗。
我下乡的地方是个山村,前面已经有一拨知青,二十多人,在村里呆了两年了。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那拨就成了“老插”,我们自然就算作“新插”。
老插下乡时,因为是本村头一批,村里比较重视,居然专门给盖了一排砖房,每间房住两人,比我后来住的大学宿舍还阔绰。
等我们这一拨到来,知青已经不稀罕,进村时例行的放了两串鞭炮,但住房就别提要求了。老插的砖房在一个小坡之上,坡下有个旧谷仓。村长让人把谷仓腾空了,排开一溜木板床,这就是新插的宿舍。
人到哪儿都会分三六九等。同为天涯沦落人,但老插们多沦落了两年,就有了一种优越感,一开始并不怎么接纳我们这班兄弟(新插清一色的男性)
老插们集体养了一条黄狗,但不愿意我们这些新插逗这条狗。只要看到黄狗朝我们这边走动,就立刻会把它叫回坡上去。叫的啥听不真切,似乎是叫“边庆”。我们一班新插猜了半天,猜不出为啥叫“边庆”。
新插努力跟老插们套磁,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老插终于对新插能接纳一些,看到新插逗黄狗,也就不再坚持把它叫回去。我们便撒开了逗它,天天叫“边庆”过来玩。
老插有个陈宜章,学校里学的东西,数他保持得最好,这点积蓄让他不需要下地干活,一直在村里民办小学当老师。老插二十来人,他是最早对新插放下架子的,时常给我们讲讲在此地混生活的要领。
既然熟了,我们就问他这狗为啥叫“边庆”。
他喷喷鼻子说,什么“边庆”啊,是“裴元庆”。天天叫,叫多了舌头偷懒,就给你们听成了“边庆”。
我们觉得不理解,说裴元庆是隋唐第三条好汉。那为啥咱这狗不跟第一好汉李元霸,不跟第二好汉宇文成都,却跟第三好汉裴元庆起名呢?
陈宜章笑笑说,当时大伙也没怎么特别研究,大概就觉得李元霸虽说是第一条好汉,但书上说了,李元霸身形矮小,骨瘦如柴,咱大黄高大威猛,叫李元霸不妥。宇文成都呢得叫四个字,累。于是就挑了裴元庆吧。
别看裴元庆在说唐里是第三条好汉,在咱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有一年村里闹狗瘟,全村总共只有两条狗活了下来,一条是村民家的黑狗,另一条就是裴元庆。
裴元庆没有自己的伙食指标。它的伙食都是知青们从嘴里省出来的。知青们吃饭时,裴元庆就会过来蹲在旁边。我们知道它是等吃的,就从碗里挖一勺饭喂它。一人喂一口,它就足够吃饱有余了。
刚开始我们新插是把饭扔到地上让裴元庆吃。老插看到了就说别那样,扔地上脏。我们说那咋办?给它弄个盆?老插说不用。就这样。说着从自己碗里挖一勺饭团,朝裴元庆头顶抛过去。裴元庆往起一蹦,一口就把饭团叼到嘴里咽下去了。那以后我们也都是这么喂。
裴元庆不光会吃。它看家护院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最著名的战绩是它在村长小腿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疤。这个事从人类视角来看似乎欠和谐,但狗的思路毕竟跟人类有些不同。作为知青集体养的狗,裴元庆的敌我概念就是:所有知青都是主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当然裴元庆也不会跑农民家里去惹事。它只对闯到家里的外人发飙。让事情有点挠头的是,知青住房正好是在村子与河之间。村民们去河边挑水,必须经过知青住地。
通常这不会出事。因为原来二十多个知青,新插来了之后近四十人,基本上什么时候都有人在家。如果有村民经过,知青们会把作势进攻的裴元庆给叫回来。
那天村长挑水经过,看到裴元庆冲过来。因为平时总有知青出来喝止,所以他也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偏巧那一刻知青们都在屋里打牌,没人拦着裴元庆,结果它真冲到了村长身边。等村长发觉不妙,转身逃窜,已经晚矣,到底被裴元庆在腿肚子上咬了一口。幸亏有知青听到村长惨叫,赶紧出来撵走了裴元庆,事情才没闹得更大。村长当时是连说没关系,但知青们过意不去,下次回城的时候还是凑钱给村长带了好几包面条。
面条这事可能得稍微解释两句。南方不产麦子,山村里没见过面条。知青们从城里带了面条去,有村民们过来玩,看到了觉得很稀罕,尝一口更觉得是人间美味,后来就有村民拿自己榨的花生油来换面条。花生油对于知青来说是上好烹调油。而村民也觉得面条是上好美食。以物易物,所谓双赢。
起先知青们也不知道村民换了面条会怎么用。有女知青热心,特地去到村民家里,打算教他们怎么煮食。结果去了才发现人家不用教。他们就把面条当粉丝,煮软了加些酱油辣子,翻炒一下当做菜来下饭。
知青们看了觉得有些好笑,但笑不出来。
这个村在当时并不算最穷,一个工分值两毛钱。最穷的那个村,一个工分是九分钱。一个男劳力一年也就1000工分左右,妇女同样出工时间,干的活并不轻,包括插秧或是收割,但工分减半。这种工分制度是明文规定,妇女们也从没觉得有啥不对。
村民平时吃的菜都是自留地里种的蔬菜。有时地里的菜接不上了,就往米饭上面洒一把葱花,再淋一些酱油,一顿饭就这么解决,过大节的时候才会沾一点荤腥。
所以炒面条在村民嘴里就是好菜了。
就这么着,人家还邀请那几个知青吃饭。知青们陪着吃了几口——不吃是不行的,若是有人推辞,村民的劝说工作能坚持一个通宵。吃完告辞回家,给大家说了这事。后来大家有机会回城,不管自己吃不吃面条,只要米面指标还有富余(那时候买这个需要粮票),都会尽量带几包回来给村民。人家当然也不会白要,都是用花生油换,但这么着他们就很开心了。
接着说裴元庆。裴元庆有一种神秘的辨别能力,即使是从没见过的人,它也能看出(更可能是嗅出)这人是知青还是农民。
我们常带它下地干活,有时去得很远,都到了邻村的边上了。倘若碰上所有知青全都离开,比如挑着割下的稻子回村了,而裴元庆一时贪玩没跟着回去,这时地里就只剩下当地村民,但它不会跟着村民跑。村民叫它它都不理。
有一回正好邻村的知青也到这片地方干活,裴元庆抬头看看,再过去嗅一嗅,就认同了这帮知青,跟着他们到处走,直到本村的知青出现,它才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跟着我们。
其实下地干活时,知青穿着跟本地农民一模一样。不相识的人,一眼看去真分不出是知青是村民。但裴元庆一点问题没有。它一嗅就知道谁是谁。
更神的是它对潜在危险的灵敏嗅觉。发狗瘟那年,疫情有点严重,于是公社领导按官府办事风格,做了个一刀切的决定,要各村把所有的狗只全部杀灭。我们村里的民兵有两把冲锋枪。民兵队长带着一帮民兵挨家挨户搜寻,看到狗就拿冲锋枪扫。
知青听到消息,知道这事没人能拦得住,但也没人愿意看着裴元庆就这么给杀了。大家紧急商议了几分钟,还没想出办法,就看到民兵队长带着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陈宜章惶急之下指着山坡后面对裴元庆大叫一声:“裴元庆,快跑!”
说也奇怪,平时你让裴元庆跑,它多半懒得理你。除非你扔个东西逗它,它若是兴致好,或许会去追回来。其他时候它都是懒洋洋地趴着。但那回裴元庆只冲那帮拿枪的人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苗头不对,嗖的一下窜上山头消失在树林里。民兵队长带人追上去,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知青们想说服队长就这么这算了。但队长很认真,说这是上级命令。俺拿了枪就是军人,军纪不能违抗的,于是每天傍晚收工之后就带着人在山上找,找了两个星期,死活找不到裴元庆。
后来狗瘟过去,公社领导大概看着整理效果不错,政绩方面压力不大,就撤销了那个绝杀令。
民兵队长也不是歹人,听到命令后就来告诉知青,说上面通知改了,不用杀狗。我不知道你们把裴元庆藏哪儿,反正现在是可以放它出来了。
其实知青没藏裴元庆。知青自己都不知道裴元庆现在是死是活。陈宜章专门到公社去了一趟,打听得真切,杀狗令确实是撤销了,知青们立即上山,散开到各处叫裴元庆的名字。不到十分钟就看到裴元庆从树林里跑出来了。瘦了不少,但还是很精神。大家带它到河边洗了个澡,回家吃了几天好的,裴元庆又恢复了原来的风貌。
狗瘟没放倒它,打狗队也没奈何得了它。知青拍着它的脑袋,赞它果然不负裴元庆的名字。
裴元庆晃了晃耳朵,神情淡定的看着远山,仿佛并不把这当好大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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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题目不是骂人,那狗就叫裴元庆,是我们下乡知青养的一条大黄狗。
我下乡的地方是个山村,前面已经有一拨知青,二十多人,在村里呆了两年了。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那拨就成了“老插”,我们自然就算作“新插”。
老插下乡时,因为是本村头一批,村里比较重视,居然专门给盖了一排砖房,每间房住两人,比我后来住的大学宿舍还阔绰。
等我们这一拨到来,知青已经不稀罕,进村时例行的放了两串鞭炮,但住房就别提要求了。老插的砖房在一个小坡之上,坡下有个旧谷仓。村长让人把谷仓腾空了,排开一溜木板床,这就是新插的宿舍。
人到哪儿都会分三六九等。同为天涯沦落人,但老插们多沦落了两年,就有了一种优越感,一开始并不怎么接纳我们这班兄弟(新插清一色的男性)
老插们集体养了一条黄狗,但不愿意我们这些新插逗这条狗。只要看到黄狗朝我们这边走动,就立刻会把它叫回坡上去。叫的啥听不真切,似乎是叫“边庆”。我们一班新插猜了半天,猜不出为啥叫“边庆”。
新插努力跟老插们套磁,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老插终于对新插能接纳一些,看到新插逗黄狗,也就不再坚持把它叫回去。我们便撒开了逗它,天天叫“边庆”过来玩。
老插有个陈宜章,学校里学的东西,数他保持得最好,这点积蓄让他不需要下地干活,一直在村里民办小学当老师。老插二十来人,他是最早对新插放下架子的,时常给我们讲讲在此地混生活的要领。
既然熟了,我们就问他这狗为啥叫“边庆”。
他喷喷鼻子说,什么“边庆”啊,是“裴元庆”。天天叫,叫多了舌头偷懒,就给你们听成了“边庆”。
我们觉得不理解,说裴元庆是隋唐第三条好汉。那为啥咱这狗不跟第一好汉李元霸,不跟第二好汉宇文成都,却跟第三好汉裴元庆起名呢?
陈宜章笑笑说,当时大伙也没怎么特别研究,大概就觉得李元霸虽说是第一条好汉,但书上说了,李元霸身形矮小,骨瘦如柴,咱大黄高大威猛,叫李元霸不妥。宇文成都呢得叫四个字,累。于是就挑了裴元庆吧。
别看裴元庆在说唐里是第三条好汉,在咱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有一年村里闹狗瘟,全村总共只有两条狗活了下来,一条是村民家的黑狗,另一条就是裴元庆。
裴元庆没有自己的伙食指标。它的伙食都是知青们从嘴里省出来的。知青们吃饭时,裴元庆就会过来蹲在旁边。我们知道它是等吃的,就从碗里挖一勺饭喂它。一人喂一口,它就足够吃饱有余了。
刚开始我们新插是把饭扔到地上让裴元庆吃。老插看到了就说别那样,扔地上脏。我们说那咋办?给它弄个盆?老插说不用。就这样。说着从自己碗里挖一勺饭团,朝裴元庆头顶抛过去。裴元庆往起一蹦,一口就把饭团叼到嘴里咽下去了。那以后我们也都是这么喂。
裴元庆不光会吃。它看家护院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最著名的战绩是它在村长小腿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疤。这个事从人类视角来看似乎欠和谐,但狗的思路毕竟跟人类有些不同。作为知青集体养的狗,裴元庆的敌我概念就是:所有知青都是主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当然裴元庆也不会跑农民家里去惹事。它只对闯到家里的外人发飙。让事情有点挠头的是,知青住房正好是在村子与河之间。村民们去河边挑水,必须经过知青住地。
通常这不会出事。因为原来二十多个知青,新插来了之后近四十人,基本上什么时候都有人在家。如果有村民经过,知青们会把作势进攻的裴元庆给叫回来。
那天村长挑水经过,看到裴元庆冲过来。因为平时总有知青出来喝止,所以他也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偏巧那一刻知青们都在屋里打牌,没人拦着裴元庆,结果它真冲到了村长身边。等村长发觉不妙,转身逃窜,已经晚矣,到底被裴元庆在腿肚子上咬了一口。幸亏有知青听到村长惨叫,赶紧出来撵走了裴元庆,事情才没闹得更大。村长当时是连说没关系,但知青们过意不去,下次回城的时候还是凑钱给村长带了好几包面条。
面条这事可能得稍微解释两句。南方不产麦子,山村里没见过面条。知青们从城里带了面条去,有村民们过来玩,看到了觉得很稀罕,尝一口更觉得是人间美味,后来就有村民拿自己榨的花生油来换面条。花生油对于知青来说是上好烹调油。而村民也觉得面条是上好美食。以物易物,所谓双赢。
起先知青们也不知道村民换了面条会怎么用。有女知青热心,特地去到村民家里,打算教他们怎么煮食。结果去了才发现人家不用教。他们就把面条当粉丝,煮软了加些酱油辣子,翻炒一下当做菜来下饭。
知青们看了觉得有些好笑,但笑不出来。
这个村在当时并不算最穷,一个工分值两毛钱。最穷的那个村,一个工分是九分钱。一个男劳力一年也就1000工分左右,妇女同样出工时间,干的活并不轻,包括插秧或是收割,但工分减半。这种工分制度是明文规定,妇女们也从没觉得有啥不对。
村民平时吃的菜都是自留地里种的蔬菜。有时地里的菜接不上了,就往米饭上面洒一把葱花,再淋一些酱油,一顿饭就这么解决,过大节的时候才会沾一点荤腥。
所以炒面条在村民嘴里就是好菜了。
就这么着,人家还邀请那几个知青吃饭。知青们陪着吃了几口——不吃是不行的,若是有人推辞,村民的劝说工作能坚持一个通宵。吃完告辞回家,给大家说了这事。后来大家有机会回城,不管自己吃不吃面条,只要米面指标还有富余(那时候买这个需要粮票),都会尽量带几包回来给村民。人家当然也不会白要,都是用花生油换,但这么着他们就很开心了。
接着说裴元庆。裴元庆有一种神秘的辨别能力,即使是从没见过的人,它也能看出(更可能是嗅出)这人是知青还是农民。
我们常带它下地干活,有时去得很远,都到了邻村的边上了。倘若碰上所有知青全都离开,比如挑着割下的稻子回村了,而裴元庆一时贪玩没跟着回去,这时地里就只剩下当地村民,但它不会跟着村民跑。村民叫它它都不理。
有一回正好邻村的知青也到这片地方干活,裴元庆抬头看看,再过去嗅一嗅,就认同了这帮知青,跟着他们到处走,直到本村的知青出现,它才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跟着我们。
其实下地干活时,知青穿着跟本地农民一模一样。不相识的人,一眼看去真分不出是知青是村民。但裴元庆一点问题没有。它一嗅就知道谁是谁。
更神的是它对潜在危险的灵敏嗅觉。发狗瘟那年,疫情有点严重,于是公社领导按官府办事风格,做了个一刀切的决定,要各村把所有的狗只全部杀灭。我们村里的民兵有两把冲锋枪。民兵队长带着一帮民兵挨家挨户搜寻,看到狗就拿冲锋枪扫。
知青听到消息,知道这事没人能拦得住,但也没人愿意看着裴元庆就这么给杀了。大家紧急商议了几分钟,还没想出办法,就看到民兵队长带着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陈宜章惶急之下指着山坡后面对裴元庆大叫一声:“裴元庆,快跑!”
说也奇怪,平时你让裴元庆跑,它多半懒得理你。除非你扔个东西逗它,它若是兴致好,或许会去追回来。其他时候它都是懒洋洋地趴着。但那回裴元庆只冲那帮拿枪的人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苗头不对,嗖的一下窜上山头消失在树林里。民兵队长带人追上去,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知青们想说服队长就这么这算了。但队长很认真,说这是上级命令。俺拿了枪就是军人,军纪不能违抗的,于是每天傍晚收工之后就带着人在山上找,找了两个星期,死活找不到裴元庆。
后来狗瘟过去,公社领导大概看着整理效果不错,政绩方面压力不大,就撤销了那个绝杀令。
民兵队长也不是歹人,听到命令后就来告诉知青,说上面通知改了,不用杀狗。我不知道你们把裴元庆藏哪儿,反正现在是可以放它出来了。
其实知青没藏裴元庆。知青自己都不知道裴元庆现在是死是活。陈宜章专门到公社去了一趟,打听得真切,杀狗令确实是撤销了,知青们立即上山,散开到各处叫裴元庆的名字。不到十分钟就看到裴元庆从树林里跑出来了。瘦了不少,但还是很精神。大家带它到河边洗了个澡,回家吃了几天好的,裴元庆又恢复了原来的风貌。
狗瘟没放倒它,打狗队也没奈何得了它。知青拍着它的脑袋,赞它果然不负裴元庆的名字。
裴元庆晃了晃耳朵,神情淡定的看着远山,仿佛并不把这当好大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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